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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篇之第伍章 跟蹤

車子到家時已經接近深夜,後半段車程我們三人都一路無話,一是我們實在都累了,沒那心思說話。二是我和世南實在不敢再挑起這件事的話題,心里都巴不得我二叔把這事給忘了,省得回家後再找我們的茬,所以也都憋著不出聲。但是出乎意料的,到了家門口,二叔並沒有跟著我們下車。

「我這幾天手頭的事有些緊,就不跟你們住在一起了,你們和我分開住安全點,我會吩咐幾個弟兄看守著這里,出門也不要落單。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別再給我鬧事,要不然這次別人不扒你們的皮,我也照扒,听清楚了麼?」

我們兩個就像狼狽不堪的傷兵一樣,對著眼前這個跟長官似的老大點點頭,一路目送著他的車子離去,這才進了屋里。我一開門就直接上二樓,踢開房門就往床上一倒,整個人感覺都快散架了,全身上下各種酸痛,但也沒掩蓋住我此時心里的復雜感受,听二叔剛才的語氣,他的賭場最近確實遇到了比較棘手的事,完了今天還得老大遠跑過來給我們收拾殘局,怎麼看都說不過去,我和我弟太不孝了,關鍵時候還整天給他到處捅婁子,也難為他一直忍受我們到現在,換我哪受得了啊,搞這麼兩個吃里扒外的忤逆子,早給我一腳踹大街上了。

想到這里,我又嘆了口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整個人又開始昏昏沉沉起來,這一整天還真不是白折騰的,我以前哪吃過這種虧啊被綁幾個小時,現在我還真想一頭睡死過去,如果我能忽略掉那門外樓梯里傳來的蹬蹬腳步聲的話。但事實就是,我忽略不了,听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睜眼看到世南就站在我門外,我還真巴不得現在就給抽死他,看樣子不但上輩子我二叔欠了這小子的債,連同我估計也欠了幾筆,要不然這輩子怎麼會這麼倒霉給他纏上。

只見他靠在門邊,臉上捂著冰袋,還一臉受委屈的表情看著我,我用自己現在僅剩的一點力氣操起床邊的鬧鐘就往他那砸去,臭小子動作倒還很利索,一伸手就給接住了,給我放回桌子上。我閉上眼楮,壓根不想理他,嘴里罵道︰「滾出去。」

他兩三步走過來倒在我床上,嘴里喃喃說道︰「痛死我了,給我上藥,我背上都是傷口,自己夠不著。」

「到外邊自生自滅去,別死在我這,完了我還得找地方埋你。」

世南笑了笑,還想說點什麼,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按下接听鍵。

「喂,情況怎樣?」

「……告訴醫生,花多少錢都不要緊,給我把胳膊保下,對,完了我明天再找機會過去看他……你少廢話,就照我的意思說!」

掛了電話,我坐起身來看著世南,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事,醫院那邊的消息,凱弟沒有生命危險了,明天我就過去看他。」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點點頭︰「沒事就好,你以後打架別老叫上他行不行,真當他是兄弟就別害他,人家都是爹生娘養的,有幾條命能給你這麼個玩法?」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也不想,但依現在的局勢,我身邊除了他誰都不信。」

我一听這話心里又難受起來,說道︰「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連二叔你都不信了?做事可是要有底線的,像今天這麼個胡鬧法,要不是二叔,你的胳膊現在早搬家了,還不知道感激?」

世南沒吱聲,只是坐在那看著地板,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今天的事,我也有準備不周的地方,說倒霉那其實也是應該的,但對于二叔,我覺得他還是有事瞞著我們。」

「什麼事?」

「你沒注意到他今天說的話?回來的路上,他壓根沒提到我搶他貨的事,就算是大度,不跟我小人計較,可至少也該問一聲吧?但他一句沒提,完了還暗示我他清楚我在做什麼,這是什麼意思?就憑這點,也足夠我懷疑的了。」

「那你干脆連我也一起懷疑得了!」我拿起一個枕頭朝他頭上丟去,罵道,「連這麼親的人你tm都懷疑,你最近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老早二叔就吩咐過你別攪這里邊的渾水,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都成什麼樣了?!過幾天連我都不認識你!」

他被我這麼一打,也沒什麼反應,好像陷入了沉思一樣,沉默了老半天。

過了很久,他突然回過頭對我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搶那個鐵盒子嗎?那你想不想知道,二叔為什麼要買那個盒子?」

我愣了愣,抬頭看著他,心里琢磨起來,回憶著那個鐵盒子的模樣,那玩意看上去確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啊,而且從來沒在市場上見過,難不成這貨還是個古董?我二叔什麼時候也做上買賣古董的勾當了?

世南看著我自己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便開口說道︰「那個鐵盒子,我之前就在照片上看到過,奇怪的是,我對這個盒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我以前擁有過它一樣。」

他見我正要開口問,便接著說道︰「兩天前,我去了一趟場子,當時里邊的人太多,有一個弟兄告訴我里面可能混了外人,待會估計會鬧事,叫我先上樓躲躲,他派了一個手下領著我上了二樓,里邊有一條秘密通道,平時如果條子找到這里來拉人,我們的人都會先從這里逃跑,但是那天我剛走到一半,就听到隔壁牆外傳來了聲音。」

「為了在里邊能方便監听外面的動靜,這面牆傳音效果很好,就跟警局里審問疑犯房間里的那面鏡子一樣,所以外面一有什麼聲音,我馬上就察覺到了,仔細一听,發現那是二叔的聲音,當時他說得很匆忙,但我還是听出了個大概,就是第二天晚上會和岩老四那邊的人進行一次會面,主要是為了看件貨物,中間他提到幾次是個盒子,這還不是引起我注意的,關鍵是他強調了幾次,那就是絕對不能讓我和你之中的任何一個知道這個盒子的事。」

「不能讓我們知道?」

「對。當時我就感到奇怪,照理來說,平時二叔生意上的買賣我們都是不參與的,他也應該知道我們不喜歡攪和這里頭的事,就算給我們知道了又何妨?可他偏偏就是強調說不能讓我們知道,你知道,從小到大我的好奇心最強,有什麼事瞞著我,我就偏要把它給挖出來,于是第二天我就聯系了岩老四那邊的人,得到了今天晚上本來要進行交易的貨物照片。」說罷,便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我,不用看我也知道,不就是那個鐵疙瘩麼,今天我早見過了,就不想接過來看,可他硬是推到了我手里,強調道,「你看看,看看你能不能想起點什麼來。」

我只能拿起照片再仔細看了看,可無論我怎麼擺怎麼看,都覺得這東西沒什麼特別的。

「或許你現在還記不起來,但我卻真實的感覺到,我以前確實接觸過這東西,而且那感覺很特別,好像它很重要一樣,但是我的印象很模糊,好像這是我兩三歲時的記憶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我突然意識到他在想什麼,說道,「你覺得這東西是在我們被二叔領養前出現過的,你覺得它有可能跟我們父母有關?」

「沒錯。」他這回沉穩地點了點頭,道,「如果真的有關,甚至有可能是我們親生父母留給我們的東西,那麼二叔為什麼要瞞著我們?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想干什麼?」

我這下有點語塞了,遲疑著道︰「你……你確定?就那麼模糊的一點印象,你確定你沒弄錯,萬一真弄錯了呢?」

世南顯得有點不耐煩,對于再跟我解釋這件他已經認定的事,似乎已經漸漸開始失去耐心。我把視線又移回到照片上,仔細地看了看,突然,一個古怪的,模糊的影像閃過我的腦海,就像一個警鐘一樣地敲了敲我的腦子,整個人怔了怔,他見我這樣,還想開口問怎麼了,我忙一揮手︰「等等…」閉上眼回去仔細尋找剛才那個模糊的影像,難道我也在哪里看到過這個盒子?可是又是在哪里呢?

這種感覺並不模糊,好像不久前它才發生過一樣……等等!我想起來了,我一把抓起世南的手,拉著他就往閣樓上跑,他一開始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叫我等等他腰上還有傷別跑得太快給閃到了,我心里就罵哪兒那麼多廢話你還是不是男人,跑到了閣樓,我就一把把地推開地上今天剛整理的廢舊家具,翻出最里邊的一張舊寫字台,掀開玻璃板拿出那份報紙,果然沒錯,照片上的這個男人雖然擋掉了大部分鏡頭,但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就在他坐著的這張椅子上,有一個小小的鐵盒子,被他的身體遮了快一半,但和我們現在手上的這張照片一對比,確實是同一個盒子沒錯。

我和世南拿著各自手里的照片,兩人面面相覷。

第二天早上,世南很早就出門去醫院看望凱弟,我本來就喜歡睡懶覺,他也沒叫醒我就自己一個人去了,到中午的時候才回來,一進門就開始抱怨︰「女乃女乃個熊,臭小子壓根沒死,好好地在那活著呢,去看他的時候還嬉皮笑臉地問護士小姐要電話號碼,完了問我怎麼不帶副牌來一起鋤大d,我操!估計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害我白白操心他一個晚上!」

我正在喝茶,听這話倒安心多了,咯咯地笑起來,躺到沙發上看電視。今天的新聞似乎並沒有提到昨天我們在酒吧鬧的事,估計是給壓下來了,說起來也是,整個酒吧昨天我就沒看見任何一個來正經喝酒的人,估計路過的也沒有多事的市民跑去報警爆新聞,那我就放心多了。想到這里,又覺得自己很苦逼,同齡的人里有幾個跟我這樣成天擔心這些事的?整天想今天是不是又要出事了是不是又得被人斷胳膊砍大腿了,這樣的日子誰混久了都得瘋掉,更何況我還是一女的,想想都覺得坑爹。

世南一開始還蹲在旁邊跟著看新聞,新聞播完了就開始在旁邊指手畫腳吵著要換台,我也懶得理他,卷起袖子就進去廚房做飯,從早上起來就沒吃飯光喝茶,都快餓扁老娘了。

「你下午還呆家里?」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下午學校有課,再說我已經很久沒回學校了。」

「別回學校了吧,下午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傷口,等以後愈合了再去做除疤手術。」世南撓撓頭走到我旁邊,打量著我臉上的傷疤,昨晚我睡覺前處理了一下,就貼了個紗布什麼的,這麼熱的天本來我就不大爽快,被他看得也老不習慣,就轉身去冰箱里拿雞蛋,嘟喃道︰「沒事,以後就好了,不用去醫院。」

「不是,我陪著你估計還好點,這幾天你要是一個人出門就有點……」說到這里,他把臉一撇,笑了笑,「算了,反正你下午一出門就會知道。」

我瞪著眼楮看著他,想了想,也不知道這小子在搞什麼鬼,難道是因為二叔吩咐我們這幾天出門不要落單?平時他也經常這麼吩咐我們,不過我們其實也沒怎麼听他的話。難道這小子經過這次真的學乖了?我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古怪的畫面︰許世南坐在一大堆書本面前,戴著標準的書呆子眼鏡,對著我敬禮大聲朗誦著︰听毛主席的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渾身立刻就打了一個冷戰,估計哪天我要真看見這畫面了也得給休克過去,那我還是寧願接受現在這個成天鬧事的老弟。

雖然心里有點覺得怪怪的,但到了下午我還是提前收拾了一下背包準備去上課,一出門我就看見門口停了幾輛相當眼熟的車子,里面還坐著人,一看見我出門幾個人就馬上下車朝我走過來,我當時心里就咯 了一下,不是吧,我腳剛邁出門口就要對我下手,不帶這麼專業迅速的吧,難不成還是職業殺手?

但那幾個人無論從外貌穿著還是從年齡上來看,都不像是那種職業的殺手,倒像是幾個我二叔場子里經常見到的那些伙計,就在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現在就閃電式地跑回屋子里的時候,其中一個對我彎了彎腰,就跟電視里演的似的,叫了我一聲︰「大小姐。」

我愣了愣,馬上就反應過來,點點頭︰「哦,是我二叔叫你們來的?」

其中一個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小伙計跟當兵似的回答道︰「是的,二爺吩咐過,大小姐出門我們要全程保護著,不能有絲毫差錯。」

什麼?我有種被雷打到頭的感覺,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邊往旁邊的車庫走邊問︰「你們都是場子里新來的吧?」

「是的。」那個小伙子馬上響亮答道。我越听越覺得好笑,怎麼感覺都像他是來參軍的。我掏出鑰匙打開車庫門,走進去剛要打開車門,旁邊一個伙計就馬上沖出來給我拉開了,我當時感覺就很別扭,搖搖頭,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問道︰「二叔叫你們全程跟著我?」

「是,二爺吩咐過,全程。」

「包括……」我想了想,道,「上課,上廁所也跟著?」

那幾個伙計對視了一下,點點頭,回道︰「回大小姐,二爺說要我們一直跟在旁邊,保持距離但一定要在視線範圍內,上廁所也準許我們跟到里面,到您關門為止,也要在門外守著。」

我一听差點沒噴血休克過去,胸口突突地就開始上火,立馬關了車門回頭轉身大步走回屋里,媽的下午我不上課了,二叔你這是在玩我還是怎麼著?你要弄兩個正正經經穿西裝的還好,人家一看就知道那是保鏢,偏偏二叔那就沒這種人,就算沒吧,那也不用弄幾個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地痞流氓的跟在後面吧?估計走在街上沒幾分鐘周圍的人都給報警去了,還以為這幾個跟在後面的打算把我抓了賣妓院去。您不要面子我還得混日子呢,我邊想邊氣嘟嘟地打開大門,剛走到客廳里就听見許世南在那邊幸災樂禍地笑,氣得我解下背包就朝他丟去。

回頭想了想,才明白我二叔其實壓根就不打算讓我出門去,他就吃定我絕對不會讓這麼幾個人跟在後面跟一整天,再說他找的那幾個都是小伙計,一看就知道剛到他這里混不久的,這種年輕人最容易盲目跟從,都一根筋地想著要在二叔面前立立功,老大吩咐什麼他們就干什麼,沒差兒,跟他們說可以跟到廁所去,沒準還真的他媽就給跟到廁所里來了。我越想越覺得氣人,你就吃定我不會讓他們跟,難道我真的就因為這樣不敢出門了嗎?我這多的是手段!就要出門去給你看看!

想到這,我就拿起背包打算再出門去,電話鈴聲突然就突突地響起來了,許世南這家伙還真有乖乖把鈴聲給我換回來,咋一听我還有點不習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變態給傳染了。世南跑過去接起電話,剛應了一聲,馬上就一副驚喜的表情,轉過臉來看著我,朝我招招手叫我過去听,我心里就納悶著,這個時候誰的電話來能讓你這麼高興?難不成是那個鐵盒子打電話過來通知你它打算長腳跑回來找你?

我悶悶地接過話筒,對面傳來一個男的聲音︰「喂,阿南麼?」

我一听,這聲音還真有點熟悉,一時半會還不知道是誰,看著我弟那副開心的表情,再仔細一想,心里就炸了起來,馬上知道了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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