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聆溪抱著陽陽來到療養院,耿觀海正垂頭喪氣的坐在耿母床邊。
「怎麼了?」葉聆溪看到兩個人臉色都不大好,奇怪的問。
「媽她又說要回家。」耿觀海伸手搓了搓臉,一臉的疲憊。
這幾天的辛苦讓他顯得憔悴了很多,卻只能勉強打起精神來,哄耿母開心。
可知子莫若母,耿母就算是病在床上,也知道兒子們絕對是遇到困難了,聯想到大夫最近說的手術,自然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于是主動提出要出院。
「我已經手術過一次,現在只需要回家休養就可以了。」耿母低聲說。
「醫生說還有一次手術呢。」葉聆溪走過去,將耿母的被子掖好,「您好好養病,其他事情都不要再操心了。」
耿母還想說什麼,葉聆溪已經將陽陽塞進她手里。
陽陽立刻從小背包里翻出故事書,要給耿母講故事。
耿母看到小陽陽立刻就心軟了,不顧葉聆溪的阻攔,把陽陽抱在懷里,兩個人靠在一起听他講故事。
葉聆溪看兩個人專心致志的樣子,心里放松了一點,囑咐耿觀海幫忙看一下,自己轉身出了房門,找了個護士,問清楚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大夫,葉聆溪平時看到她都是戴著口罩,這是頭一回看到她摘掉口罩,整張臉顯得稚女敕的像個學生,讓葉聆溪暗地里吃了一驚。
她可知道這家療養院的嚴苛制度,就算是小姑娘家庭背景再厲害,也不可能是憑關系進來這里。
葉聆溪對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小醫生立刻肅然起敬,聲音也變小了︰「大夫。」
「你是?」小醫生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我是趙惠蘭的家屬。」葉聆溪連忙說道。
「哦,六床。」小醫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詢問道,「有什麼事?」
「我想問問之後的手術,需要花多少錢。」葉聆溪說。
「你問這個干什麼?」小醫生警惕的看著葉聆溪,一臉戒備。
「我身為病人家屬,當然要了解一下自己還得花多少錢啊。」葉聆溪突然覺得好笑,看著小醫生,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小醫生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眼神看著葉聆溪,一臉想說話,卻又不得不忍住的樣子。
「為什麼不能告訴我?」葉聆溪急了,「我是病人家屬,當然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反正,不能說。」小醫生吞吞吐吐的,用譴責的目光看著葉聆溪。
「是不是耿觀海不讓你告訴我的?」葉聆溪靈光一閃,想了起來。
「不是不是。」小醫生頓時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那為什麼不能告訴我。」葉聆溪佯裝惱怒的說,又嚇唬她,「信不信我投訴你?」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小醫生眼圈都紅了,委屈的低聲嚷嚷。
葉聆溪心中暗笑,看著小醫生那樣,又覺得自己好像欺負小動物似的,伸出手,差點在她腦袋上模了模,又使勁兒忍住,這才說︰「我只是想知道我需要準備多少錢才夠給我媽治病。我保證自己沒有惡意。」說著,還舉起手保證。
「你不是不想出錢給你媽治病嗎?」。小醫生迷糊了,大眼楮眨巴眨巴的,覺得人生都迷惑了。
「我是她女兒,當然要出錢給她治病啊。」葉聆溪循循善誘,「你看我像哪種不想給母親治病的人嗎?再說,如果我真不想給她治病,問了多少錢,不也照樣不給錢嗎?」。
小醫生偏著腦袋想了一想,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懊惱的說︰「你哥哥居然騙我,真是太差勁了。」
葉聆溪看著如此好騙的小醫生,汗都要下來了,勉強笑著說︰「那您看,告訴我吧。」
「告訴你也沒什麼。」小醫生掏出病歷本,推了一下眼鏡說,「您母親的手術費用之前已經花了十萬元,如果現在做保守治療,保養得好的情況下,大概最多能再活一年時間,如果做了手術,得再花費五十萬左右,還不包括後續需要的錢,大概可以再延長三五年壽命,但是這也得好好保養身體,不能再激動和勞累。」
「才三五年?」葉聆溪不敢置信的說。
「你以為呢?」小醫生白了葉聆溪一眼,開始熟練的批評起來,「你們怎麼照顧老人的,讓她勞累到這種地步才過來就診,早就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病人現在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熟透的柿子,踫哪兒就破哪兒,手術也只是能稍微修復一下,所以這種手術一些家庭是不選擇做的。」她想了想,不放心的看了葉聆溪一眼。
「我知道了。」葉聆溪點了點頭,低聲對小醫生說,「我哥哥是看我一人帶孩子辛苦,不想讓我多花錢,才不肯告訴我,我明天就把錢帶過來先交上好不好?」
「你一個人帶孩子?」小醫生的眼里充滿了同情。
葉聆溪點了點頭,忍不住覺得有點頭疼,這麼單純的一個小醫生,簡直比她過去還好騙,到底是怎麼長到那麼大還沒被人活剝了的?
「你們兄妹真有意思。」小醫生語帶感慨的說。
「你也有兄弟?」葉聆溪看小醫生一臉我想傾訴的表情,忍不住問。
「有個哥哥。」小醫生嘟囔著,「我哥特別專制,什麼都管著我,也不讓我知道。比我爸爸管我還多。」
「那是你哥哥不願意讓你多操心。」葉聆溪笑著說。
「我知道。」小醫生點了點頭,又對葉聆溪拍著胸口說,「你放心吧,你們先去籌錢不要著急,回頭這錢我先給你家墊上,等你啥時候有了給我就行了。」
葉聆溪看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這小大夫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在門後面偷听的耿觀海終于忍不住,竄出來瞪那個小醫生,「你都不認識我們,還幫我們墊錢,萬一我們跑了呢?」
「你們,你們不會吧。」小醫生瞬間就心虛了,眼神到處游移,聲音也有點發飄,「我哥說,住這里的人,都不會跑的。」
「所以你之前在別的醫院給人墊錢,之後被人逃了好幾次吧?」耿觀海敏銳的抓住了小醫生心虛的眼神,猜測道。
「沒有很多次,就……兩次。」小醫生的聲音在耿觀海的瞪視下漸漸弱了下來,肩膀垮下來,垂下腦袋,用腦頂對著耿觀海。
「兩次?!」耿觀海差點跳起來,搖頭笑了起來,「你哥還敢讓你出來上班,心也太大了。」
「你說什麼呢?」小醫生不高興了,瞪著耿觀海。
「沒事,大夫您忙。」耿觀海嬉皮笑臉的對小醫生做了個鬼臉,看到小醫生受到驚嚇的張圓了嘴,才一把抓住葉聆溪,轉身走了。
「你跑來這里問這個干什麼?」耿觀海的臉色一出門就變了,瞪著葉聆溪說。
「我那里還有錢,可以先用我的。」葉聆溪索性也不瞞著了,直接說道。
「你能有多少錢,我們也不能用你的錢。」耿觀海急躁的揮了揮手,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我身邊本來就有一些錢,再說,」葉聆溪想了想,輕聲說,「那不還有個客棧嗎?」。
「客棧不能動,那是給你的嫁妝。」耿觀海搖了搖頭,「你就听我的吧,沒事。」
「怎麼會沒事。二哥都要賣給人家十年了。」葉聆溪忍不住了,眼圈也紅了。
「嗨,我還以為什麼大事。」耿觀海笑嘻嘻的,滿不在乎的說道,「他之前寫了十年也都是我養活著,這幾年也才賺了一點錢,誰知道將來十年會怎麼樣呢,神啊鬼的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靈了,現在有人湊過來想養活他,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葉聆溪瞪著耿觀海,簡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別人不知道耿听泉將來有多值錢,她可是知道。
「要不這樣,就算我拿錢買二哥十年,將來他的收益,我從里面抽成怎樣?」葉聆溪笑嘻嘻的對耿觀海說,「我的合同可比林家給的好的多。」
「快算了吧。」耿觀海一臉不屑的看著葉聆溪,「要買也得買個穩賺的,不然將來拿什麼養陽陽?」
「我感覺用這筆投資足夠養陽陽了。」葉聆溪幾乎快笑出來了,還有比這更穩賺不賠的事情嗎?
「那也不行。」耿觀海斷然拒絕,「我們都已經決定好了。」
葉聆溪想了想,知道耿觀海沒那麼好說服,便垂下頭沮喪的說︰「你和二哥這是沒把我當家里人,才會不要我的錢,跟我算的那麼清楚。」
「沒有,怎麼會。」耿觀海連忙站起來,在葉聆溪旁邊束手束腳的不知道怎麼辦,「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我听醫生那個意思,媽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葉聆溪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我現在還有點積蓄,咱們湊一湊還是夠用。」
「這也不是湊齊了錢就完事的。」耿觀海看葉聆溪一臉堅持的樣子,終于憋不住,松了口,「你二哥不光是想解決**醫藥費,而且還想一勞永逸的解決你離婚的事情,那合同里還包括你協議離婚以及陽陽監護權歸你,將來再也不許找你麻煩。我們兩個商量了幾天,覺得這事也是挺合算的,你二哥那個人你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他是從來不做虧本生意的。」
「那這也是虧本生意。」葉聆溪再也忍不住,眼淚就流了出來,她用袖子一抹,對耿觀海說,「讓二哥絕對不要答應,這事我已經有了頭緒,很快就要解決了。」
「你有什麼頭緒。」耿觀海立刻抓住葉聆溪的胳膊,銳利的眼神掃射著葉聆溪,「你別做傻事。」
「我怎麼會做傻事,我還有陽陽呢。」葉聆溪好笑的掙月兌耿觀海,對他說,「我手里有他們的把柄,我想捏住了他們的小辮子,跟他們談判。」
耿觀海愣了一下,對葉聆溪說︰「這事必須咱們三個人一起商量,」他想了想又說,「宋清歌身邊的人很復雜,你不要輕舉妄動。」
葉聆溪想了想,對耿觀海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