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這話的時候,雲朝還特地留意了一下她神情的變化。果然,一說到雨府,她便不作聲了,而且臉上還泛起微微的紅暈,雖然不甚明顯,但自己還是可以看得出來。
雲朝和雲瑤是龍鳳胎,彼此之間,有著一種很微妙的心靈感應。妹妹的心思,自己早就有所了解,她所喜歡的人就是雨辰。雲雨二府世代交好,妹妹和雨辰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且都喜歡詩書一類的東西,就這更加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少主,擇日不如撞日,你既然有這種想法,何不今天就帶小姐過去。小姐的病比先前好多了,出去散散心也好,整天呆在家里怪悶的!」一旁,柳仙英插話道。她跟隨了雲瑤也有十年光景了,小姐心里在想些什麼,自己也可以大概地模得到一些。
眼看著春殘花盡了,這個春天,小姐病了好幾回,如今氣色總算是恢復了。而這期間,雨辰只在少主生日的時候來過一次,小姐總盼著他能過來看看自己,可是心中的希望卻落空了。不過,小姐一點也不生氣,還自我安慰說,雨辰哥哥一定是很忙,所以才沒能過來。
想了想,雲朝點了點頭,立馬吩咐余浩去備車馬。到了門口,上了馬車,雲瑤撩開簾子,向柳仙英說道︰「仙英,到了傍晚,記得給花澆水!」
柳仙英連連點了點頭,招手道別,叫小姐放心去吧,翡翠齋的事情就交給自己打理。
一路上,余浩趕著馬車,速度也不敢太快。小姐身子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經得住大幅度的顛簸,所以為了安全著想,自己還是小心起見的好。
穿街過巷,終于到了雨府大門前,雲朝和雲瑤下了車。回頭雲朝向余浩說道︰「這里也沒你什麼事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天黑之前來把我們接回府就行了。」
馬車上,余浩點了點頭,拉起韁繩便往回趕。雲朝輕輕地扣了扣門,便有人過來開門了。
來人正是戚井梧,一看是雲空的公子和小姐,立馬點頭哈腰地笑迎道︰「雲公子好,雲小姐好,你們有一陣子沒到府上來了,快里邊請……」
一邊陪笑地說著話,戚井梧一邊把他們引了進去。到了正室,夫人不在那里,戚井梧便先讓他們在屋里坐會兒,同時端來瓜果茶水。
「夫人上哪去了?」他輕聲地向旁邊的丫頭問道。小丫頭指了指中院,說道︰「在綻芳閣里賞花呢!我這就去把夫人叫來!」
不多時,金香雲手里搖著團扇,一臉盈盈的笑意,剛進門,便大聲嚷道︰「我正想著你們兩個呢,可巧你們就來了,家里邊一切都還好吧?」
雲朝和雲瑤點了點頭,微微地笑道︰「家里一切都好,勞謝伯母掛心!」
「快過來讓伯母瞧瞧!」金香雲笑呵呵地道,招手把他們給叫過去。
這仔細一瞧,雲朝才十六歲就長得人高馬大的,而且模樣兒也是越發得俊俏了。雲瑤也美得跟個天仙似的,只可惜面上總是掛著些憔悴之色,雖然惹人疼惜,但自己倒是不太喜歡這種病泱泱的人。
想起兒子在屋里,也不知為什麼,今天他沒出去逛。金香雲叫了楊錦花,讓她去把公子給叫過來,和雲朝他們說說話,同時叫戚管家吩咐後廚備宴。
听說雲朝和瑤兒妹妹過來了,這可把雨辰高興得。因為有事情要忙,自己難得去雲府一次,現在他們過來了,大家能夠見上一面,也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些年輕人,金香雲覺得自己和他們攪在一處,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便依舊到綻芳閣賞花去了,雨辰則帶著雲朝和雲瑤在園子里逛。
中院里,殘紅點點,綠樹成蔭,那些女敕女敕的小果子長得特別可愛,很招人喜歡。
假山旁邊的桃花樹結了滿枝的幼桃,滿樹的海棠花也已經開到極致了,正在慢慢地凋零。清風拂過,飄飄灑灑,此情此景,妙不可言。
輕輕地仰起頭,看著海棠花瓣兒從枝頭飛落,奔向養育了它的大地。雲瑤突然感嘆了一聲,念道︰「風動落花紅蔌蔌。」
這七個字雖然平常,可是意味無窮,雨辰很是贊賞她的才情,恐怕連自己都比不上呢。
「雨濕菰蒲綠。」雨辰想了一會,對道。
見他對得這麼工整,雲瑤來了興致,又說道︰「焚香欲使三青鳥。」
這回,雨辰想也沒想,便回道︰「昨夜華堂歌舞人。」
「洛陽才子何曾愛?」雲瑤繼續說道,對對子這種事情,越是有人和,便越是有味道。
「萬睫白發哪堪恨!」雨辰回道,兩人有說有笑,走得很近。
雲朝遠遠地落在後邊,怕他們對對子也把自己一起叫上。這東西,自己可不在行,所以還是離他們遠點好。
雨辰和雲瑤對得正起勁,完全投入進去了,根本忘記了雲朝也是一起來逛園子的。
待他們走了很遠,突然一回頭,沒看到雲朝的蹤影,雨辰問道︰「你哥哥呢,怎麼走著走著不見了?」
「不知道啊,要不我們回頭找找!」雲瑤半帶羞澀地說道,她有些不敢直視雨辰的目光,今天能夠和他聊聊天,自己真的很開心,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和他說過話了。
于是兩人準備回頭,卻听見上面有人叫道︰「喂,不用找了,我在這里呢!」
雨辰和雲瑤抬頭看去,只見雲朝臥在頭頂的大樹枝上。那麼高的地方,他好像一點也不害怕的樣子,還躺在上邊睡覺呢。
「小朝,你快下來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怎麼走著走著把你給忘了!」雨辰很認真地道歉道。
樹上,雲朝搖了搖頭,沖他們說道︰「沒事,看你們興致那麼高,我可不忍打擾你們小(兩口)……」
話畢,雲朝笑得那個歡呀,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
雲瑤招手叫道︰「哥哥,你快下來,這上面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