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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誠華實業遺產爭奪案,你還記得吧?」

「哦?就是那個三立遺囑辨別真偽的爭議,引發一時轟動的那個誠華實業?」

「對。」

十年前,誠華實業的當家人,也即誠華實業的創辦者,誠家盛,在六十歲生日那天,立下遺囑,將大部分產業交由二子誠逸滔繼承。可是其後一年之內,二次修改遺囑,將其商業王國的主導權先改為交由長子誠逸浩執掌、後改為由四子誠逸瀚掌控。然後不久,因心肌梗塞暴亡。此後家族遺產紛爭鬧上法庭。最後延請權威鑒定委員會鑒定,認定三份遺囑均屬誠家盛真實有效意思表示,由此依律判決,依第三份遺囑執行遺產分割。

江湖傳言,誠家盛一生最大的敗筆就是這第三份遺囑的訂立。因為他的三個兒子的投資理念不同,對誠華實業的發展規劃天差地別。遺囑的訂立,即家族產業掌舵人的選定,實際上可以算是後期的投資決策的長遠定向。

如果是二子誠逸滔,主張守住建築主業,主戰場轉向大周國地產,則憑後來大周國地產的發展速度,其家族企業資產增殖將不下百倍!

如果是長子誠逸浩,主張經營貿易,因鄰邦大葉國內戰初平,百廢待興,各種物品均稀缺,且戰後重建必將迎來經濟的高速發展,主張將部分工廠轉向西南大葉國,則將開疆拓土,開闢新的市場。如依此策,誠華實業仍可穩步發展。

而四子誠逸瀚,主張家族主導產業逐步轉向虛擬經濟,主打金融投資領域,後遇「五月風暴」,更兼投資失誤,陷入資金困境,其後為吸納資金,在股改中復受制于人,分薄家族股權,誠華實業受到重創,自此一蹶不振。

此後,誠華實業式微。

「人們猜不透的是,誠華實業家主誠家盛,一世英明,六十歲時身體健壯、精神百倍,何故一再修改遺囑?如果說第二次改遺囑仍屬于他對其商業王國未來的謹慎規劃,則第三次選擇,則明顯有違他一生的行事作風,以及一貫重注重實業的傳統。令人費解之極。」卡爾說著,示意喝水,于是鐘禎實去給他加了水。卡爾喝水之後繼續敘述。

「誠華實業之後,十年之間,又計有華章制造、百業銀行、全興地產、大通傳媒、新都科技、世紀傳播……等,總共一十三家家族企業衰落,這十三家企業,涉及制造業、建築業、金融業、新興科技產業等等各個不同領域,而它們的資產總值原本可佔大周國經濟總值的二成以上。據測算,這十三家企業的衰落,導致一系列產業受牽連,上至原材料供應,下至就業指數,全面受挫,致使大周國經濟發展速度拉低兩個百分點。

「而它們均有一個共同點︰在企業全盛時期,因掌舵人一念之差,做出有違一貫行事作風的錯誤決定,從而導致整個企業拖垮。

「它們的第二個共同點是,在做出錯誤的決定之後,企業的掌舵人均因這樣那樣的原因,在半年之內,不是病逝,就是意外身故。」

卡爾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之中。

一次事件,也許只是意外和偶然,但是,一連一十三次同樣的事件發生,那幾乎可以肯定絕非偶然。它已經明顯危及聯邦經濟發展安全,為此,聯邦調查局已經派出明的、或者暗的多個調查組展開調查。這是一次規模龐大、秘而不宣的調查活動。聯邦前五十強企業內部,都派遣了調查人員潛伏其間。

兩年前,卡爾的生母亡故,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派遣回到世紀傳播公司的,打著的是受母之命,認祖歸宗的旗號。

卡爾的母親,是大學的音樂教師,一次意外邂逅,認識了陸定軍。兩個相戀一年,未婚育下卡爾。其後母親發現,自己只能算是陸定軍的四姨太,豫然離開陸定軍,並攜卡爾隱居他鄉,後另嫁。期間,陸定軍的生意做大,躋身大周聯邦國五十強。

雖然卡爾對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並無感情,也無心認祖歸宗,但沒有比這個旗號能更容易地接近陸定軍了。陸定軍顯然對他母親是有真摯感情的,故而對這個孩子也滿懷負疚。當然,他同時也受到了來自異母兄弟姐妹的排斥,一直沒有舉辦正式認祖歸宗儀式,但他卻逐漸取得了陸定軍的信任。

半年前,同樣的事件發生了。陸定軍在一次大型企業並購中做出了錯誤決策,損失已經造成,並將繼續擴大。當時,他已經臥病在床,且好象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命不久長。

卡爾還記得那一個清冷的早晨,一月的陽光絲毫沒有溫度,透過窗稜照落在父親臉上。

卡爾清楚地記得,陸定軍兩眼發直看著窗外,看著陽光,看了很久很久,仿佛在回憶他的一生。然後,他回過頭來,對卡爾說︰「他們都在怪我吧?……是的,這是一個愚蠢的決策。」他慢慢地說,眼里有一絲迷惑︰「我都不知道是自己當初,怎麼會下這樣一個決定……並且還一意孤行。」沉默了很久,他忽然雙眼暴睜,仿佛看到了什麼怪異事件一般,直伸雙手指著前方︰「一定是那里!楓林館!楓林館!」但實際上,他的前方,也就是病床床尾的方向上,空無一人,空無一物。

隨後他咳出一口血,重陷入昏迷之中。此後,便不再蘇醒。

卡爾于是開始查楓林館。一查之下,悚然而驚,他發現了,那一十三家企業衰亡的第三個共同點。

「它們的第三個共同點是,他們的主事人都是楓林館的金鑽會員。」

當發現這一點之後,卡爾從經濟部被調往「非正常人類事件調查組」,簡稱「非人組」,繼續從事這一案件調查。

卡爾面帶深思︰「楓林館在這一系列事件當中,有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呢?這就是我的調查任務。」他抬頭看向鐘禎實︰「我想,楓林館的特異之處,你應該也有所查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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