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對未夜能從核爆中逃生,似乎也找到了一個理由。六級人形兵器,那是殺戮級人形兵器的巔峰了。
布什還親自為未夜作了解釋︰「海庭,我剛才听到你把未夜中校的失蹤視為一過。你嚴于治軍是好的。但這次可是有些誤會了。事實上,雅典娜星空銳士營在進入鑄劍爐城後,就由亞馬遜上將親自指揮了,他們奉命負責引爆了機器人準備用來攻擊其他行星的星際核彈,否則,我們跟機器人之間的戰爭還在焦灼著!未夜中校是這個行動具體執行的指揮官,他是在完成任務後撤退時被機器人阻擊才沒能及時返回的,所以亞馬遜上將才親自下令,一定要盡力找到未夜。」
張海庭雖說是個少將了,但也不由耳根發熱。艾森對未夜的作戰命令發布,是要他簽署通過的,他自然也知道具體原因。原本艾森的意思是讓這些人送死的,張海庭也是默認了。因為在他看來,反正是一群人渣犯人組成的部隊,死在對機器人的戰爭中,總好過不斷惹亂子。
怎知道,這支人渣部隊,居然能夠立下大功。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卻是知道核爆對于戰神之錘行動的意義。
人類對阿瑞斯星的偵查還是太馬虎了,後來發現,鑄劍爐附近潛藏的機器人軍隊,遠遠超過人類的預估,因此才造成人類部隊進攻受挫。
在當時,諸神軍只有兩個選擇,全軍壓上或者撤退。
全軍壓上,或許能攻佔一個登陸點,但必然損失慘重,後續攻擊乏力。那麼這個登陸點即便攻取下來,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而撤退,那就是宣告戰神之錘行動失敗,人類對丟失阿瑞斯星已經群情洶洶,若是戰神之錘行動失敗,少不了得出幾個替罪羊——至少名義上的行動最高指揮官布什中將是跑不了的。
而那次核爆,算是挽救了戰神之錘行動。它將機器人文明在阿瑞斯星百分之九十五的勢力一下蕩盡。所以他們現在才能悠哉悠哉地滿星球獵殺機器人殘兵敗將。
只是上峰對于核爆的內幕並未透露,星空銳士營一回來,很快就被派去作苦力活去了,因此他作為星空銳士營的節制長官,居然不知道是自己節制的部隊制造了這次驚天大核爆。
這樣算來,未夜和雅典娜星空銳士營是立了大功。而且由于是亞馬遜上將親自指揮的緣故,這功勞還沒法分潤給112師。
更何況,那種故意派遣手下送死的事一旦披露,他張海庭或許可以說是不知情,只得個不大不小的處分,但艾森足以上軍事法庭了。
張海庭尷尬地笑道︰「是我不了解情況,讓未中校受委屈了!」又轉頭裝模作樣地訓斥邦德,「你們怎麼搞的,先滾出去,回頭再收拾你們!」
未夜卻是不肯罷休,冷笑道︰「正好各位將軍在此,我也要投訴艾森上校和烏茲李洛夫中校,前者故意陷害雅典娜星空銳士營,在完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命令只有四百多人的雅典娜星空銳士營空投到鑄劍城,要求牽制超過兩萬的機器人軍隊;後者作為軍需官,卻故意在軍需供給上進行刁難!」
未夜之所以瘋狂地要引爆核彈,就是為了立功之後能出這一口氣,也為犧牲的星空銳士報仇。他十分清楚,若非他立下大功,否則絕沒有訴說冤屈的機會。
亞馬遜和布什面面相覷,又同時看了十分尷尬的張海庭一眼,道︰「你既然投訴,那麼後續肯定要調查清楚,絕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這樣,未夜中校,你先回你的艦蟲上休息,另外召集雅典娜星空銳士營回來休整,仍舊由你指揮,你失蹤多日,也該和你的部署見見面了。」
未夜敬過了軍禮,離開了房間。
依舊是那中山由紀夫中尉陪他出去。不過,此時中山由紀夫哪里還敢跟未夜稱兄道弟,恭恭敬敬地口稱「未中校」,隨時落後半步。
快離開主艦艙口時,未夜笑著對他道︰「中尉,小弟隨時歡迎你到雅典娜星做客!」
中山由紀夫干笑道︰「哪里哪里,未中校太客氣了,您有時間的話,我去拜訪長官您才是!」
「好啊,記得帶禮物來!」未夜拍了拍他肩膀,微微笑道。
中山由紀夫一副受寵若驚,微微屈腿,連連點頭,心里卻是苦澀難當。
雅典娜的三艘武裝運輸艦不在空中,而是停在地面上,藏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山谷里。一艘小艦將未夜送到了山谷。東風等人在武裝運輸艦上,見未夜回來,先是仿佛見鬼一般驚駭,隨後喜出望外。
不過,隨後東風就把眼神黏在漣身上拔不起來了。未夜吩咐末日,將漣關在艦蟲上的一個房間里,嚴禁任何人騷擾。
東風這才回過神來,開始訴說未夜失蹤後這些天發生的事。
當日只有隊伍最後面的未夜和末日兩個人失蹤。其他人倒是安然無恙。未夜這一失蹤,艾森就接管了指揮權。星空銳士營對艾森言語上多有些沖突,隨後就派他們去清剿機器人殘兵,而且盡是些髒活累活,又受其他部隊白眼,苦不堪言。
未夜在艦蟲上洗漱了一番,換上新衣。
這時,星空銳士營也回來了,見未夜和末日竟然能活著回來,紛紛上前行禮,把未夜簇擁在中間。順便又一次對來自主戰部隊的欺辱進行了抨擊。
未夜含笑不語,只說「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又問起犧牲了的七位同袍。諸神軍主力部隊的犧牲者,听說戰後會全部遷回赫拉星舉行葬禮。各個地方雜牌部隊,則根據各自需求安排葬禮。雅典娜星空銳士營因為未夜和末日失蹤,所以他們都還沒有下葬。
犧牲的七人,原本都是犯人。但人已死,罪業盡消。而且作為星空銳士壯烈戰死沙場,名字可入聯邦軍隊陣亡英靈名冊。
「既然我回來了,那麼就盡早讓他們魂歸天國吧!」未夜沉重道。
他安排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令武裝運輸艦升入太空,舉行了傳統的星葬儀式,將英靈骨灰灑入星空之中,讓他們與星河同在、亙古永存。那白色的骨灰灑入星空之中,飄飄蕩蕩後,仿佛一條灰白的紗巾。
看著面前冷寂的宇宙,未夜想起了另一位不在名冊上的同袍——冰霜巨龍座山雕。他心知座山雕或許已經凶多吉少。一起征戰的日子雖短,但他已同座山雕情誼匪淺,否則如何能指揮如此空中凶獸如使臂指。此刻同袍不見,生死渺渺,心中不由失落如空城。
「星空銳士做先鋒!」他大聲喝道。
所有星空銳士,「唰」地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便是平日吊兒郎當的東風,也是神情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