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你有女朋友麼？」陸小槿捧著臉笑眯眯地看著他
「沒有呢陸姐。」葉開端端正正地坐在對面的三人沙發上，白襯衣黑西褲，領口干淨筆挺，袖子折的整整齊齊，不象是來做客的反而象是來接受面試的。
「好啊好啊，我給你介紹幾個。」陸小槿說，「對了別叫我陸姐，不知道還以為我多老呢，叫我小槿姐就好了。」
「小槿姐。」
「乖！」陸小槿從單人沙發上蹦了下來，「還沒吃早飯吧？姐姐去給你弄碗酒釀蛋。」
「喂喂。」呼嚕嚕扒拉著面條的唐星抗議，「為什麼他可以吃酒釀蛋？而我只能吃面條？作為你的男朋友，我提出正式抗議！」
「有面條你吃就不錯了，再羅唆自己泡方便面去！」陸小槿毫不客氣。
唐星嘟噥了幾句繼續扒拉面條。今天是周末，也是葉開搬到樓下住的第三天，陸小槿一天前就約好了讓葉開今天來家里做客，吃個午飯。葉開八點半便來敲門她也不生氣，而如果是被唐星在周末早上吵醒，陸小槿的起床氣能直接將他掀到外太空去。
很顯然，陸小槿對葉開的印象很好。英俊挺拔，笑容干淨，而且很懂禮貌給陸小槿帶來了禮物，一塊細花紋「上海故事」絲巾，雖說大熱天的送絲巾有些詭異，但這種態度無疑讓葉開在陸小槿心中的形象更完美了。如果陸小槿還有個妹妹的話，唐星毫不懷疑她會介紹給葉開。
「我的禮物呢？」他斜瞥著葉開，想不到你這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會拍女人馬屁。
葉開從公文包里抽出一個大信封遞給唐星。
「還真有？」唐星被驚到了。
「這是你讓我查的資料。」
唐星松了口氣，收到男人的禮物，而且還是比自己更小的男人的禮物實在讓人有些接受不了。「我現在沒時間看，簡單點說給我听吧。」唐星將信封隨手擱在一邊，他的確沒時間，今天中午吃餃子，按他的想法煮點速凍水餃意思意思就得了，反正葉開看樣子對食物的要求就不高。但陸小槿偏要手工包，吃完早飯他還得去和面剁餡。
「陳退的爺爺是政法系統出身，先是公安局副局長，然後調到法院，90年重新建立政法委後任第一任書記，然後是副行署專員，行署專員。在政法系統根基很深，他的父親現在任中級法院副院長，是下任院長的候選者之一。侯濤的智冠娛樂是前幾年搭上陳家這條線的，不過走的不算太緊密，因為侯濤玩的是雨露均佔，並沒有將全部籌碼都下在陳家，而陳退的父親還想往上走，需要的不是誰都不得罪兩頭討好的騎牆派。」
「現在主要罩著侯濤的是龍口公安分局的一把手鄭軍，市局黨委委員，比較貪財，女兒在澳大利亞讀大學，學費和生活費都是侯濤提供。分局是副縣級單位，今年鄭局長50歲，如果這屆不能提上去的話，按照本市組織部的內部規定下屆就要退二線，所以侯濤正在積極尋找新靠山，如果陳退的父親這次能提，或許會全面倒向陳家。」
「這個侯局長的競爭對手是誰？」
「市局刑偵支隊的一把手馬支隊長，這次市局有個副局長要退，從幾個主要領導那里傳出的消息是上面基本確定在鄭和馬之間選一個，不過提上去分管哪一塊，現有副局長分工會不會進行調整還不清楚。」
「鄭和馬之間的關系怎麼樣？」
「之前一般般吧，各有各的碼頭，不是一個派系的但也沒有什麼矛盾。十五年前兩人在沙地分局共事過，當時鄭是治安大隊大隊長，馬是下屬梅林派出所的所長，一年半後鄭就調去龍口分局當副局長了。」葉開倒背如流。
「馬支我見過兩次，是有了名的鐵包公，不苟言笑對下面要求很嚴，脾氣很暴據說經常會跟局長副局長拍桌子，上屆據說就想提他，但因為幾個副局長強烈反對沒能提起來。」陸小槿把酒釀蛋放在桌上，「鄭局沒打過交道，不過幾個分局里龍口的待遇算是最好的，今年春節我們的過節費才發了2000，龍口連零時工都有2500呢——來，快趁熱吃。」
「謝謝小槿姐。」葉開一臉乖乖的笑容，就象貓一樣。
「不客氣不客氣——喂！」陸小槿看著唐星時立即換了張臉，「你打听馬支和鄭局的事情干什麼？還找人調查他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不知道被發現了你會有多大的麻煩嗎？」
「我知道我知道。」唐星連忙舉手表示自己是無辜的，「我沒打算對他們怎麼樣，只是想要搞掉侯濤，總得查清楚他背後的關系吧，要是連他的底牌都不知道就貿然下手，搞不好就變成羊入虎口了。」
「哦？你現在搞清楚了？」
「搞清楚了。」唐星點點頭，「我不是羊，他也不是老虎，走著瞧好了。」
唐星的篤定讓陸小槿楞了半響，然後跳起來屈起手指敲在他腦門上。「我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老虎，但你肯定不是羊，因為你是一頭豬，一頭蠢豬。你白痴啊，還真去找人家的麻煩。」陸小槿加大了嗓門，「人家是一個大公司，下面幾百成千號人，光靠吐口水也把你淹死了，你真以為你很能打啊，真以為你是萬人敵啊，真有這麼牛的話，你干嗎不去抓**啊，美國人還懸賞幾千萬呢。」
「他已經死了。」唐星抱著頭嘀咕。
「還頂嘴！」
葉開端著碗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好了好了，我自己有分寸啦。」唐星說，「我不會蠻干的，放心，我會用我的智慧搞定他。」
「誰擔心你了，我是擔心你給我惹出什麼麻煩來，你死了我還要給你收尸呢。」陸小槿一撇嘴，「智慧？你有那東西麼？東南西北都認不清楚。」
「方向感又不是智商決定的……」唐星說，「說真的，真要你幫個忙呢。」
「幫忙？」陸小槿有些意外，影響力好象還是第一次听他說要自己幫忙，之前都是自己讓他干這個干那個。「是什麼？」她坐了下來，順手把剛才用來打人的靠枕擺好。
「你原來是派出所內勤，應該和市局辦公室的比較熟吧。」
「分局辦公室，派出所是歸分局管的，材料都是報給分局。」陸小槿糾正，「不過市局辦公室里有兩個和我同一批進來的，關系還算可以吧，怎麼？」
「幫我打听一下最近鄭局有沒有什麼會議要參加，最好是要級別比較高要關手機的那種。」
陸小槿蹙眉，「你打听這個干什麼？你不是說只對付侯濤麼？」
「所以啊，要找個他們聯系不上的時間。」唐星聳聳肩，「他都在開會，我能怎麼對付他？」
陸小槿哼哼了兩聲，拿起手機進房間打電話去了。「跟你我就不說客氣話了。」唐星轉過臉對葉開說，「王威暫時是把你交給我了，對吧。」
葉開放下了湯勺，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坐直了身體。
「有件很危險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唐星扭頭看了看陸小槿的房間，低聲說，這麼危險的事要是陸小槿听見了肯定會跳起來狠敲自己的腦門，考慮到自己還是讓葉開去冒險，直接敲暈然後扔出去喂狗都有可能。
「你可以決定做還是不做，我不勉強你——別這麼快回答，听我說完。」唐星說，「然後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們再一起決定是否可行。」
五分鐘後，陸小槿回到客廳。「你們偷偷模模在說什麼？」她一眼就看出來唐星心里有鬼，端著個水杯假裝要喝水，明明是空的，「在說我的壞話？」
「哪敢哪敢。怎麼樣？」
「周二上午在市政二號會議廳有個學習落實中央精神的全市會議，鄭局作為分局一把手肯定要參加。」陸小槿說，「二號會議廳帶有移動信號屏蔽器，會議9點開始，預計11點結束。」
唐星點點頭，「還有兩天時間準備，應該來得及。怎麼樣？」
「沒問題。」葉開說。
「小葉你千萬別跟著他胡來，他要找死讓他一個人死去。還有你——」陸小槿惡狠狠地瞪著唐星。
「知道知道。」唐星從沙發上躥了起來，一溜煙進了廚房，下一刻菜刀剁在砧板上的聲音便傳來出來，「我保證會死的干干淨淨，一點灰都不剩，絕對不用麻煩你給我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