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眼前之人,恍如隔世望人般【勾心斗夫64章節】。只見女子一藕絲琵琶衿上裳,外披妝緞狐 褶子大氅,雙鬢隔香紅,紺發濃于沐。貌若秋月,是說不出的清麗之美,在這繁雜的人群中卻讓人覺著耀如春華,不是凡間池中之物。妍姿端莊,舉手投足之間榮華散盡。見她蓮花般的眉心微微皺凝,亮如明珠的眸中盡顯淡漠之色。朱丹紅唇輕啟,清喉嬌囀,卻聲聲有勢。
「不知大伙今日來我家鋪子同聚為的是何事?若是共謀大事,我等自當喜迎禮待,此番圍在艙口卻是我等不禮;但若是無心落座協商,我想別說我一介女子不識時務,恐是外頭過路百姓都無一苟同吧?」
一步一步,不趨不緊,鳳嵐目視前方,不卑不亢地吞吐字句。勻勻細步,已走到大堂正座之上。翩若輕雲出岫,湘紋飄逸。水袖輕揮,盈盈落座。隨後,一旁的沈民鴻一同入座于左側,司徒志明右側。
後艙之內,圍擠的眾人見勢,三個米鋪的首要之人都已落座,才恍然從方才鳳嵐那副入仙人入俗之景中回神。
「小女子鳳嵐,不才正是此家米鋪的上頭,不知各位前輩前來何事?若是有要事相商,便請入座。」鳳嵐朝著一旁跟隨前來的下人示意一眼神,原本口吃的那個下人現下倒是機靈了去,立馬讓鋪子里的其他伙計紛紛將能搬的椅子全部搬來。
「不知各位爺今日大駕小鋪,有所怠慢,小的這就給各位去最好的上等高山雪峰尖來!」那機靈下人果不其然從後邊去了熱騰的上等茶水一一奉上。
鳳嵐見著原本氣勢洶洶的來人一個個見著有人入座,陸陸續續地收起了脾氣坐下。鳳嵐知曉,這只是開始罷了,他們不鬧,僅是因為自己那一句「願共商大事者看座」,言下之意,無理取鬧者,這里不歡迎。而他們當著眾人,畢竟在商場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誰都不好丟了工會的臉。
「這茶我們也喝了,姑娘的禮我們亦是接了,現下姑娘該給我一個交代了吧?!」一個落座在最前頭的一中年男子仗勢道。
鳳嵐看去,那男子約莫五十有余,一國字臉干淨利索,高額大鼻,舉手投足間盡是官場之氣,鳳嵐從記憶中搜索著司徒景明給自己提供的那些工會中人的資料。「這位應是我錦國左相的得意門生李岩李大人吧?」雖說是得意門生,卻孰人不知,官場私賄,官商暗結。錦國國帝幼小無能,左右相各自遮起半邊天。而這李岩卻是左相的夫人遠在汴州的佷子罷了,正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亦便如此。
李岩顯然被鳳嵐指名道姓一言有所震驚,他自認從未見過眼前這傾國傾城貌的女子,更是因身份之由向來在商界不多言是,僅是佔了工會二把手之位以便左相叔父之利。眼前這女子年末不到二十,怎會有這般見識。
「在下正是,不知鳳嵐姑娘家師何處?這米鋪可是你一人打理?為何與我工會相背而行?」李岩這一問,問出了所有在座著的心思。後艙立刻安靜了下來,連連听到幾個倉促吞咽口中未盡的茶水之聲。
眾目睽睽,鳳嵐未有抬頭,縴縴素手輕抬,如同拾花般輕柔,半扶水袖,鳳嵐蘭指捏起玉杯放到唇畔,瓊鼻輕嗅,一陣極為淡雅清爽之香溢滿鼻尖,腦中一同豁然開朗一般。听著耳邊的聲音歸于靜寂,鳳嵐細細一呡杯中碧茶,滿口清香之感讓人如沐新雨。
緩緩放下茶杯,眾人皆慮我尤安之感,鳳嵐不緊不慢地收攏起衣袖,仿若話家常一般淡淡道︰「我想眾位此來絕不是無備而來吧?你我都心知肚明為何秦府如今米價八錢亦無人垂憐,而隔壁余家皆院做虧本之易討得眾百姓去。我雙鳳族自祖上從商以來,只以公為理,以正為由,孰家公正自與孰家共事。」
「雙鳳族?!你,是……」
「雙鳳族出現了?」
「這人難道就是……」
一听聞「雙鳳族」,在座又沸騰了,連一旁靜坐于旁的沈民鴻也不禁緊皺眉頭不安地看向鳳嵐,眼中滿是疑問︰為何要攬禍上身?鳳嵐將自己的身份與雙鳳族重振之信在眾多工會面前坦然布公,誰人都會知曉,現在雙鳳族之事乃是世人皆虎視眈眈的眾矢之的,一旦公開,那後果亦是不容眾人所想。
鳳嵐自是明白沈民鴻之疑惑,朝他淡然一笑以示安慰。隨而鎮定如常道︰「正如眾位所料,我便是司徒鳳嵐,雙鳳族當世的繼承人。此米鋪乃我雙鳳族下一產業,我鳳嵐繼位不久,此處自是我的第一戰,想必,亦是眾位的第一戰吧?」鳳嵐最後一個冷笑,讓在座之人無不背後一陣寒涼。
「你憑甚說你是雙鳳族的人?我等為甚信你?你一乳臭未干的丫頭竟在那里搗亂我等大事,究竟有何意圖?」不知哪個心有不服的人忽而嚷嚷道。頓刻大堂之下又是一片嘩然。對鳳嵐身份置疑聲皆起。
「我雙鳳族做事自是有理有據,在座之人都為鳳嵐的前輩,怎會連鳳嵐之性不如。」只見鳳嵐余光瞟過方才口出狂言之人,眼底的戾氣不禁讓旁觀者驚嘆。鳳嵐起身走到司徒志明跟前,背向眾人,在座之人只能看見她的背影,似乎從袖口中掏出了什物與司徒志明。唯有沈民鴻看清了,正是那塊血紅的玉佩。只見鳳嵐不知何時劃破了手指,指尖殷紅的血珠利落玉佩上的細孔,玉佩竟驚奇地透亮了起來,半透明之態美如欲融的裂岩。連司徒志明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司徒志明見狀立刻欲要下跪,被鳳嵐攔住,在他耳邊不知叮囑了甚,便回了正座道︰「勞煩眾位前輩請稍等,爾等想要知曉之事鳳嵐自當慢慢道來。」
而此刻的司徒志明已悄然離開了米鋪後堂,匆匆駕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