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殿,是冥海的邊界,九條冥河在此匯作達吉歐爾河,洶涌入海,加上冥海海水對兩岸的侵蝕天長日久,入海口逐漸被沖擊成喇叭形。于是,一道氣勢恢宏的水晶橋自兩岸神作般崛起,橫跨河水,將第一殿的東半殿與西半殿連接起來。這樣的水晶橋,又號稱是冥海的大門。舉行大聖典的金恩加格-鳴音聖殿就坐落在東半殿的一大片開到絢爛的花海中,與水晶橋遙遙相望。
聖殿的穹頂燦爛,剔透的水晶橋炫目,奼紫嫣紅的花海,不分季節的盛開……
第一殿,不僅作為與各界接壤的部分而格外繁榮,更美麗純淨的仿佛與世間所有殘忍黑暗無關。這一切,只有親眼見過,小柯才敢相信。
船靠岸了,明朗的陽光灑落在赫爾白皙的面容上,他側頭,微微一笑,對小柯說︰「你在這里等一下好嗎?」。
別說已經傻掉的侍衛,就連小柯本人也驚訝得下巴快掉下來︰什麼時候見過那個暴虐的黑暗君王溫柔得能掐出水?!
「哦……」小柯愣愣地應了一聲。赫爾點點頭,在眾人的服侍下,穿過花海,前往聖殿方向了。
衣擺突然被拉扯了一下,小柯回頭一看︰「小鬼,你什麼時候上船來了?!」小孩反常的有些扭捏,他穿著與赫爾極其類似的聖袍,但是似乎有些大,拖拖拉拉墜到地上,連帽子也松松地歪下來,在陽光下,仿佛一個剛剛睡醒的精靈。
「你……你能不能跟我去一個地方?」睜大了無辜的大眼楮,他問。
「……你吃錯藥了?!」小柯擺出一副戒備的樣子,等著小鬼恢復平時尖牙利爪的樣子。
異常地,小孩乖巧地扭動小柯的衣角,仿佛在撒嬌似的輕輕說︰「算我求你了……」
小柯驚悚了,怪了怪了,今天怎麼連這小鬼都這麼反常?伸出手去,捏了捏小孩的臉,恩,彈性不錯;再用力扯一扯,誒,這樣扯都沒發飆?!
不但沒發飆,小孩那大大的紫晶色瞳孔連一絲不滿都沒有,百分百晶瑩剔透的誠意︰「跟我去嘛……」
「好吧,」小柯嘆口氣,投降。
小孩聞言笑的眼楮彎彎,牽起小柯的手,也踏進了那片花海。
走了一陣,眼前的景色驀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大片大片開到妖艷的玫瑰花,從淡紅到深紫,輕輕隨風擺動……
牽著小柯的手,小孩深一腳淺一腳,看著周圍的風景說︰「這里的玫瑰花很漂亮吧?因為這都是還活著的那些人懷念亡靈的歡笑啊!」
「歡笑?」小柯驚訝,懷念故人,怎會有歡笑?!
「恩,」小孩點點頭,「‘我的愛人啊,請你常常微笑,因為你的歡笑,會使我的棺中開滿玫瑰,而你的淚水,則會是我棺中永遠的血滴’在人間極出名的詩句,你不知道嗎?」。
「好像……有點印象……」模糊的畫面從眼前一閃而過,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在瞬間忘記了。
「啊,到了,就是這里。」小孩指著眼前的一大片花海。
燃燒的火焰一般的——火鳶尾的花海。
空中有花瓣在飛舞,輕輕的風掠過面頰,時間仿佛都靜止在這一刻,這片花海,紅的像誰心頭的那滴血,熱烈的如同誰燃盡生命的思念。
記憶開始混亂,不久前在濃霧中的幻境里,還有奧尼爾坐在那,誠懇地說著對不起,然而現在這里一片空曠,只剩鳶尾花無盡的熱烈,烈的那麼寂寞。
好像有淚要流出來,好像走到了世界盡頭又回來的感覺,小柯用手捂住臉,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現在的表情。
一只手溫柔地覆到他的肩膀,低沉而悅耳的聲音響起︰「你……還記得這里嗎?」。
「不……」小柯低低地說,就是因為不記得,什麼都不記得,才會這麼難過……
有人擁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輕地說︰「再也不要難過了……我們……再也不要難過了……」迷迭香的味道淡淡縈繞。
「你是……」小柯驚訝的推開了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