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明月夜,紫竹林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紫竹林的中心區域,十余圍擺滿了靈食、靈果和靈酒的坐席錯落有致點綴在林間,還有十余個侍女僕從端著各種盤碟穿梭其中,忙得不亦樂乎。
雲遙雲氏、雲遙商會兩大勢力的代表以及數十位素來和遠圖公一脈交好的雲遙城修士則在明玄以及張賢、明嵩、明磊、明煬、明焱五位新晉金丹人仙的陪同下把酒言歡。
明宇,依舊將自己的修為壓制在煉氣六重天境界,與明恪等人坐在偏遠的位置靜靜的觀察著來賀賓客。
雲遙雲氏代表雲鴻運、雲遙商會供奉馮懷英、雲遙陳氏宗主陳克雄……
雖闊別十年,但是今夜應邀來賀的大部分賓客明宇都還依稀認得,能一一道出他們的身份、姓名。
「那可是明宇?」
正與明玄說話的雲鴻運,遠遠的望見明宇,先是愣了愣,旋即拉著明玄朝明宇走來。
乍見雲鴻運認出自己,明宇怔了怔,但也不敢怠慢,當即起身上前躬身行禮︰「晚輩明宇見過雲前輩,歡迎前輩大駕光臨。」
雲鴻運見狀,擺手說道︰「明小友,你與老夫可不是初次見面,無需多禮!」
雲鴻運說完,當即沖一旁的明玄訝然問道︰「明玄,明小友十年前不是意外失蹤了嗎?」
明玄搖頭︰「雲道友,明宇失蹤一事只是坊間謠傳,實際上,他只是留在東都洛陽跟隨一位隱世陣法大家研習陣法之道,前些時日得知其父明嵩進階金丹人仙境,這才回到雲遙城探親的。」
「哦,原來如此。」听得明玄解釋,雲鴻運點點頭,好似恍然大悟的樣子,「明小友早年便繼承了閣下的陣法真傳,如今十年過去藝成歸來,明小友在陣法之道想必是更上一層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可喜可賀啊。」
「旁門左道,難登大雅之堂。」明玄搖搖頭,轉而有些羨慕的說,「令孫雲斌天資過人,年方十四便有煉氣八重天的修為,那才是可喜可賀。」
明玄這一席話,正好說到雲鴻運的喜處,但見他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明玄道友過獎了,雲斌那孩子只是比同齡人勤勉一些罷了,天資只是一般般,天道酬勤而已。」
「明玄,倒是你們遠圖公一脈這回算是揚眉吐氣了,不但閣下傷勢痊愈突破金丹中階,而且你五個子佷竟也接二連三的進階金丹人仙境,如此巧合莫非是你們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不成。」雲鴻運笑聲落下,旋即將明玄拉到一邊,低聲問道。
明玄聞言,有些無奈何悲戚的說︰「雲老兒,我這一家老小顛沛流離,哪來什麼寶貝?有今日,也只是十年臥薪嘗膽熬來的。」
「明玄,你我相交多年,原本你有難我雲鴻運是不能坐視不理的,只是……哎……我心有余而力不足。」雲鴻運聞言,嘆道。
「雲兄大恩,我明玄銘記在心,日後但有所需,我明玄定會竭力而為。」明玄抱拳,肅然說道。
雲鴻運見明玄信誓旦旦,沉吟半晌,改由傳音問道︰「明玄,那孤竹你可識得?」
听得孤竹之名,明玄微微愣了愣,傳音回道︰「孤竹此人我沒見過,據說我二哥明贊當年曾有恩于他,他此來純粹是為報恩。」
「那此人的身份背景,明玄道友可知曉?」雲鴻運又問。
「只知他來自東都洛陽。」明玄回答。
雲鴻運聞言,沉默不語。
慶宴還在繼續,明宇見雲鴻運和明玄在一旁說話,也不打擾,掃了眼四周,旋即告辭離開,沒入竹林消失不見。
對于宴會,明宇向來是沒有什麼興趣的,與其在此索然寡味,不如躲到一邊圖個清靜。
慶宴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送走了來賀賓客,明玄將眾人齊聚一堂。
「六個金丹人仙,十二個築基修士,我遠圖公一脈羽翼已豐,是時候走出去了。」明玄掃了眼廳中諸人,肅然中帶著一絲興奮。
「三叔,我們听你的!」明嵩聞言,凜然說道。
「全憑三叔定奪!」眾人齊齊附聲應和。
見得眾人齊心,明玄朗聲說道︰「劉迪曾經揚言,只要遠圖公一脈膽敢走出雲遙城地界,便要殺無赦,兩月前,你們在城外遇襲,動手的想必就是晉王府的侍衛。如此我們想昂首挺胸走出去,所要面對的第一個敵人便是晉王府安插在雲遙城的侍衛。」
張賢聞言,當即獻策,說︰「三叔,晉王府勢大,而且藏身暗處,我們不能明目張膽對付他們,只能假手于人。適才我從馮供奉那兒得知,誅仙殿已經派了殺手進駐雲遙城,要在這里重建分舵對抗雲夢宗,如此,我們可以散些財貨,借刀殺人。」
「敵暗我明,讓誅仙殿的殺手去對付,再好不過,張賢,此事便交由你去辦,務必將晉王府在雲遙城安插的人手一網打盡。」明玄沉吟半晌,同意道。
「至于明江遠,他挾持古氏族人圖謀那離元石,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布下殺陣埋伏,甕中捉鱉。」明玄又說。
明宇聞言,當即自動請纓,說︰「三爺爺,這引蛇出洞便交由我來辦,等諸事妥當,我便以孤竹身份約那古央見面。」
「如此甚好,其余人等就配合張賢和明宇,此番事關遠圖公一脈的生死存亡,大家不可掉以輕心,不能有絲毫懈怠。」
明玄豁然起身,沉聲說道。
「喏!」眾人見狀,也紛紛起身應諾,群情振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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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雲遙城玄甲隊所在私宅,一襲黑衣的玄甲隊隊長面沉如水,端坐在客廳上首沉默不語,只是那犀利的眼眸注視著前方,仿佛要望穿夜空。
在他的下首,十余個築基修士低垂著頭,站在那一動不動,氣氛冷冽。
如此過了幾盞茶功夫,那隊長才開口說道︰「暫時按兵不動。」
「大人……」
「這是府里的意思!」
那築基高階修士聞言,抬起頭正要說話,旋即被隊長一聲輕喝打斷。
其余修士見那築基高階修士吃癟,頓時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
「誅仙殿已派人進駐雲遙城,據說要在雲遙城重建分舵,此外,還有雲遙明氏宗家安陽國公府、雲遙雲氏宗家連雲府也派了人過來,如今的雲遙城各方勢力雲集,風雲將起。」那隊長頓了頓,繼續說,「府里不久將會再派人過來,屆時再統一行動。」
「諾!」十幾個築基修士聞言,齊齊應諾。
與此同時,雲遙雲氏大院,從紫竹林回返的雲鴻運畢恭畢敬的向端坐客廳上首的一陌生元嬰老者匯報︰「三長老,那孤竹據說來自東都洛陽,因當年明贊有恩于他,才來此報恩的,其它的,明玄不肯說。」
被雲鴻運稱為三長老的元嬰老者聞言,沉聲說道︰「孤竹是古道齋背後的東家,又屢屢相助紫竹林的明氏,可見,三方關系非同一般。至于明江遠,他雖是安陽國公府的人,暗地里卻干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年前他帶人襲擊了一個秘密商隊,掠走了一批秘寶。」
「此事原本與我連雲府無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奈何那商隊顧主與宗主有舊,求到府里,宗主念舊情,不得不幫忙追查,只是沒有真憑實據,卻也奈何不了那明江遠。」
「如今,那明江遠潛伏在雲遙城,想必也是圖謀不軌,宗主便差本座前來追查,希望你等好生配合。」
「三長老,府里的事便是雲遙雲氏的事,三長老但有所需,盡管示下,雲遙雲氏定當盡心竭力。」陪坐一旁的雲鴻濤聞言,懇切的說。
「宗主客氣,老朽先行謝過了。」听得雲鴻濤滿口應承,三長老心喜,朝雲鴻濤微微拱拳感謝。
次日,張賢帶著元石離開了紫竹林,他進了雲遙城便直奔雲遙商會。
雲遙商會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修真勢力,商會只是以盈利為目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涉足勢力紛爭的。
也正是因為商會的盈利性質,所以它也成了眾多修士、勢力明修棧道暗陳倉之地。
張賢進了雲遙商會,旋即在一個管事的引領下來到一座密室。
待張賢坐定,那管事便退了出去,不久,一個面帶病容的築基修士推開了密室,那人進了密室,旋即坐在張賢對面望著張賢,一言不發。
張賢不是第一次與誅仙殿洽談業務,自然知道他們的規矩,見那築基修士一言不發的望著自己,便直截了當的說︰「找出並殺死晉王府安插在雲遙城地界內的人員。」
那築基修士聞言,旋即站起身,離開了密室。
一盞茶後,那築基修士才重新回到密室,他依舊一聲不吭的坐在張賢對面,不過卻是遞了一張信箋給張賢。
張賢接過信箋,打開看了一眼,問道︰「時間?」
「十天!」
那築基修士終于開口,話語卻是言簡意賅。
張賢思慮半晌才點頭認同,同時拋了一個乾坤袋過去,說︰「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