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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拒賊烽煙勝潮涌

家中接連發生令人傷神的事,江楓很長一段時間都怏怏的,經常一個人莫名其奇妙的嘆氣,連教孩子們習武的情緒都沒有了。終日無精打采的在花園里閑逛。

直到一天,郭源把全國各地官吏、勇士與安史叛軍進行不屈不撓的斗爭的消息向他詳細稟報,他的精神才略有所好轉。同時又萬分的感嘆,他听到的事跡幾乎與史書所載完全吻合。

安慶緒命嚴莊使偽汴洲刺史尹子琪引兵十三萬攻睢陽城,睢陽太守許遠求救于雍州防御使張巡。張巡有兩員大將,這就是南霽雲與雷萬春,此二人天生神力,武功卓絕,勇猛異常。恰值此時叛將令狐潮來襲擊雍州。

張巡正決定據城堅守,令狐潮與張巡原為舊識,便派使致書,言及天下興亡未卜,守此孤城何益?不如早降大燕,也可的高官厚祿。張巡手下三員大將也順勢勸他歸降。張巡在帳內設下肅宗畫像,率眾朝拜,諭曉大義,大丈夫當以忠君報國為己任,雖死何懼?很快就激起將士同仇敵愾之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的呼聲響徹九霄,震天動地。

雖然決心堅守,只是不可忽視的現狀擺在眼前,城內缺少弓箭,張巡沉著的命令制作草人,蒙以黑衣,乘夜放入城中,叛軍以為唐軍突圍了,放箭亂射,得了許多弓箭。張巡次夜又礽下草人,叛軍嗤之一笑,認為唐軍愚蠢之極,並無防備,張巡于第三夜選了五百精壯士兵悄然下城,叛軍又以為是草人,等待著大營被襲擊,糧草被燒毀,方才棄營而逃,此戰傷亡數千叛軍。

令狐潮大怒,親自率軍督戰,此時雷萬春剛剛知曉其兄雷海清被安慶緒殺害,甚為哀憤,哭了一場後,咬牙切齒的登上城樓,不料叛軍連發弩箭,雷萬春連中六支箭,仍是挺立不動。令狐潮以為是射中了木偶人,直到看見他用手拔箭,方知是雷萬春。又驚又佩。

士氣高漲,張巡帶兵出城奮戰,將士們奮勇當先,生擒十四員叛將,殺敵千余人,令狐潮敗退與陳留。張巡一鼓作氣,再次襲擊陳留,又大破叛軍,凱旋而歸。忽有探馬報告,叛將楊朝宗欲襲取寧陵,斷我後路。張巡留兵守雍州,連夜引兵星夜趕到寧陵,許遠得到消息,此時正好趕來。遂合兵一處,與敵激戰數天,大破楊朝宗,殺敵數千。

捷報傳至京師,肅宗皇帝大悅,下詔以張巡為河南節度副使,許遠加官進爵,仍守睢陽。

叛將尹子琪來進攻睢陽,因為守軍人少,許遠遣使至張巡處求助,張巡引兵八千前來接應,合兵之下達一萬八千余人。張巡與南霽雲、雷萬春並力出戰,屢次的勝。

張巡是個文武奇才,不但善戰,又善于計謀,行軍不拘古法,隨機應變,出奇制勝。其生性忠烈,每每臨戰殺敵,必是身先士卒,從不懼危難,其人又于軍務不忙之際,吟詩作詞,燕舞鶯歌,常常吹起玉笛,使將士們听得入了迷。

隨後,叛軍全力攻打睢陽,睢陽城內糧食剛剛被寧王調到他處,不理會他肯于不肯,內無糧草,外面又在打造雲梯,企圖一舉拿下,此雲梯不同于以往,龐大無比,梯上站三百士兵,另派人推梯至城下,想進入。張巡料到敵人伎倆,派人到城下,挖鑿三個大坑,待雲梯將近,每坑出一木,以一木栓定雲梯,使其進不得,一木上有鐵鉤,挽住其梯,使其不能退,一木上盛裝柴草,引火焚燒,梯子被燒斷了,叛軍士兵都被火燒的掉下來,摔死無數。

此法失敗,叛軍又做木馬攻城,張巡好似洞悉他們步驟,預先準備了金汁盛裝好,到時引火,瞬間,木馬變為木炭。

總之,只要敵人來攻,不論你用如何刁專古怪的法子,張巡都能應機應辦,叛軍被他折騰的聞名喪膽,不敢來攻,最後不得不用圍城之法,企圖使城內糧草絕之。

張巡、許遠分兵守城,與官兵同以茶紙而食。外面不攻,他們亦不出城,盼望著援軍來救。

堅守數月後,城內已經沒有任何吃食了,張巡只得派南霽雲突圍而出去求救。誰知那江南道總管許叔冀與副總管賀蘭進明不睦,此二人都為自保實力,同時又擔心張巡、許遠搶了功勛,既不發兵,也不借糧。

南霽雲憤憤不已,睢陽與淮陽如皮毛之相依,睢陽若陷,即到臨淮,豈可不救?南霽雲仰天號哭,悲憤萬端。

賀蘭進明愛其忠勇,想留他在身邊,南霽雲憤然斷下一指「既不能求得救兵,請大人留下此指,將來呈于皇上,南某誓死與主將同在!」賀蘭進明心里冷笑,我若把指給皇帝,豈不證明我見死不救?我才不笨呢!

南霽雲憤然回到寧陵,與偏將廉坦只剩騎兵數百,冒著千難萬險、九死一生沖破敵營至睢陽城下,與叛軍力戰數日,破壞大營,方的進入城門,張巡深為南霽雲的無畏精神所動,他已經離開了,求不來救兵,明知進城只不過等待城池被破,只有死亡罷了,仍然回來了。將士們得知沒有救兵,軍心動搖,許遠、張巡大義凜然、曉諭將士,大丈夫為國為民,死有何懼?睢陽乃是江淮屏障,一旦撤走,我們又饑又疲,會被叛軍屠殺殆盡?反正都是死,為何不死于城內呢?如果叛軍佔領睢陽,必然長驅南下,那麼江淮大地盡將落入敵手。難報皇恩于萬一。我等當與城池共存亡,為國為民流盡最後一滴血,博得千載英明。

眾將士與二人誓死堅守,茶紙吃完,又殺馬充饑,馬盡了,捕捉鳥雀,張巡忍痛殺其四名愛妾,許遠殺盡家僮以享士卒,而他們卻十數日水米不沾,人心愈加凝固,堅如鋼鐵,明知必死,仍無一人降敵。

就這樣憑著為國盡忠,不死不休的激情,許張二人及將士們在睢陽堅守了八個月,,終于在一天下午,叛軍輕易攻破了城門,將士餓的路都走不動了,那里還拿得動刀劍?張巡向西跪拜涕泣︰「臣已盡了全力,不能堅守以報朝廷,死當化作厲鬼為國殺賊!」

許張及三十六將俱為叛軍生擒,其中有南霽雲、雷萬春,這些烈士英杰大罵叛首安慶緒,慷慨就義。

睢陽失陷三日,河南節度使張鎬方才引兵到來,消息不通的他在得知睢陽危急,星夜調兵前來,還是未能保住城池和一干忠烈之士,看到城下尚未消失的血跡和城牆上高掛的叛軍旗幟,張鎬悲痛欲絕,眼前一黑,栽倒馬下。昏死了過去,醒來後,張鎬奮筆疾書,向朝廷控訴許叔冀與賀蘭進明見死不救的卑劣行徑。

郭源是懷著激憤之情,含著眼淚講完這段悲壯的英烈事跡的,江楓虎目不覺中已是珠淚滾滾,這些忠肝義膽的將士,不屈不撓,壯烈殉國,萬分淒迷,穿越過來近十年,有過多少次這樣的感慨?他都記不清了。古代社會中,忠良與奸佞各自朝著既定目標前進,對比鮮明,令人惋嘆。現今西京慈雲寺所塑青面獠牙、赤發藍面、口涎巨蛇,如夜叉狀的塑像,傳為睢陽獻身的忠烈將士之厲鬼,他在大三那年,隨學校研究組曾到西安考察過,不料想,尚有重溫這段義節烈士,可歌可泣的英雄美名歷史的機會。

江楓心情沉重,向皇上奏報,應當嘉獎張許南雷等忠臣良將,嚴懲許叔冀、賀蘭進明這幫見死不救、不以大局為念之徒。

肅宗見兒子終于走出家門不幸的陰影,大為歡悅,立刻準奏,追封張巡為華國公,許遠為衛國公,南霽雲為撫遠大將軍,雷萬春為鎮遠大將軍。另三十六殉難將士皆有追賜。給睢陽陣亡官兵家屬每家五千兩銀子撫恤,又命欽差分赴淮郡,將許叔冀、賀蘭進明二人就地革職斬首。詔令副將接任,繼續堅守本城。

就在三十六將壯烈殉國之時,叛軍起了內訌,史思明在範陽殺了安慶緒,自立為大燕皇帝,引兵出關,又把唐軍收復的十七郡奪取,並與三個月後,再次攻陷了洛陽東都。

消息傳到京城,肅宗大震,立即召集群臣上殿議事。

韋見素自被太子請旨封為太子太師之後,性情大變,這幾年,不再依附張皇後母子,而是盡心竭力為太子出力,自己有幾兩重?文才武功都不如太子,有什麼資格給太子當老師?他有些受寵若驚,偶爾去東宮拜見太子,江楓以老師之禮待他,更令其為當初的有眼無珠懊悔。

肅瑟陰冷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干枯發黃的樹葉被狂風卷起在塵煙中不由自主的打著滾,皇陵內空曠的廣場上,草木參天,柳枝垂地,搖晃不定,樹枝上,零星棲息著幾只寒鴉,默默的梳啄著自己的羽毛,偶爾還會發出幾聲嘎嘎怪叫,似是在為亡者哀悼,當時真是有無限淒涼。

江楓心里的痛苦和仇恨絲毫沒有隨著時光的流逝有半分減弱,如果你被人砍斷一條胳膊,你會忘掉嗎?李倓就如他一條胳膊一樣,他哀然的把一束潔白的鮮花輕輕地擺放在墓前,碑上刻著‘大唐皇子齊思王李倓之墓’,淚水模糊了雙目,朦朧中,李倓飄逸的笑容因入眼簾,「三弟」江楓低低的喚道,如果三弟還在,兄弟倆並肩殺敵,無論敵人多麼厲害,都不足畏懼,二人還可以談心飲酒,對月舞劍,人生該是怎樣的暢快?

「父王,這就是三皇叔嗎?」。永清公主李欣細女敕的童音把他從無邊的遐思中喚回。

「是的,他就是你們英武卓越、超凡月兌俗的三皇叔!」江楓的面色蒼白淒淒,右手微微抖動著撫模著那張畫像,畫面上的李倓笑容盈盈,飽含柔和堅毅的光芒。江楓鼻子一陣酸楚,不禁跪在了墓前,六個孩子都乖巧的在他身後跪下,虔誠的叩拜。「三弟,為兄今日帶著你的六個佷兒佷女們來看你,如果你還在,一定是他們最好最稱職、最出色的老師,,以你的智慧,定然比我更能教育好他們,只可惜,天妒英才,六年前的今天,你匆匆離我而去,來不及看你的佷兒佷女們一眼」他的淚在瞬間滑落,一滴一滴掉在面前的大理石地面上,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

「父王不是教導孩兒,男兒有淚不輕彈,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嗎?父王你怎麼也哭了?」李適柔柔的聲音,一副茫然的神情。

「男兒有淚不輕談,只因未到傷心處,適兒,你三皇叔的永訣,就是父王今生最傷心、最難過的事,為父也想只流血不流淚,然而,你三皇叔他為我流了血,我就只能為他流淚了。」江楓不知道兒女們能否听得懂自己這些話的含義,只是這些心里早就想說的話,從不輕易說出來。今天在三弟冤死六年祭日,在這荒郊野外,在輝煌肅穆的陵園內,他真情盡現,毫無顧忌的一吐為快了。

原以為心里那道疤痕已經愈合,不會再感到疼痛了,現在才明白,刀子刻下的傷痕是永遠也痊愈不了的,即使再過千年萬年,也會感到如當初一樣的痛,他輕輕撫平起伏跳躍的心髒,雙拳緊攥,極力控制自己瘋狂的情緒,一次一次告誡自己,不可沖動,冷靜!冷靜!

四歲的李遐、李述兄弟回身看到一個人,忙轉身叩拜︰「佷兒拜見皇嬸!」

江楓急忙擦干眼淚站起來,轉過身,看到面前的女人,她,花容月貌黯淡無神,滿面滄桑,看得出這是一個飽經心酸痛苦的女人,一身純白長裙,頭上插著一株潔白的牡丹花,沒有首飾裝點,給人以一種不動若山的感覺,她是李倓之妻婁氏。身側有三個孩子,兩男一女,大的十來歲,小的也有六七歲了。

「輝兒,快拜見皇伯!」婁妃忙對三個孩子說。

三個孩子急忙跪下,清脆的聲音︰「孩兒拜見大皇伯!」

江楓伸手扶起孩子們,淚水又不听指揮的要滾出來,他極力忍著,不讓它落下來,以免引起婁氏的難過︰「輝兒,忠兒,你們兄妹要好好念書、學武,將來像你們的父王一樣成為一個文武雙全、才絕天下的大英雄,有需要伯父之處,隨時到東宮來找我!」在三弟的妻兒面前,江楓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六年了,皇兄年年都會在這一天來看齊王,我家王爺數十兄弟姐妹,也只有四妹佳佳和皇兄一如既往的每年來看他,」婁妃一雙美目飽含著淒哀又有幾絲慨嘆的神色。

江楓更加歉愧︰「三弟因我而逝,為兄深感虧欠弟妹和孩子們,每年來看看他,聊表兄弟手足之情罷了。弟妹這幾年一個人撫育三個孩子,心如止水,真是太辛苦了。為兄替我九泉之下的三弟多謝弟妹!」

「臣妾與齊王乃是結發夫妻,撫養子女,是為妻者、為母者應盡的責任,何況還有皇兄與四妹時時照應,臣妾才應當替齊王和孩子們拜謝皇兄!」婁妃深鞠了一躬,然後無比虔誠的跪在墓前,獻上一束嬌艷的玫瑰花,三個孩子也默默的向他們的父親叩頭行禮。

江楓黯然的望著婁妃,心里不是滋味,無論古人還是今人,都用玫瑰花表達堅貞不渝的愛情。六年了,婁妃對李倓的愛仍然是如此的深重,二十多歲的她就將這麼孤單、孑然的過完一生,不能改嫁,封建從一而終的制度害苦了多少青春喪夫的女子啊!江楓深深地嘆息一聲,一群孩子都面色肅然的陪在身邊,誰也沒說話。

一震響亮而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陵園的空寂,飛馬而來一位三十多歲的武將,是郭源,他邊跑邊喊︰「太子殿下,皇上急召您上殿議軍情。」

金鑾殿上,群臣個個低頭不語,平日里他們高談闊論,忠君報國不離口,真正到了需要他們表現時,又一個個變成了啞巴,肅宗看著這一大群臣子們,心里萬分窩火。

江楓風塵僕僕的上殿,向皇上行禮。

「豫兒,昨天晚上,朕就派人告訴你,今日要議軍國大事,今早找遍全城也找不到你。」听得出,皇上很不高興。

「父皇,六年前的今天,是兒臣最痛苦的日子,所以今天,兒臣寧可暫且把國事放一邊,也要去看看他,寄托對他的思念和遺憾之情。」江楓神色黯淡,低低地說。

肅宗默然了,今天是倓兒六周年忌日,朕倒給忘了,豫兒是去祭奠倓兒,這個孩子多年來,始終不能淡忘,是啊,刻在靈魂上的記憶怎麼可能忘得了?

殿上一陣沉寂,大臣們都為李倓的早逝痛惜,許久無人開口,崔光遠打破這種氣氛,出班啟奏︰「安祿山叛亂至今已歷八載,多少愛國忠君將士為國捐軀,前赴後繼的與叛軍進行數千次對戰,本來已經剿滅的差不多了,不料叛軍接連內訌,安慶緒又被史思明所殺,來勢更猛,臣以為皇上當派大軍徹底平定此亂,除賊必盡。」

郭子儀、李光弼在外征戰多年,在鄴城與其他節度使被叛軍擊敗後,回京整軍,以備再戰。「臣郭子儀奏聞皇上,叛軍氣勢猖獗,還當以皇太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統一指揮調度,將士們不至于無所適從!」

李光弼欣慰的望望這位老戰友,他雖然沒有直接指出皇上的失誤,卻也明明白白的說出了,沒有主帥的弊端「郭大人言之有理,比如睢陽,張許二人派人求援,許叔冀不發兵,城內彈盡糧絕,守城將士以身殉國,叛軍佔據江淮,才使得史思明膽敢南下,再陷洛陽。如果當時有大元帥統一調兵派將,睢陽、寧陵等地可能就不至于失陷了。」此話說得更加清楚,沒有人總管全軍,是導致鄴城大敗的根源。

韋見素最先附和︰「臣贊同以皇太子為元帥,這次若不把叛軍盡殲,朝廷再也經不起這番常年征戰了。縱觀當今,只有太子能夠擔此重任。」

江楓心道︰不是只有皇太子才有資格為帥,而是因為李豫是皇帝的兒子,兵權在他手中,皇上能放心。全部平叛過程,九大節度使兵圍鄴城,長期圍攻卻久攻不下,就是皇帝害怕將帥權力太大,于戰斗中掌握兵權,而對皇權不利。所以一直未設主帥,而他這個皇太子,掛著個大元帥的招牌,常年留居京城,沒有打過幾仗,各軍指揮不一致,耽誤最佳時機,久圍鄴城不克,史思明率軍來救鄴城,大敗大唐九大節度使五十多萬大軍。現在九節度使齊聚京城,目的就是要皇上為了大局派太子正式出師。

江楓沒有當面戳穿皇上的心思,他深知,要想徹底平亂,必須讓各方統帥能自主調動所轄軍隊,全面反攻,要做到有叛軍的地方就有官兵,各負一方之責,才能一對一,有的放矢。

肅宗看看兒子,他自從上殿還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豫兒,你有何良策?為何不說話?」

江楓忙收回遠游的思緒︰「父皇,多年來,前方將士浴血奮戰,兒臣卻在家里享清閑,對平叛大局毫無建樹,兒臣願為國家掛帥出征,與各位經驗豐富、戰功卓著的老大人們同心協力,遍布全國,有針對性的對叛逆予以痛擊。這次,務必要將叛賊全部鏟除,絕不讓其有卷土重來之勢!」

肅宗听著兒子慷慨激昂的表白,深感欣慰,自己有十四個兒子,除了遇難的五人,倓兒冤死,尚有九子在京,但也只有豫兒一人可堪擔當重任。自己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兒子這次出征尚不知有無父子重見之日,我不能給豫兒留下任何禍患,不能讓任何人搶奪大唐江山。肅宗提起精神,緩緩掃掃群臣、又看了看張皇後,最後才朗聲開口︰「朕任命皇太子李豫為兵馬大元帥,全權總覺平叛大事,所有武將可與太子至東宮詳商軍務,太子離京之前,朝廷軍國大事也交由太子全權決斷,朕于宮中養息。」

「皇上英明!」群臣齊聲喊著。

「眾位愛卿,朕今日向天下頒詔,皇太子李豫為朕千秋之後唯一合法嗣位者,縱然李豫犯下謀叛大罪,也不更立。一旦朕在太子離京之後有何不測,眾卿當竭力擁戴太子李豫承續大統。無論何人,以何種方式排擠太子,均為謀逆,凡我大唐臣民人人得而誅之!」這幾句話肅宗說得清楚緩慢。殿上的人們想來都听到了。

群臣齊呼︰「臣遵旨!必肝腦涂地效忠皇太子殿下!」

張皇後的神情驟然間凝固了,完全料不到皇上會有這一手,要是早點讓他成啞巴,完了,泌兒沒有機會了,今日朝堂,天下領兵者都在,如果我有行動,得不到任何人支持,正如當初肅宗為儲時,太上皇也曾這樣宣布過,所以許多皇子極力爭奪皇位,卻得不到認可。除了皇上再下詔書,已沒有人能動搖李豫的地位了。以前的努力,計謀,全都付之東流。張皇後又惱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最為震驚的要數江楓了,皇上等于是提前宣布了遺詔,李豫就是最終的皇位繼承人,沒有哪位皇子能與他相爭,否則會群起而攻之。父皇在大事上還是很理智的,想起以前多次當面頂撞,罵他昏庸,罵他無能。江楓悔之莫及,不由得跪在殿上泣不成聲。這一刻,他對肅宗的愛又瞬間充塞著內心,他不是一定要當什麼勞什子皇帝,他寧為太平民,也不想做這亂世之君,可是上天已經注定,歷史不能被改變,他要代替早亡的李豫做十八年唐代宗皇帝,他感動的不是皇上確立他唯一合法的身份,而是李亨于**寵眷操縱、閹奴弄權壓制下仍能排除萬難,以大唐江山為念、以天下百姓為念的作為。肅宗皇帝並非昏庸到不可救藥,無論他以前多麼懦弱,在這關鍵時刻能把握自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豫兒,你怎麼啦?你本來就是皇太子,乃是合法的儲君,朕這麼做,也是為了防範于未然,我大唐連年征戰,百姓苦不堪言,再也經不起戰亂了,你不用這般激動!」肅宗難得精神攫然,微笑著說。

「兒臣不得不再次離京,不能常伴父皇身側,以盡孝道。這一仗不知要打多久,何時才可回來向父皇晨昏定省?」江楓只能以父子之情來解釋他內心紛繁復雜的思緒。

張皇後溫婉的笑道︰「太子孝心可昭天地,臣妾委實受感染,太子若真的舍不得離開父皇,不如就改派泌兒為主帥去統兵吧!」

張皇後忽然就打定主意,泌兒能帶兵在外,就掌握了兵權,就算李豫當了皇帝,也不過是一個空殼,只有長安一座孤城,等平息叛亂,泌兒就能憑借實力兵圍長安,用武力奪取皇位。

李光弼潑了他一盆冷水︰「衛王殿下的資質做個大將軍都不足,在國家存亡的非常時刻,若然由他掛帥,恐怕不久之後,叛軍就連長安都會奪去了。」

張皇後怒目而起︰「李光弼,你也太目中無人了!衛王再不好,也同太子一樣,乃皇上嫡子,你辱罵皇子就是在辱罵皇上,你眼里還有皇上的存在嗎?」。

李光弼也知語言太直白了,忙跪下賠罪︰「皇上恕罪!臣是就事論事,當年衛王與太子一同出征,命他攻打咸陽,衛王連兵貴神速、一鼓作氣的常識都沒有,如果當了統帥,軍令不合時宜,豈不白白消耗人力物力,還讓叛軍有了可乘之機?臣何敢辱罵皇子,請皇上明查!」

肅宗搖手笑道︰「朕自己的兒子,哪個有多大分量?自己豈能不知?李卿請起,一切依照朕今日所頒諭旨去辦?若無他事,即可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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