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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敵?友?

初夏的金陵繁花似錦,比那些個嬌艷欲滴的鮮花更加茂盛的還有人們壓抑在深處的虛榮心。

人總是愛比,而且基本上是有什麼比什麼,有爹的拼爹,有媽的拼媽,有男人的拼男人,有女人的拼女人,總之,不管是上得了台面的還是上不了台面的,只要是自己有的,人都會拿來拼。不過今天,白家拼的就不是什麼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了,白家拼的是,花。如果說江南紅粉冠天下,那麼白氏一族的花卉絕技絕對冠絕江南。畢竟白氏族長是進宮朝見過天子的。

可想而知,今天白家的斗花會會是怎樣的排場。從一大早開始,白家的丫鬟家丁們就已經忙的不可開交,園廊里人山人海,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連當今丞相的小兒子都前來賞花了,金陵城里那些個家世顯赫的世家子弟當然不可能落下。于是乎,熙熙攘攘,吵吵鬧鬧,雅詞艷曲,一波蓋過一波。

當然,丞相家的公子早已經被請去客廳坐了,來捧場的州縣官吏也有去處的,留在外面的,大多都是些世家子弟和當地的文人名士。倒不能怪白家厚此薄彼,畢竟白家不是什麼皇宮內院,盛不了那麼多人。不過大家興致都很高,而且這種場面里要是稍微表現不好立馬就會被傳出去,那時候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大家都是各玩各的,大都拉著幾個熟人朋友吟詩作對,談古論今,真的是好不熱鬧。

一盆一盆的花兒已經都由丫鬟們端了上來,一會將由白家的獨自白隱玉為大家一一報上花名,再由大家一一欣賞並且寫下詩句,互比文采。白家或許只是為了顯擺一下自己養的花,為自己賺個口碑,但是對前來觀賞的人來說,事情就不會有這麼簡單了。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別人的事情了,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事情。比如,琴月。

從琴月踏進白家家門時便被所有人忽略,誰知道是哪家公子的丫鬟呢,于是琴月便很方便的把白家里里外外的轉了個遍,而且竟然沒有一個人問她是做什麼的。其實白家說白了也就是個養花賣花的,也沒什麼是可以被別人惦記的,所以,身在其中反而就顯得瀟灑自在了。琴月轉的暈頭轉向不說,放眼過去都是些搖頭晃腦的書呆子,于是就感覺更加的無聊了,好在,不一會兒,白隱玉就出現了。

白隱玉向大家殷勤問候過後便宣布賞花大會正式開始,而端上來的第一盆花便是一株牡丹。粉紅色的花瓣簇擁著黃色的花蕊,花頭有一個拳頭大,放在百花叢中依舊能顯現出非凡的貴氣。

「這株牡丹名叫虞姬艷裝,請諸位觀賞。」

說完,丫鬟便端起花盆慢慢的在園廊中走了一圈,讓所有人看個清楚,在場的人看後無不是驚艷贊嘆,唯獨一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好像有些不屑一顧的樣子,瞟了一眼就把目光轉向別的地方去了。這讓丫鬟很生氣。

而白隱玉也看到了這一幕,不過相反,他看到琴月的時候,顯得特別的高興。

等丫鬟重新把花放回了桌上,白隱玉命人端出了第二盆花,也是一株牡丹。不過和虞姬艷裝不一樣的是,著盆牡丹的花瓣向四周張開,花瓣的顏色也由里向外漸漸變淺,渲染上一絲淡淡的紫。

「紫海銀波?」琴月越發的沒興趣了。白隱玉遠遠的就感覺到了琴月的不耐煩,可是沒辦法,能讓琴月動容的花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呢。

可是他必須找到,這是琴月給他的題目,如果他答不好,那麼琴月可能真的一輩子都不嫁給他,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沒辦法,在第一次見到琴月的時候白隱玉就驚呆了,從小在花叢中長大的他自認為見多識廣,可是跟琴月比起來自己簡直就是三歲的小孩子,白隱玉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女子怎麼會對花那麼了解,就連那些個他只是在古書上見過的珍奇花卉琴月也照樣可以培育出來,更別說這些個平常的花卉,她看在眼里當然會不屑一顧了。

終于,一個早晨的時間過去,白家這一次展示的十株牡丹也一一介紹完畢,剩下的時間就要交給那些個文人墨客了,白隱玉趕緊抽身,朝琴月走來。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琴月笑笑,拿手帕輕輕的彈去長椅上的灰塵,讓白隱玉坐在自己旁邊。「為什麼不來?」

「著這個尋常花兒你自然是不會看在眼里的,你怎麼會巴巴的跑來這里看呢。」

「我來這里,難道真的只有花可看嗎?」。

白隱玉的臉一下子變得比那盆虞姬艷裝還要紅。

「呵呵,臉皮這麼薄啊,早知道,我就不說這些個酸溜溜的話了。」琴月失笑。

白隱玉忙說︰「哪有,這些話哪有酸溜溜了,我……我,我愛听的很呢。」說話間,這個人的臉已經埋到胳膊里去了。

琴月又不禁一陣好笑。這個性子,真的是很可愛呢。

白隱玉稍微朝琴月那邊靠了靠,依然紅著臉,不過倒是能抬起頭來正對著琴月的目光了。「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花兒,說出來我去找。」

「不管是什麼樣的花,你都去找嗎?」。

「當然,只要你喜歡,不管去哪,我都一定找來給你。」

琴月思考了一下,對白隱玉說︰「听說你前些日子得了一株奇異的花兒,我倒是想看看。」

白隱玉一听,原本還神采飛揚的神情立馬暗淡了下來。「那的確是株極美的花兒,賣給我花的那個人說,那花叫雪海冰心,很好听的名字呢,可是……」

看著白隱玉欲言又止的樣子,琴月不禁有些擔心,忙問道︰「可是什麼?」

「可是,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難養的花兒,不曬太陽會枯萎,可是稍微曬點太陽它也會掉葉子,我給它澆最好的山泉水,可是,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琴月安慰道︰「沒什麼的,帶我去看看吧,或許,我有辦法把它養活的。」

「哦。」白隱玉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干嘛,舍不得啊,舍不得的話我就不去看了,干嘛這個表情啊。」

「不是,不是。」還以為琴月真的生氣了,白隱玉連忙解釋︰「我怎麼會不願意呢,你肯定有辦法把花養好的,我只是覺得,自己干什麼都不如你,自己生自己氣罷了。」

琴月滿頭黑線,哭笑不得的說︰「就為這個鬧別扭啊,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

「哪里有鬧別扭啊,以後我娶了你,就是你的相公,可是,要是我干什麼都不如你的話,人家要笑話了。」白隱玉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低到好像只有自己能听見的程度,而一邊的琴月已經憋得臉頰通紅。

「就知道你會笑我,我,我……」我了半天,白隱玉終究沒「我」出個所以然來,看著琴月的眼神里竟然滿是委屈,讓琴月又好氣又好笑。

「好了,一個大男人,為這麼點事情就搞的這麼委屈,我又沒有跟你比養花,你想這些個事情干什麼,再說了,就算我養花的手藝比你好,那又怎麼樣,這個事情很重要嗎?男人一定要干什麼事情都比女人強嗎?是你自己想多了」

白隱玉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琴月趕快拉著他去看那株雪海冰心,免得他滿腦子都是些無聊的縣想法。

白家的花房都不大,因為每一種花都有不一樣的生存習性,所以基本上每一種花都有一間特定的小花房,平時由不同的下人打理,白隱玉也有自己的花房,不過這件花房要大一些,里面也不是只有一種花卉,這間花房主要是他平日里觀察不同的花卉時用,雪海冰心就放在這間花房里。

「你看,就是這一株了,這幾天,它好像更加不好了,我怕它堅持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琴月一看,果然,葉子已經差不多全部枯萎了,花睫也顯得弱不禁風,看樣子,確實活不了多久了。

「交給我吧,我帶回去試試,或許還有救。」

「哦。」

琴月知道,他還在別扭剛才的事情,這個人,有的時候真的就像個孩子一樣,哄都哄不住。琴月不禁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兩個人正各懷心事的尷尬著,外面的丫鬟就跑來說老爺正在四處找白隱玉,讓他趕緊到正堂去。白隱玉無奈,自己是最害怕見那些個客人了,可是父親的話又不能不听,于是極不願意答應下來,而琴月也抱著雪海冰心直接離開了白家,白隱玉雖然舍不得,可是今天家里這麼多事,他怎麼也走不開的,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琴月離開。

剛出白家大門,琴月就感覺到一道像刀子一般的目光朝自己射來。「來的這麼快嗎?呵呵,倒也省去了我一番麻煩。」

琴月坦然的朝端木蘅看去,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在琴月坦然的目光下,端木蘅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你來的真快,我本打算等雪海冰心開了再去找你呢。」

「你是誰。」

「我叫琴月。」

琴月的表情一直都很溫柔清澈,這讓端木蘅充滿疑惑。

「你為什麼要找我。」

「火蛇精魄。」

「你!」若果說剛才只是疑惑的話,現在端木蘅就是震驚了,已經很少有人可以讓她這麼震驚了。「你怎麼會知道火蛇精魄。」

「呵呵,陳艮之身邊的那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護衛在江湖上人人生畏,卻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那是因為火蛇精魄的力量造成的,火蛇乃是修煉千年的蛇精,它的精魄是凡人所不能駕馭的,你要殺那幾個人,而我需要得到火蛇精魄,我們各取所需,怎麼樣?」

琴月能清晰的感覺到端木蘅身上散發出的逼人殺氣,若不是因為這里正是繁鬧的街市,恐怕端木蘅已經動手了吧,琴月無奈的笑道︰「你不必這麼緊張,我還有添頭的,著盆花我一定會幫你養活的。你不必問太多,我也是奉了我們家主人的命令行事,你只要知道,我家主人與蕭顏公子也算是故人,她對你和蕭公子都沒有任何惡意的。」

「與我何干?」

「呵呵。」琴月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端木蘅這麼一個冷臉鬼煞,自己竟然會笑的停不下來。「或許你覺得跟你沒關系,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手上那兩份用來對付鬼衛的藥方,就是我們家主人給蕭公子的。當然,她的本意是為了緩解蕭公子的寒毒,可是,他既然已經這麼用了,主人也沒有辦法。所以,相信我,和我合作,對你不會有壞處的。」

「相信你?我端木蘅活這麼大就不知道相信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是嗎?如果你真的沒有相信過別人,那麼你現在怎麼會來到這里。」

琴月的話讓端木蘅徹底無話可說,但是端木蘅畢竟是端木蘅,她不可能被琴月這麼三言兩語給問住的。

「我只做我應該做的事,只要你不妨礙我,我也不會妨礙的。」說完,端木蘅便轉身而去,遠遠的,只留下一句「雪海冰心一定要好好照顧,如果它死了,你也會死,白隱玉也會。」

注視著端木蘅的背影,琴月突然感覺一絲莫名的傷懷。「主人,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呢,一個一定經歷過太多的女孩子。你這樣做,到底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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