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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常右的敘述,青鳶雖然知道這個事件的過程,但是她並沒有責怪白術和常右的「見死不救」。特別是常右幾乎是見證了整個事情過程。因為她知道常右沒有立場也不可以救那些孩子。冥界的人是不能干涉活人的生活,即使是看著他們違法犯罪,他們也不能插手其中。

這是冥界的規矩,生死之間的界限十分明確,不容逾越,特別是白術這樣的無常使,只要越軌一次,就會被剝奪無常使的身份,打入輪回。所以他們只能看,卻什麼都不能做。

就在常右敘述的過程中,青鳶看到一個中年道士帶著一群年輕的小道士,趕到那間被查封的四合院前,青鳶知道已經有人代替她,將要救出付安白和朱文文。只是她依舊很擔心那兩人,擔心那兩人現在是否被嚇壞,是否被那些人威脅打罵?

她又看向那座宅院,但是無論她起身如何踮起腳尖眺望,能看見的只是那扇又被關緊的大門,以及院中剛剛亮起的昏黃的燭光。

「常右將衣服月兌掉?」曼珠對著常右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青鳶的注意力也從那院落轉回到常右身上,常右原本無多表情的臉猶如大理石般僵硬,他們無常使的臉色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蒼白,可以反映他們情感變化的只有動作,眼神,以及最直白的談吐。

不知是否是曼珠這個原冥界孟婆身份的關系,常右在面對她的時候,神情異常的恭敬。只是在曼珠要求他月兌衣服的時候,他卻遲疑起來,神色十分不安。仿佛身上的衣服對他而言有著非凡的意義,他不願也不敢輕易月兌下。

青鳶不知道曼珠這麼做有何意義,畢竟讓一個男人當做三個女人的面,做出月兌衣服,這樣的舉動,實在是讓人很難理解。她理解常右的遲疑,就算一件普通的衣服,一般男人也不會再這種情況下說月兌就月兌。這又不是關著自家大門,面對著自己妻子。

白術開始也有些緊張,但是隨後像是想通了什麼,神色緩和下來,在旁邊加了把勁,神色也比常右輕松得多,「讓你月兌你就月兌,扭扭捏捏的做什麼。」

常右听了咬緊牙關,動作利索的把他的黑色外衣月兌下,遞給曼珠。曼珠沒有接過,而是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將衣服遞給青鳶。常右見了臉上的神色更加精彩,他僵硬著身子,緊緊握著那件衣服絲毫沒有將它遞給青鳶的意思。

這下倒是讓青鳶有些受寵若驚。她還真沒有想到,曼珠讓常右月兌下的衣服竟然是給她的,但是這衣服有何特別之處,竟然讓常右的神情如此糾結。

這時曼珠開口解釋道︰「這衣服可不是給你的,只是暫時借你穿一下。」雖然她的語氣有些輕慢,但是一點玩笑的意味都沒有,「這衣服可是無常使的象征,穿上它你便暫時成為了無常使,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青鳶腦子還沒轉過來,白術便在一旁插嘴︰「它可以讓你不被任何活物發現,即使是道行高深的老道士,只要他還沒有死,就不能感覺到你的存在,當然凡事都有例外,但是越是高品級無常的制服,發生這種例外的可能就越低。」說著她忽然笑了起來,「放心,常右的級別雖然低了點,但是保證不被發現還是可以做到的,高級的你穿不了,借你也沒用。」

青鳶終于明白曼珠的意思,不禁多看了此人一眼,從白術的經歷中,青鳶得知了一些冥界的規矩。例如一個無常使的任期不是固定的,他們任職時間長短要根據他們自身靈魂的強度決定。一旦他們耗盡靈魂的力量,就必需馬上投胎,通過輪回的方法使他們的靈魂得到滋養。直到恢復到可以再次勝任無常使的強度,冥界的判官會在他們下一次輪回前詢問他們,是否願意留下來做無常。願意的話就像常右一樣從最低層做起,不願意便再次投入輪回,直到下一次判官給他們選擇的機會。

但是即使是無常的輪回也要遵循冥界的規矩,過奈何橋時,同其他人一樣,必需飲下孟婆湯,不可以帶著冥界的記憶進入人界,這就是為什麼常右雖然曾經是白術的搭檔,但是現在卻一點也記不起她。

但是現在問題卻出現了,曼珠的情況似乎與白術告訴她的不同,曼珠可以清楚的記住她,這表明曼珠並沒有失去在冥界任職期間的記憶。而且從常右對待她的態度中可以看出,她似乎還握有一些權力。冥界和人間不同,男女之間並沒有什麼地位高低之分,只要有能力女人同樣可以擔任高職。

只是青鳶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已經不是孟婆的女人,用什麼辦法做到這一點。

就在她握著常右遞來的衣服看著曼珠發呆的時候,曼珠也在關注著她,「你究竟還想不想去看看,不看就把衣服還給人家,丟了衣服被冥界的人知道,可不是一件小事。」

青鳶猛然驚醒,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匆匆換上衣服。常右的衣服很重,因為同屬于鬼界的東西,青鳶可以感覺到它的重量。聯系到常右屬于無常中最低級的存在,可以理解他的衣服為何會如此。

白術要陪在常右,因為沒制服,常右只是一個普通的靈魂,白術要留在這里掩護他,不被冥界發現異常。曼珠對于那里一點興趣都沒有,和黑貓一起留在白下樓。最終青鳶只能只身一人去那里。

因為這件衣服的關系,一路上行人雖少,卻沒人可以感覺到她的存在,臨行前她將碧凝簪交給曼珠保管,因為碧凝簪和無常的衣服互相有點影響,曼珠讓她暫時拿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以真正的鬼的姿態行走在人間,一種被世界遺忘的感覺充斥著她的內心,雖然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小會兒,讓她嘗到孤寂的滋味。好在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沒有多少時間讓她感嘆。

她沒有推門而入,而是學白術的樣子直接穿越那木門,不知道是衣服的原因,還是她穿越得太快,穿過那門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連心里負擔都沒有多少。

院子里與她去年來時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沒有了之前那些衣衫襤褸的孩子,以及那兩個賊眉鼠眼的漢子。院子里沒有人,青鳶听到主屋里有人聲,她猜想曼珠口中的易安和那些道士就在里面。

她順著小路進了主屋,果然看到了那個名叫易安的道士,之前在白下樓上匆匆一瞥,沒能來得及讓她仔細看清楚這個人,但是現在她有很多時間來觀察這個男人。

易安看起來四十來歲,生的異常清瘦,兩頰深陷,顴骨突出,偏偏眼露精光,看起來像是一具可以活動的骷髏。但是生的瘦並不意味是病態,相反易安氣色很紅潤,在他的裝飾繁瑣的道服襯托下顯得十分精干。

在易安的身邊還站在兩個年輕的道士,像是徒弟跟班之類的人。但留在這里的人數與青鳶之前看到的對不上,顯然是被派去別處。

看到易安青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再淵,兩人雖然同為道士,但神態舉止大為不同,李再淵是個很隨意的人,甚至他月兌了道服,很容忍讓人產生一種浪蕩的病公子的錯覺。比較之下易安卻是一個極其刻板嚴謹的人,他的衣服一丁點褶皺都沒有,頭發梳得油亮,發髻整齊,帶著門下的人來這里救人,妝容沒有一絲凌亂,顯然是很注重外表的人。

沒過多久,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道童快步跑了進來,對這易安恭敬行了一禮,喊道︰「師傅!」

易安神色從容,對著來人問道︰「孩子都找到了嗎,可有遺漏?」

「都找到了,沒有遺漏。師傅,那五個人怎麼辦?「小道士如實回答,同時向他易安請示接下來的安排。

易安沉思了一會,「先把他們綁起來,派人通知孩子父母,明日前來領走孩子,順便將這五人移交官府,有苦主在,官府會嚴懲他們的。」

那小道童听後,卻沒有馬上去執行命令,而是留在原地。易安似乎看出他的這個小徒弟還有話要說,便率先問了出來,「還有什麼事?」

「師傅,徒兒不明白,這種小事,師傅為何要親自走這一趟,雖說我和師兄們道行淺薄,但是應付這等小事還是綽綽有余,師傅您何必——」小童原本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見他師傅的臉色越發陰沉,便十分識時務的閉了嘴,低著頭等著易安一頓痛罵。

但是他等了很長時間,也不見動靜,才偷偷抬頭看到易安正看著門外不知陷入了什麼沉思中,這時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小聲的喚了聲︰「師傅!」

易安回過神,淡淡地說了聲,「你先下去吧。」

小道童見易安沒有責罵他的意思,像得了赦令一樣,迅速退下。只是他剛出門,另外一個年長些的道童走了進來,向易安稟報道︰「師父,被救的孩子中有人想拜入師父門下。」

青鳶听到此處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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