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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兒,這個時候你不能離開陌上花開歸不歸!」

三日後的清晨,孟辭玲剛收拾好包袱出門,就被祝冉晨一把拉了回去。他已經在門外守了一夜,知情的他預料到孟辭玲要做的是什麼。

「大哥,我不能再忍下去了,如果我早點兒覺悟的話,也許勿饒根本不會死。」是的,她忍得夠久了,就是她的一味忍讓,不僅讓自己的人生弄得殘敗,也讓別人的人生受到牽連。

「君勿饒的死是個意外,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孟辭玲哽咽道,「事已至此,我必須作出反擊了。」

「祀兒,听我說,你的難處我明白,但是,但是現在的你決不能沖動。我知道你很想替你娘報仇,很想替君勿饒報仇。但是,你不可以一個人貿然行動。」祝冉晨極力地勸說道。

「大哥,你能讓勿饒死而復生嗎?」。

「不能。」

「你能抹掉我腦中的這段記憶嗎?」。

「不能。」

「你能殺了我讓我獲得解月兌嗎?」。

「不能。」

「你能用安家堡和擎義門所有人的安危作賭注要了黛妖的性命嗎?」。

「不能……」祝冉晨迷茫而無奈地搖搖頭。

「大哥,你心里明白,這些只有我能做到,因為只有我知道水晶族的秘密。」

「祀兒……」祝冉晨明白孟辭玲話里的含義,知道這個時候再也無人能改變她的決定陌上花開歸不歸。他顫抖著雙唇,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淚,緩緩地從衣袖里取出一個錦囊道,「這是你需要的,拿去吧。」

孟辭玲默默地解開錦囊,看到散發著藍色光芒的水晶朵,眼楮又一次濕了起來,祝冉晨果然是最了解她的人。

「祀兒,我知道我勸不住你的心,所以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支持到底。但是有句話我必須得告訴你︰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安亦舍,還有哲揚,最重要的是,你還有肚子里的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孟辭玲一下子愣在那兒,看著祝冉晨認真的表情,她終于確定了這是一個事實。原本想著和黛妖同歸于盡不過是一件長痛不如短痛的事,可如今有了孩子的牽扯,她該如何是好……

「祀兒,你想放棄這個孩子嗎?」。

「不想。」

「你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嗎?」。

「不想。」

「你想繼續和安亦舍在一起嗎?」。

沉默,難過的沉默,孟辭玲吸了吸鼻子,依舊輕聲道︰「不想。」

「祀兒,那就讓我和你一起想辦法,事成之後和我一起走吧,遠離安家堡,遠離三七寨,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不要顧。」

「大哥……」

「還猶豫什麼,現在這個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孟辭玲含淚望著他,心事無限。

「我給你一段時間考慮,等你想好了,就去擎義門找我。懲治黛妖,等著我和你一起去做。」

※※※

坐在馬車里,孟辭玲看著騎在馬上的安亦舍,腦子里反復想著祝冉晨對她說過的話。什麼才是最好的辦法?孟辭玲幾乎天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她要留住這個孩子,但她決不能連累安亦舍。什麼才是兩全的辦法?她究竟該怎樣做呢?她現在懷了安亦舍的骨肉,那個小生命在她的身體里已經孕育一個多月了,那是他們的愛情見證啊,比任何東西都要有意義。想到這兒,孟辭玲閉上眼,任淚狂流。

※※※

在隨南苑,哲揚依偎在孟辭玲的懷里,很是親近。

「妍姑姑說是你救了我的命。」哲揚仰起頭,天真的笑臉上寫著滿滿的感激,「真的謝謝你喔。」

「謝什麼,你是婧姐姐的孩子,我救你是應該的。」孟辭玲模模他的小腦袋,幽幽嘆道。

「既然你是我娘的朋友,為什麼在這之前你從未來安家堡看過我?冉晨舅舅也是。」

「呵呵,不是的,當年我和你冉晨舅舅剛得知你娘懷了你的消息後,都高興極了,為了表示祝賀,我們還特意去了海邊,撿了好多美麗的貝殼做成風鈴送給你呢。」孟辭玲不無感傷地說道,「不過後來因為有其他的事,禮物只能由你冉晨舅舅轉交了。」

「貝殼風鈴?喔……可惜我不記得……不如我們一起找找看吧。」

「呵呵,時間過去了那麼久,說不定它早就不見了。」

「不會的,我知道去哪里找。」說完,哲揚興高采烈地拉著孟辭玲向門外走去。

※※※

哲揚帶她來的地方,是一個很小的屋子,打開深紅色的木門,滿屋子都是別人送給他的禮物。

「妍姑姑說這個風箏是我還沒出生時我娘親手為我做的;這個木馬是堡主在我學會寫字時送的;還有這個泥人,是簡叔叔送給我的;這個布偶是采伊姐姐為我縫制的,呵呵,是不是很漂亮?喏,還有這個……」

哲揚一樣一樣展示著他的禮物,開心地講述著童年的往事,而孟辭玲則在一旁耐心地傾听著。

「喔!你說的是這個嗎?」。哲揚興奮地舉起風鈴,直至它垂到腰間,貝殼踫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孟辭玲不禁吃了一驚,看著眼前的貝殼風鈴心中感慨萬千,歲月啊,仿佛又在這一刻倒流了回去。

「這個風鈴真的好別致呦!」哲揚蹲在她面前贊嘆道。

「哲揚,當初我和你冉晨舅舅還在貝殼里寫了好多的祝福語呢。」孟辭玲小心翼翼地拾起貝殼,輕聲念道,「這個寫的是‘福泰安康’,這個寫的是‘心想事成’……」

「啊,這個是‘健康成長’,還有‘聰穎可愛’……」

孟辭玲和哲揚一枚一枚地看著,直至輪到一枚小巧潔白的貝殼,孟辭玲迎著光仔細去看,霎時,她感覺自己的心靜止在空中。

「晨愛祀」——

孟辭玲萬萬沒有想到,祝冉晨會以這種方式把他對自己的感情深藏起來。相識八年了,他竟絲毫沒有表明過;而這八年的時間里,她也絲毫沒有察覺過。

似喜非喜,似怨非怨,孟辭玲糾結得想哭,為什麼上天偏偏在這個時候安排她看到這句話呢,如今知道了祝冉晨對她的情意,那麼,她便再也無法在魚死網破的沉淪中將他作為最後的依靠了。是的,即使現在祝冉晨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也必須得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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