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江瀾表述著那人的話,白西林不安的心安靜了下來【霸道王爺要逼婚︰女人,別跑45章節】。「諾不輕信,故人不負我;諾不輕許,故我不負人。」風雲變幻,那人既然能夠做出這樣的承諾,必然是已經有所抉擇。看著依然一臉迷惑的小王爺,她拉拉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終究事情還沒有糟糕到。
「好好的一張美人臉別擺出那麼難看的表情行麼!你還是別笑了,自從昨天開始,你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你交代我帶的話,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但是我也帶到了。現在你是病人,就給我好好養傷,不許胡思亂想了。」
看著江瀾擺出醫生的架子,白西林只能攤手示意自己配合了。江瀾撇著嘴,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
江瀾拿出陣袋,細細的銀針整齊的擺列成排,「你頭上腦絡淤阻,我要找到位置,行針助你化瘀,你要忍著點!」
白西林不禁調侃道︰「你行不行,這玩意扎到我頭上,給我扎成白痴就要你養我一輩子了!臭小子!」
間或的幾句調笑,氣氛還算不錯,江瀾行針的過程很順利,不一會就完了一邊,白西林坐在床上,往里面挪了挪,伸手費力的將披散的頭發攏到右邊,方便江瀾更好施針。等了半天,卻不見絲毫動靜,白西林一回頭就看見了江瀾目瞪口呆的樣子。
「怎麼了?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你的紋身……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紋身?你……你是她什麼人?」看見白西林回過頭,絕美的側臉,高挺的鼻梁,一樣勾人心神的桃花眼,突然江瀾手中的針落了一地。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看著小王爺慌亂的樣子,白西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只一瞬間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猶疑的問道︰「你在哪里還見過這個紋身?說話!」
江瀾好像霎時被她的冷喝驚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頭,又使勁搖了搖,仿佛這樣才能將腦海中什麼可怕的場景忘掉。
「她,在她身上,就是那個父王最心愛的南疆女子身上!」江瀾雙手抱著頭,好像那些可怕的片段正在折磨他一樣。白西林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多年以來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女人好像很重要,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她自己還不知道。
「那個女人耳後也有這樣的紋身,那時候她被挖掉了眼楮打入冷宮。我從破掉的窗子看到她正趴在地上爬,瘋長的頭發中間露出一大片可怕的疤痕,耳後沒有被燒傷的皮膚上,就是這樣的花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看向我的時候,那兩個空洞的窟窿里好像盛滿了怨恨的樣子。」江瀾轉身去後面到了一杯熱茶,抱在手里。
看著他手微微的顫抖,白西林可以想象那個畫面,對年幼的小王爺造成多大的心里陰影。她仔細過濾著江瀾的話,一字一句,她清楚的記得錦夏當時說過,她身上的紋身是獨一份的,是母親親手繪上去的。安和的母親是南疆濟水部族長的女兒,濟水這一脈,女子為尊,鮮少有女子出嫁到外族而且女子從一降生就會有族中聲望最高的女子為她在耳後紋刺,級別越高的女子,花紋的繁復程度也就越高。
白西林模向自己的耳後,手指順著修長美麗的脖頸一直往下滑,淡青色的花紋直到肩頸才逐漸消失。
「她身上的刺青到哪?只在耳後還是遍及脖頸?」
「我不知道,但是脖子下面好像也有!」江瀾看到白西林問的急,只得硬著頭皮說【霸道王爺要逼婚︰女人,別跑45章節】。
肩頸一下,那就是說,她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貴,試問這樣一個尊貴的濟水女子為什麼會在平陽皇城之中,還是那該死的皇上的一個侍奉女官而已?
一個絕美的異族女子混跡宮中,被皇上看上之後一夜飛上枝頭,多美好的故事,只是其中漏洞太多。她的出現,她的飛黃騰達,她的失寵被害,都浸滿了陰謀的味道,不用白西林細想,太過顯而易見。
白西林轉頭看見了江瀾還有點臉色不愈,嘆了口氣,將頭發重新散開遮住耳後的那抹淡青色,穿鞋下地。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直直射在江瀾的身上,但是他的手依舊在顫抖,好似再熱在暖的東西都無法化解凝結在他心頭的寒冰。她走近了幾步,伸手握住小王爺的手,感覺到潮濕冰冷的一點不像以往的他。
「我可以救她的……其實,當時我可以救她的……」江瀾純黑的眸子不住的閃動,仿佛在亟不可待的解釋,這樣就能減輕他的痛苦。
「她死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當時只是個孩子,你能怎麼救她。你在宮里長大,應該知道這種事是司空見慣的才對,你只是一個人,改變不了什麼!」
「不,不對,我原本可以的。安和,她其實並不是個壞女人,我知道她只是個被人利用完犧牲掉的可憐女子而已。」
白西林不知道怎麼安慰他,甚至不想繼續浪費唇舌在這樣的事情上。江瀾斷斷續續的描述中,她依稀看到了那個女人悲慘的結局。也許死亡對于她來說是解月兌也不一定,一個原本傾城絕世的女子,被人挖掉眼楮,遍身布滿丑陋恥辱的疤痕,挑掉腳筋,只能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行。那麼高傲絕色的女子,沒有瘋掉,還能在最後一刻保持清醒的活著是需要怎樣的勇氣,是什麼支持她即使如此屈辱也要要活下去,白西林突然對這個女人燃起了興趣。
再見到博淳已經是深夜,橘黃色的燈火在他一襲白衣上投下柔和的光影,柔和了他的輪廓,連從外屋匆匆走進來進來的那絲寒氣,都在那片淡橘色的光中變得溫暖起來。
「江瀾說你著急見我?出了什麼事?你有什麼不舒服麼?」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好像之前的爭執,賭氣離開都沒發生過一樣。白西林突然有種錯覺,這一切都只是個夢而已一樣。
「不是,我只是有事情想問你!很重要!」略一遲疑,說出很重要的時候,女孩子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博淳沒有接話,等著女孩繼續問。他的風度禮儀永遠到家,沒有一絲的嬌柔做作,自成一派的風流。白西林沒空欣賞這些,看到博淳沒有什麼異議,小心的問道︰「很多年以前,是不是南疆進獻過女子給江國皇帝?還是個濟水女子!」說完,白西林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博淳的表情,他依舊淡淡的,但是那道溫柔的目光中,有一道不易察覺的暗涌,他極力掩飾,維持了表面的平靜,但是白西林依舊看出了一絲端倪。
博淳望向女孩清澈的眼眸,那絲暗涌瞬間退得干干淨淨,那份明朗的清澈是他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護衛的周全,不過如果只是個故事,說給她听應該也沒事吧。
「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而且很久了,你就這麼想知道麼?」
故事的開始很惡俗,兩個兄弟出外游玩,在濟水之濱邂逅了兩名貌若謫仙的女子,那兩名女子也恰好是一對姐妹,姐姐名叫鳳羽,妹妹喚名離雁,四人同舟,談笑風生。哥哥健談風趣,弟弟憨直爽朗,鳳羽愛上了哥哥,卻不知道妹妹離雁也對那哥哥暗生情愫,兄弟兩人受姐妹之邀參加了濟水的夜宴。濟水部在南疆偏南一隅,風土人情與中原相差很多,就是南疆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濟水部以女子為尊,那對芳華絕艷的姐妹恰恰是濟水最為尊貴的族長之女。濟水一年一度的夜宴,未婚配的女子可以自行挑選自己心儀的男子,敬上滴了自己一滴血的酒,男人接了一口喝掉就算禮成。夜宴中,不知情的哥哥喝了妹妹離雁率先送上的契婚酒,但要反悔的時候卻是萬萬不能了。
「那兄弟二人不是別人,哥哥就是現在的南疆王,弟弟就是你父王。」
白西林靜靜的听著,大抵能猜到一二卻不知道竟然還牽扯著安和的父母,如果沒記錯的話,安和的母親,鎮南王妃閨名就是鳳羽。
博淳看見白西林的小臉煞白,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揉了揉女孩頭上的亂發,看著桌上跳躍的橘色燈火,仿佛是在安慰著她。
「即使不愛她,也犯不著將她送給別人!女人在你們男人眼里究竟算什麼?」一絲苦澀縈繞胸口久久不能散去。女人究竟是什麼?愛人,抑或只是可以自己歡愉還可以取悅別人的玩物?想到那個女子最後淒慘的結局,白西林的眼楮里霎那盛滿了悲哀,濃濃的悲戚的情緒泛濫。
「離雁是自願的,為了成全那個人的‘雄心壯志’!」博淳強忍著自己想要將女孩揉碎在懷里的沖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何嘗不是哀其可悲,怒其不爭。安和在本質上有著和離雁有著極其相似的特質,愛就愛到瘋狂,為了他的一句遙遙無期的承諾,安和獨自等待了五年,及笄禮一過,便挾持了自己派去退婚的使者,直奔平陽。那個記憶里永遠嬌憨爽朗如火似陽的女子,再見面的時候卻如同一朵乘風而來的白蓮,清雅素麗,遺世獨立,明明風塵樸樸卻異樣的動人。
「我知道她是自願的!人有的時候活的太明白就沒有意思了!離雁活的太明白也太清醒了,愛上一個瘋子,只能將自己也變成瘋子。」
看著眼前對自己憤然以對的女子,看著她的臉,到嘴邊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這是他的安和,可是自己竟然和那個人一樣,終究還是放棄了她。放棄了那個從五歲就一直叫嚷著要嫁給博淳哥哥為妃的女孩,放棄了那個會捂著耳朵躲在自己懷里哭泣的女孩,放棄了那個不遠萬里歷盡艱辛才來到自己身邊的女孩。他本來可以選擇送她回南疆,她也許會恨自己,但是她終將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他明明知道太子不懷好意,他本可以在太子設宴的時候就強硬回絕,不讓安和涉險,卻終究敗給了理智。
她說的對,人有的時候活的太明白,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