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簡,姐夫回來了嗎?」。在哲揚的房間里,唐妍坐在圓桌旁不安地問道陌上花開歸不歸。
「回來了,他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不讓人打擾。」
「是不是還沒有找到孟辭瓏?」
「是啊,孟辭瓏突然失蹤了,黛妖更是連個鬼影都找不到。」葉簡不無擔憂地說。
「當年哲揚經歷烏家鎮那麼大的劫難還能夠存活下來,真的很幸運。雖然患有眼疾,但他畢竟順順利利地活下來了,有姐的在天之靈保護他,我不相信哲揚會挺不過這一關。」回想起唐婧生產的艱難過程,唐妍不禁啜泣起來。很少有人知道水晶彩本是唐婧的嫁妝,那時唐婧還有半個月才到臨盆的日子,她說服安亦舍,想在黛妖動手之前轉移水晶彩,可是在半途中,黛妖劫持了她,把她困在大火中,還好安亦舍在君勿饒的幫助下及時地把她救了出來。開始的時候唐妍以為唐婧沒事,可後來卻發現她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們好不容易逃到荒郊野外,唐婧突然說她怕是挺不住了,要堅持把孩子生下來,可當時瘋婆婆不在,他們連個穩婆都沒有。唐婧說能在死前為安亦舍留下一個骨肉,這是她最想做的事。可是孩子生下來了,她卻走了。
祝冉晨在一旁沉默不語,他守了哲揚一天一夜,仔細觀察了情況後,越來越覺得事情的可疑。
「祝公子,你是否也覺得哲揚的病情有些可疑?」瘋婆婆在一旁安靜地問道。
「瘋婆婆,您是有什麼發現嗎?」。
「在解毒這方面,我的水平遠比不上擎義門的門主,只是我心里藏著一個結。哲揚這孩子從小就患有眼疾,我幫他治了這麼多年卻未見到一丁點兒的起色。雖然醫書里也有過類似的記載,但據我多年的觀察,我倒覺得哲揚的眼疾並非是先天的。」
「瘋婆婆,您是懷疑哲揚的眼疾會是一種毒癥?」祝冉晨不由皺起了眉頭。
「嗯,我也是突然想到,哲揚這次生病,會不會和自身的眼疾有關?」
「難道哲揚這次生病並非別人下毒所致?」葉簡月兌口而出,「醫學上的事我不懂,不過瘋婆婆的懷疑也有道理。安家堡壁壘森嚴,外人想要進來,不驚動任何人是不太可能的。」
「如果病源真的是哲揚自身的眼疾,那究竟是什麼樣的毒能拖了這麼多年才發作呢?」唐妍不禁發出了疑問。
「可以拖很久才發作的毒也有不少,只是很難確定它和哪一種毒能對上號。」
「你們再好好想想,黛妖當時只是劫持了婧表妹,並沒有對她做別的事情嗎?」。
「那時我沒有在場,這個葉簡應該知道。」唐妍轉頭看向葉簡。
「當時我和哥趕去時,君勿饒已經先沖進大火中了。他說當時路過只是看見客棧的房間里透出一束粉色的光,然後大火就著起來了。」
「一束粉色的光?」祝冉晨的腦中似乎被什麼擊了一下,「難道黛妖劫持婧表妹不只是搶走了水晶彩這麼簡單?」
「你是懷疑黛妖當時給唐婧種了水晶彩的毒?難道哲揚的眼疾是和水晶彩有關?」葉簡最先反應過來。
「是。」祝冉晨嚴肅地說,「听說水晶族中的水晶都是按等級排列的,種了其中的一種,只能由比它高一級的水晶來解陌上花開歸不歸。」
「如果哲揚真的是被種了水晶彩的毒,那該用哪顆水晶來解?」
「我,不知道……」祝冉晨不免有些猶豫。
「不,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是不是!」唐妍很是心急。
「祝冉晨,當初你帶著孟辭玲來安家堡借水晶印不就是為了救君勿饒嗎?你肯定是知道什麼的,如果你覺得為難,那我們就直接去問孟辭玲,她那麼在意哲揚,一定會告訴我們真相的。」葉簡插話道。
「不要,你們會害了她的。」祝冉晨沒有忘記他給孟辭玲施用催眠術時的危險情景,看著大家疑惑的表情,祝冉晨決定把實情告訴他們……
※※※
「你真的同意了?」在隨南苑,唐妍很意外孟辭玲能那麼痛快地答應她的請求。
「是,只要能救哲揚,我什麼都可以做。」
「祀兒,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受到很大的刺激的!」祝冉晨小心提醒道。
「大哥,你不覺得這是種天意嗎?就算是我對婧姐姐的報答吧,你不用擔心我。」
「孟姑娘!」唐妍突然當著眾人的面跪了下來,她是有愧于她的,「你肯為哲揚這樣做,我替姐謝謝你,從此以後,我唐妍願意為你做牛做馬……」
「妍姑娘——」孟辭玲止住她的話,「我什麼都不需要,現在是我還願的時候了。」
※※※
一切都和唐妍約定好了,瞞著安亦舍是前提。
為了防止萬一,祝冉晨決定這一次在寒冰床上施用催眠術,瘋婆婆和葉簡則在一旁看護。
祝冉晨一直陰沉著臉,有誰能知道他心里的不安呢。這一次,他將引領孟辭玲打開一扇重啟記憶之門,而里面殘忍的血腥世界,卻只能由她一個人去征服……
「祀兒,無論你看到了什麼,一定要記住,這只是個噩夢,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大哥……」孟辭玲抬起眼,疑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記住我的話。」
祝冉晨沒有解釋太多,他輕輕一揮手,孟辭玲便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楮……
時間真是太漫長了,在虛幻的意境中,孟辭玲終于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娘。
在熊熊燃燒的烈火中,被點了穴的孟辭玲縮在床底下,親眼看見方子兮被黛妖一掌劈向顱骨,然後轉身憤然離去……
她拼勁全身的力氣,終于解了身上的穴,從床下爬了出來,拖著方子兮往外逃。
「嗚嗚,嗚嗚……」這個時候孟辭玲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強行解開啞穴,痛哭流涕的她張開了嘴,卻怎麼也不能發出一點兒聲音。
「丫頭,不要哭……不要哭……」方子兮自知命不久矣,卻還笑著看著她,「水晶族的秘密就刺在我的腳腕上,你看了就明白了……還好黛妖留給我一具完尸,你將我火化了,我有東西給你,你放在這支簪子里……它,它是我唯一能給你留下的東西了。」
「嗚嗚,嗚嗚……」孟辭玲痛苦地搖著頭,把簪子緊緊地握在手中,染了一手的鮮血。
「別怪娘丟下你,水晶族的秘密原本只有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斗不過原莎,更斗不過黛妖……我不想讓你和我走同樣的路……很辛苦,很辛苦……可是,可是現在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告訴你……」
「嗚嗚……」孟辭玲哭得更厲害了。
「呵呵,還好,還好我有一顆丹藥,可以讓你忘掉這一切,能不能想起,就交給上天安排吧……」方子兮緊緊地握住孟辭玲的手。
「娘,您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孟辭玲終于能開口說出話來。
「我想保護你的心……始終不變……答應我……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娘,不可以,我不可以忘記您……」
「這個女人心狠手辣,如果她知道……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不怕,我不怕……我只要娘……」
「你這麼做,不光讓我傷心,也會讓你的師父傷心……只要你能好好地活著,我們做什麼就都是值得的……可是你,現在卻要讓我們失望……」
「娘……您不要這麼說……」孟辭玲痛苦地搖搖頭,「我答應您就是了,答應您就是了……」她顫著手接過方子兮手中的藥丸,含著淚艱難地咽了下去,既而失聲痛哭起來。
「好……這樣……我也可以瞑目了。丫頭,不要再孤孤單單地一個人流浪了,回家吧。」方子兮抬手輕輕擦去孟辭玲的眼淚,帶著動人的微笑,依偎在她的懷中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娘……娘……如果以後在九泉下見面,您一定記得要應我。」
原來這從來就不是一個夢,現在,孟辭玲終于把它拼湊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