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二月的一天,一玄衣官服的少年策馬飛奔至城東的一處府邸處,跳馬狂敲大門【引爆天下1章節】。
被攪了美夢的門童半開府門,雙眼迷離,自從自家將軍稱病不早朝自今數月有余,不曾有人來訪,正疑惑間,只听那人道︰「可否喚你家將軍一聲,就說她好友來訪。」清和的嗓音,溫雅的儀態,令人如沐春風。
門童見來人正是霍副將,不由欠了欠身子道︰「原來是霍大人,多有怠慢,請多多見諒,請在內堂稍等片刻,允小的立馬去喚將軍。」
半盞茶有余,才見一白衣女子緩緩走來,如墨的發絲隨意的用發帶束在腦後,衣衫松松垮垮,沒有一點在戰場上的冷然、魄力。一走到軟榻旁,立馬如無骨女圭女圭般陷在里面,哈欠連篇,姿態雍然……
霍子琪看得直搖頭,佯裝鄙夷道︰「你還是個女人嗎?」。
卿玖鳳眼眯了眯,不為所動,伸了個懶腰道︰「何事擾人清夢,若是沒有什麼正事,本將定要打斷你的狗腿。」
霍子琪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正色道︰「阿玖,稱病幾個月了,現在總該好了吧?」
「好?恐怕好不了了……」卿玖撫額嘆息道︰「本將病入膏肓也【引爆天下1章節】!」
「你說的是你自己還是指……」霍子琪眼中閃過萬千情緒,只是口中苦澀,‘褚國’二字如何也說不出口。
「後者。夏之殤的對策你們也敢用,你們簡直是可惡至極。」卿玖一提到夏之殤,心底的火氣倏地竄上腦門,對身側的侍婢道︰「將這人給本將趕出去。」
「別……」霍子琪一邊借故遣走侍婢,一邊勸慰道︰「此政策雖然有些弊端,但是的確有籠絡民心的作用,你別再耿耿于懷了。陛下見你久不上朝,心中也是擔心得狠。」
「感情你是來當說客的。」卿玖翻出一個白眼,冷哼一聲道︰「籠絡民心的方法太多了,為何用了最笨最不起作用的辦法?各民族若是缺糧少錢,爾等可派商人前去幫忙指教,開拓商路;若是缺醫少藥,爾等可召集醫者前去傳授;若是覺得他們文化不如漢族,可派先生前去教化;若是城主貪贓枉法,陛下亦可派欽差大臣前去肅清余孽,還地方清明……難道這一些不能代表皇室對他們的重視嗎?非要用這等不公平的手段?別到最後把少數民族扶起來了,將天下大族的漢族給得罪了,別忘了,大多數的金錢、權勢都集中在這些人手中,而且服兵役的士兵中大多都是漢族子弟……事情若是鬧起來,本將可沒本事管。」
「阿玖,如今朝堂乃是裴都呈等人的勢力……我們只是需要一個契機罷了,雖然夏之殤所奏是有些偏差,但是只要能整治朝堂,過程如何有關系嗎?」。霍子琪嘆息道。
「有些偏差……哼,有些人狼子野心,你們等著這只小狼長大反咬你們一口吧。」卿玖甩甩袖子,心灰意冷道︰「你走吧,本將的府邸不歡迎你。若是沒有軍營的事情,你便不要再出現了。朝堂的事情與本將無關。」
霍子琪一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這回出大事了,你這病不能再裝了,時辰不早了,快與我進宮早朝。」其一邊說,一邊朝外頭等候的侍婢道︰「快給你們將軍準備朝服還有馬匹。」
「何事?」卿玖動了動嘴角,因又要見到那些惡心的嘴臉,心中有些不暢快。
「具體我不太清楚,不出意外,你有戰可以打了。」霍子琪道。
通往皇宮的大道上,兩匹快馬並駕齊驅,卷起滾滾塵土,把周圍的景、人、物統統拋在後頭。
卿玖嘴角微微勾起,恐怕這個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雖日日閉門不出,但是越秀國在褚國邊境的騷亂她是知曉些許的。就連今日霍子琪的突然造訪,全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凡是大戰,必有機可乘,這是蠶食裴家手中軍權的大好時機!兵權在握,至少可以穩定朝中局勢,至少可以真正抗衡裴家,至少控制住了褚國的骨骼,就算它最終變得體無完膚,也不至于粉身碎骨。
策馬至專供大臣通行的玄德門,卿玖一手撐馬,借力一躍,人已至棕紅色的宮門內,將手中的長劍放在守門士兵的手中,朝著身後的霍子琪道︰「時辰緊,不如你與本將比比腳力吧。」
「怕你就不是男人。」霍子琪雖在言語,但不見其緩步半分……
大殿之內,百官個個眉頭緊鎖,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所謂,見久不上朝的卿玖進來,也只是淡淡的瞟了眼。
卿玖暗想恐怕此事事態有些嚴重,否則自己遲來怎不見他們找茬。
「皇上駕到……」那尖銳拖著唱調子的聲音劃破沉悶的大殿,卿玖與霍子琪很有默契的皺了皺眉頭,嘀咕道︰「難听……」
百官立馬停止交頭接耳,快速整了整衣冠,俯身跪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首那位溫文爾雅的新皇未喚眾臣起身,整座朝殿安靜得宛若一座空殿,只能听到上首略帶憤怒的喘息聲……
片刻之後,上首的岳帝終于爆發了,「朕的江山,朕的好臣子,你們這些臣子當真是好啊!都丟了三座城池了,爾等才讓朕知曉,你們怎麼不等敵軍沖進都城了,再來知會朕啊……」
卿磬岳從龍座上下來,踱步走在大殿之中,細細琢磨著每一位朝臣的臉面,好似要從他們臉上看出些什麼似的,奪過身側公公手中的百里加急報摔在地上。
「臣等惶恐……」眾臣異口同聲道。
夏之殤低垂著頭,但是眸子卻無半分憂色,嘴角微微一扯,忽覺一陣冷意襲來,瞥眸看去,卻是久未上朝的卿玖冷眼看向自己,心頭頓時一涼,暗想這個女人好生厲害,只要有點小動作,便會被她盯上,當真是不舒服,看來得多安排幾個厲害的手下保護自己了。
「你們會惶恐?朕怎麼一點都沒看不出來?」卿磬岳喝道︰「將丟了城池的三位城主請上來。」
三人深知罪不可赦,深知一切都已無力挽回,雙腿哆嗦的不能正常行走,被侍從死拖著拉進大殿。
「章城主,作為第一個丟城池的城主,你可有什麼要解釋的?」卿磬岳深呼吸了幾下道。
「臣……不敢,二十多天前,諸葛……將軍本是駐扎在丹城,後來越秀軍隊來……來襲,其說……說他們太厲害,吾等……無力抵擋,為了保留實力,吾等便率軍撤退,微臣……本想上報朝廷,畢竟這是大事,但……」說道這,畏畏縮縮的章大人抬眸望了眼朝堂上的某眾臣,托盤而出道︰「只是……諸葛將軍說皇帝陛下即位不久政事繁忙,哪管得了那麼多,說……說只要偷偷將丹城奪回便好,罪臣……哪敢,畢竟那麼大的事情,陛下怎會不知呢?但是他說軍部……的馬……馬……大人乃是他的岳父,朝中大事馬大人會替他擋一陣子……」
「哈哈,好樣的,怪不得朕一問起邊關事宜,馬昭你便扯東扯西,不是說一切太平,就是說與越秀國貿易正常。」卿磬岳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