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你會等我,那麼為什麼,當我回頭時你卻早已不在原地?
威尼斯喧鬧的大街上,路人只看見一個如花似玉的東方女子瘋狂玩命地跑著,人們不知道這個女生為什麼跑得這麼玩命,也不知道她為何這麼傷悲,她邊跑邊哭,仿佛威尼斯的河水都將要因她而泛濫【笙歌有恨愛別離章節】。她的腦海里只有顏敘寫的那歷歷在目的日記,
「我還在做著年輕時候的夢,我還在想你會穿過時間的長廊,穿過成片的荊棘,穿過我的欣喜和傷悲,歷經千山萬水,春夏秋冬來牽我的手,我要捧著零亂的花朵,親吻你的臉頰,然後告訴你,那每一寸溫暖過你的陽光,都是我對你漫長而不消逝的念想。
我害怕的是燈火闌珊的晚上。一個人眺望燈火,寂寞穿腸。那時候,我說,我會丟棄記憶的陰霾並走出迷茫。亦如葵花那樣,向陽而生,灼灼不息。可是,我終究是做不到那樣。那樣的我。找不到。這樣的我。丟不了。我就像一個你若有若無的影子,和寂寞交談著悲傷的心事。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傻瓜,連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四分之三這樣的簡單游戲都不會。我是全世界最大的笨蛋,明知道最卑賤的是感情,最涼的不過是人心。卻還是忍不住想一個不小心,就與你白頭到老。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會在何時終結,只是,我開始選擇相信命運,相信輪回。今生無緣,可否來世再相遇?今生已經沒有能力再為你轉山轉水轉佛塔,修不來那麼多的功德圓滿,來世亦無所求,只求還能再遇見。我終于要退出這場生命了,我終于再也沒機會看你的一顰一笑,今生,再也沒機會,擁你入懷里。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見你。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就是有你陪。我這輩子最愉悅的片刻,就是同你歡樂。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視如生命的人,我最舍不得的人,也是你……。」
她的眼淚像決堤的河水,再也抑制不住直至奔流不止。她唯恐跑遲了一步,所以路過人群稍多的地方也在所不惜地擠了過去,被擠被推的人回頭怒目相對時,卻只看到她早已跑到前面,哭著說「sorry!」當她終于跑到顏敘所在的醫院的病房時,打開門的瞬間,當她看到床上已經空無一人時,站在門外的她心里仿佛有千萬根絲線拽著她的心,在眼淚掉下的一刻,那些絲線全都開始撕扯,讓她疼痛不止。這空蕩蕩的病房把她的心也抽空了,只留下一地的鮮血滿目瘡痍的讓她痛到無法呼吸,她只好張大嘴巴,卻不禁大聲地哭喊出來,哭得撕心裂肺,心髒疼得只剩聲音在歇斯底里。他不會走的,他不會留下她一個人走的,他說過的,他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蹲在地上萬般絕望,而後開始跑出去瘋狂地找顏敘。可是出到走廊的時候她就開始凌亂了,她不知道他們會把他送去哪,難不成是哪個冰冷的房子?她不能讓他在那冰冷的房子里呆著,那里太凍了,他會冷的,她不能讓他在那里呆著。她慌亂地回頭去找護士,那張哭得滿是淚水流淌哭得滿臉是淚光的臉回頭卻只看見同樣雙眼紅腫的顏敘的姨媽,她還沒喊出話來的時候,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看到顏敘的姨媽她心里的疼痛更是加劇了,她哭得顏敘的姨媽心里直泛酸。她把蘇離摟在懷里,不停地輕拍著,撫慰著,心也疼著,
「孩子,別哭了。顏敘知道你這麼傷心的話他會難過的。讓他好好地走吧,去了天堂也好,不用再遭罪了。」
「姨媽,嗚嗚……」
她的胸腔一再起伏,仿佛心都要裂了,疼痛已經使她的理智不再那麼清醒,
「他說過他會等我一輩子的。他說過他會等我一輩子的。可他為什麼不等我?他騙我,他沒做到。他騙我。」
她心里悲楚萬分,在顏敘姨媽的懷里哭得像個淚人。顏敘的姨媽心里也是悲不自勝,她很疼愛這個外甥,白發人送黑發人到底是個悲劇。也不禁感慨萬千,唉,多好一對人,就這麼活生生地被死神給拆散了。她把蘇離抱在懷里,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龐,自己心里更是難過。卻也無可奈何。
顏敘的尸體終究是被火化了,蘇離的心里早已是萬念俱灰。躺在病床上的她已經幾天滴水未進,只靠著輸營養液來維持著。顏敘的姨媽也勸不動她,每每端到她跟前的飯菜她看都不看一眼,一雙大眼楮不復神氣只有無限的空洞。顏敘的姨媽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就關上了房門看了一眼床上毫無生氣的她然後就走了。這老天是怎麼了?讓一個走了還不夠麼?還得讓一個跟著去麼?
蘇離的眼楮看著窗外,烏雲在她的心里擱下一道陰霾,沒有生機的水墨秋天終究是再也沒有楓葉的絢爛。她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顏敘已經逝去的事實,更加無法接受他在那冰冷的太平間呆過而後火化接受了冰火兩重天的煎熬後還要順著地中海的海水到處漂泊流浪。她每每想起他,想起以前對他的忽視冷漠與傷害,想起他總是不計前嫌毅然決然地守護在她身邊,想起那個曾經對誰都頤指氣使的顏少在她跟前卻乖順得像小綿羊,想起他笑起來就像小老虎一樣般的可愛,想起他在舞台上唱歌時向自己表白,想起她住在他家時他執意下廚卻不小心切到手指出血的時候他沖著她吼要她滾只怕她知道他感染了艾滋不想讓她擔心,想起突如其來的夏風原來是他找好的替他來照顧自己的一個好友,她心里就莫名地疼。顏敘,你要我如何割舍,那傷那遺憾它像刀割一樣痛著。閉上眼,滿滿的淚水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