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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多日以來,江楓始終耿耿于懷,古代的律法嚴酷,等級制度森嚴,多年的古代生活,他深有感觸,越發覺得任何一個社會制度都比不上二十一世紀的民主國家,更加懷念過去的無拘無束,有時他想,如果古代的日子也像未來一樣,一年只過十五天啊!可惜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回家的日子還遙不可及,今後的歲月更不知將要怎樣的心酸難熬?有時候他又慶幸,自己是另一個時代的人,來到這里不過一次特殊的旅行,未來美好而快樂的生活始終還是屬于他的。

今日無所事事,他一個人無聊又悵然的穿行于花園之中,仰首望見漫天浮雲悠悠,幾乎佔據大半蒼穹,明媚的陽光、蔚藍的天空,回望望也望不到邊的宮宇華樓,難以熬渡的煩惱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夠走出去,恢復自由之身,做回他自己?李豫的身份太沉重,太復雜,太無聊啊!

江楓目光透過面前的湖泊望向對面,幾個綠衣宮女在涼亭里歡快的嬉戲著,完全沒有煩惱似的,她們臉上的笑容猶如鮮花般嬌艷燦爛。,也許這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排遣憂郁的方式吧?他苦笑一下,緩緩行向花園西北角,隆冬的氣候寒冷非常,他也隱約覺察到身上穿的單薄,正準備回宮去加件外衣。身後傳來郭源的聲音︰「太子殿下,李白學士求見!」

江楓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難的的微笑,想著那個隨意瀟灑的身影,平添幾多快樂,可能只有李白這個絕世才子才能讓他暫時把煩惱忘去吧!他幾乎是跑到宮門口的,含笑牽住李白得手,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學子,江楓對李白的崇拜可是從牙牙學語就開始了,剛剛會說話就在背誦李白的‘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這些千古名句。

李白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太子親自出迎,除了當今皇上,再無第二人享有此殊榮了,酒鬼誠惶誠恐!」

「李學士,你是我自幼就崇拜的偶像,三千佳句英名留萬古,萬言詩賦感動千萬學子,能在這里親眼見到學士尊榮,並同之對面交談,真夠我終生為榮了!」江楓情不自禁地把一個現代人對古代名家的敬愛宣泄的淋淋盡致。

直截了當的夸贊,李白居然紅了臉︰「酒鬼什麼能耐也沒有,就會吟兩句破詩,胡謅些陳詞濫調,竟被皇太子如此謬獎,叫我有些暈乎乎的!」

「李學士當年用番文降服對大唐懷有敵意的渤海國,使之永世臣服于我大唐天朝,這可是蓋世奇功。本王對學士敬重百倍,永志不忘你為國為民做出的貢獻。」江楓由衷的贊嘆。

江楓與李白真的想相識多年的老朋友,手牽手到了前書房,宮女獻上香茶,李白舌忝舌忝嘴唇「酒鬼從不喝茶,太子殿下還是快賜兩壇酒吧!」

江楓微然一笑,忙吩咐宮女取上好御酒,幾名宮女奉上美味佳肴。

李白捧在手上,急不可耐的仰脖喝干了一大壺,不住地稱贊︰「妙極了!宮中的酒就是比外面的破酒美味!」

「以後學士想喝酒就請到東宮來,本王宮中的大門隨時為學士而開,不用通報,可直接入宮來,本王會特別吩咐宮人,無論我在不在宮中,只要學士一到,立刻呈奉御酒」江楓很希望李白成為家里的常客,只有和李白在一起,他才可以忘卻煩惱,才知道生活原來可以這般美好,看到李白對酒的痴迷度活像一個懷春少女對她的有情人,江楓啞然失笑,他活得多麼愜意、灑月兌?

「多謝太子殿下如此恩遇,」李白高興地手舞足蹈,隨口就吟了一首《望廬山瀑布》︰「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到這兒就卡住了,又喝了一大口酒,貪婪的舌忝舌忝嘴,正欲吟出下一句。

「疑是銀河落九天。」江楓已經月兌口而出了。

「妙,絕妙!太子殿下才思敏捷,酒鬼正想用這一句呢,就‘疑是銀河落九天’吧!」李白肆無忌憚的狂笑,他也深深感到與知音暢談的快意。

江楓心道,這首詩我四歲的時候就會倒背如流了,李白還以為我在幫他作詩呢!沒想到跟古人來往,還有這般舒暢的感覺,來大唐快十年了,還從來沒有過這麼開心的感受。這一刻,他深深感到人生的快樂,人世間美妙的一面盡皆顯露。

不大一陣,李白已經把兩大壇酒都喝光了︰「我說什麼也不走了,就在殿下宮中喝他三天三夜,今天還沒盡興呢!」

江楓愜意地看他美滋滋的樣子,含笑道︰「本王宮中的酒不算多,但是,學士就是不眠不休的喝,也夠喝上三年的。」他又命站在旁邊的宮女再去庫房多取幾壇酒來。

李白瀟灑的仰頭又喝干了一壇,月兌口吟出一首詩︰「長相思,在長安,洛幃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覃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綠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李白幾乎是一氣呵成這些句子的,忽然抬頭,似笑非笑︰「太子殿下此詩酒鬼已經有下文了,請殿下為我和鳴,看看我們還能不能心有靈犀,想一塊兒去?」

江楓默默不語,這首詩是李白最著名的《長相思》,每一字每一句自己都記得很清楚,別說背幾句,就是全文,他也能不用換氣背出來,只是會不會再度引起震驚?

「殿下怎麼了?想不起來了吧?」李白笑得有些詭異。

「長相思,摧心肝,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江楓突然出聲吟道,到此不肯再往下說了,這是他寫出尚未公開的詩,我一口氣背出四句,已足夠驚世駭俗了。

果然,李白跳了起來,雙眼直勾勾的瞪著他,驚叫一聲︰「殿下偷看了酒鬼的詩?這可是我昨天晚上剛剛成的?」

「這是本王與學士所見略同罷了,你剛寫出,本王如何看得到?」江楓含笑反問。

李白說什麼也不信,糾纏著不放︰「世上文字何止億萬,再有靈通,也不可能只字不差,如果不是殿下偷看了酒鬼的詩,就是」李白突然瞳孔放的大大的,向看到鬼一樣,迸出一句話︰「殿下有未卜先知之術。」

江楓心里一跳,後悔自己逞強了,暗暗告誡自己以後言行定要慎之又慎。正在發愁怎麼回答才能去除李白的疑慮,只見書房門開了,郭源帶著一位官員進來了,身後跟著幾名大理寺的差役,排立在大門兩側。

「稟殿下,大理寺卿張大人求見!」郭源面色急促。

江楓打量著那位官員,五十多歲樣子,一身二品官袍都有些褪色了,眉宇間一股浩然正氣,他當年不肯降偽燕,被滅族,他被家奴掉包活了下來,再有就是當初楊國忠陷害太子李亨,多虧張仲義不與奸佞同流合污,秉公斷案,方使李亨有今日的天子之尊,肅宗即位後,命其仍為大理寺卿,加封忠義侯。

只見張仲義剛進書房大門,就跪下叩頭︰「臣張仲義叩見太子殿下,請殿下恕臣擅闖東宮之罪!」

古代禮儀嚴謹,任何人見了皇太子都要行大禮,可以不拜親王公主,但是必須向皇太子下拜,否則視為不敬,由此可見太子的地位真是僅次于皇帝,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尊榮。

江楓對張仲義雖未謀面,但印象深刻,他是秉公執法、剛正不阿的好官,當下走過去,親手扶起他︰「張大人免禮,不知道大人來本王宮中,有何公事要辦?」

「臣奉皇上聖旨,帶李白學士回大理寺候審!」張仲義恭敬地回答。

「候審?」江楓愣住了︰「李學士犯了何罪?」

「回太子殿下,有人向皇上密奏,李白學士附逆永王,與逆賊同罪,皇上下詔,將其拘捕審判。」

江楓大為光火,「是誰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李學士是被永王強擄到永州的,沒有為其出過任何計謀,本王與皇妹是最好的見證人!豈有此理,竟然有人誣蔑于他!」

張仲義小心翼翼的躬身說︰「不論如何,皇上下詔拘押,請殿下莫要為難微臣,讓李學士先到衙門,再行申辯吧!請殿下相信微臣,絕不冤枉好人,是非公道,自有公論。」

李白大飲數壇酒後,有些迷糊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殿下,酒鬼一生清白,真金不怕火煉,我跟他們走!」

江楓想想,也只有如此了,他對張仲義的人品深信不疑,不會歪曲事實,自己又豈能阻擋官吏奉旨辦案呢?

目送李白隨張仲義離去,江楓急忙飛馬入宮。

肅宗一見兒子,大為不悅︰「豫兒,李白附逆一事,你為何不向朕稟報?還公然與他在東宮飲酒論詩?」

「父皇,李白沒有附逆,是被永王抓去的,此事皇妹佳佳最清楚。」

「只要他在永王府呆過,就難月兌附逆之嫌,也的接受審判。」肅宗一甩衣袖,大感不滿。

江楓反問︰「那麼父皇,佳佳也在永王府呆過兩個多月,難道有人向父皇密告佳佳附逆,父皇也相信嗎?」。

「豫兒不要強詞奪理,」肅宗冷眼掃視他︰「無風不起浪,李白若沒有替李璘出過計策,怎麼會有人告他?你不要參合,自有有司去調查審理。」

「父皇,請允許兒臣與張大人一同審理此案,還李學士一個公道,听佳佳說,李白不但不肯為李璘出謀劃策,反而時時勸他息兵,莫要為天下蒼生引來戰禍,兒臣在永州城下還親耳听到過。」江楓不停地為李白辯護。

肅宗生氣了︰「你身為皇太子,大事可以去管,刑律案件也要插手,什麼事都要你去過問,還要官吏作甚?身為未來的天子,對有異心之人絕不可姑息,你去吧!這件事你不要介入。」

江楓見怎麼也說服不了皇上,索性不再說,出宮後直奔大理寺,張仲義聞報皇太子駕到,心里就明白來太子的來意,忙迎到大門外,一進大廳,江楓就心急火燎的問︰「張大人,告訴本王,是何人密奏李白附逆?張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張仲義略微一遲疑︰「永州刺史張士杰。」

「永州刺史?不就是永王藩地的屬官嗎?」。江楓思索一會兒︰「此人姓張,與皇後外家有無關系?」

張仲義一再停頓,但還是實言相告︰「張士杰原是皇後父親張正元的管家,皇上登基後,皇後力薦其出任永州刺史,說是派他去監視永王。」

江楓恍然大悟︰「本王明白了。」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回身說,「張大人,此案先擱置幾天,暫時不要提審,還有。不準對李白學士用刑!」

「微臣遵命!」張仲義恭敬的送太子出了大門。

回宮後,江楓急召郭源,向其耳語一番,眼見郭源離開,他才松口氣,緩緩來到後花園看兒女們練武功,自從教了他們學習內功、輕功之後,孩子們接受能力特強,可以飛檐走壁,落地無聲,特別是李偲、李適兩兄弟的功夫一日強似一日,不用外力,能夠輕松縱上屋檐,能夠站在樹枝上交手一個時辰,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幾個孩子比自己強多了,也難怪自己是從二十歲才開始學武的,他們正是可塑性最強的年齡段。

他迎著晨風,曉有興致地遠遠觀望著,這幾個月,孩子們都有了習武自覺性,不用他再督促、逼迫了。

朝陽初升,枝葉伸展,小湖邊,長長的柳枝伸進了水中,清澈碧綠的湖水倒映出兩條矯健的身影,翻上翻下,身手輕靈敏捷,很成熟老練的招式、落葉飛花般的身體,看得他暗暗贊嘆,不出幾年,這幾個孩子就可以躋身高手的行列了。

大女兒李欣一扭頭,看到了他,忙蹦跳著過來,叩拜父王,李適李偲兄弟幾個也都圍過來,稚女敕的童音甜甜地說︰「孩兒們拜見父王。請父王指教。」

「孩子們,你們沒讓為父失望,以後父王忙,沒時間指導你們,可要隨時督促自己,不可偷懶。」江楓把七個兒女攬過,與一群親生兒女在一起,他涌滿了為人父的喜悅與幸福感。

他為剛才偲兒、適兒的兩個動作做了糾正,父子幾人在寬廣瑰麗的花園中盡情施展武功,翻天入地,熱火朝天。站在遠處台階上的沈妃等三個女人,看到他們父子、父女的親熱快樂,也都滿意的笑了。

這天晚上,夜色已深沉,江楓獨自一人在雍和殿翻閱書籍,這十幾天他閑暇時就把大唐律典都翻閱了,心里憂慮,緩緩合上書本,郭源已經去了半個月,也該回來了,他忐忑的等著,只有抓到奸人的把柄,才可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崔妃悄然走近來,溫柔的把一件金絲雀絨披風披在他肩上。

這幾年,他不再排斥崔妃,也不那麼討厭她了,她為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總算是夫妻一場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不再無事生非,昨天夜里的事我就權當沒听到也好,還是好好待她吧!

「殿下,臣妾已經暖好了被,很晚了,回宮歇息吧!」崔妃柔美的聲音。

「今晚我還有事要處理,你自己先回去睡!」江楓頭也沒抬。

崔妃似是有無限委屈︰「臣妾哪里比不上沈妃娘娘和琴兒,沈珍珠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之女,琴兒還無爹娘教導,卻得到殿下寵愛,臣妾覺得不公平!」

江楓被她幾句話激怒了︰「誰都不如你崔妃娘娘高貴,可是他們兩個哪個不比你心地純正?有了高貴的出身就成了你踐踏他人、自以為是的本錢了嗎?至少在災難來臨時,他們誰也沒有過退縮、逃跑,你呢?你都做了些什麼?」

「臣妾回去求我爹幫忙呢!」崔妃大決委屈。

「你爹的忙幫的不錯,幫助張皇後、李輔國聯名簽字要求廢殺太子,你回去問問他,張皇後許了他多高官祿,使得他連親生女兒的榮辱都不顧了?」江楓冷漠的口氣。

崔妃玉面變色︰「是誰在告臣妾的叼狀?」

「要的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宮中沒有一個人對我說過你父女的壞話。」江楓依然冷冷的︰「但是,你爹的所作所為,本王全都知道。」

「殿下,請你原諒妾父糊涂!」崔妃不再狡辯,低聲說。

「芙蓉,今天若不是你挑起此事,我是不會說的。我更沒有怪他之意。」江楓站起來,走到窗前,沉默一下,接著說︰「畢竟他把女兒嫁給我,是為了升官發財,眼見太子地位不保,為自己另尋靠山,乃人之常情,我從來就沒想過他能與我共患難,但是,芙蓉你不同,你是本王的嬪妃,任何時候都當與我同呼吸、共命運。」江楓好似在想什麼事,目注崔妃片刻,忽問︰「昨天晚上,你對偲兒說了些什麼?」

「臣妾沒說什麼呀?」崔妃看起來一頭霧水。

江楓輕輕走過來,面色很難看︰「偲兒還這麼小,你就教他學好武功,不能讓適兒勝過他,否則將來,他父王的江山會被適兒搶走。崔芙蓉,我現在還不是大唐天子,更不知道有沒有繼承社稷的那一天,你就開始給幼小的孩子灌輸一些爭權奪利、兄弟相斗的思想,不嫌太早點了嗎?」。

崔妃吃驚不小,自己與偲兒在寢宮私下的言語,他又如何知曉?還說的一字不差?本想不承認,又覺不妥,定是太子親耳听到的,如果否認,一定會惹火他,倒霉的還不是自己。忙跪下低頭說︰「臣妾錯了,請殿下寬恕!」

「以後你要再教偲兒這些挑撥兄弟關系的話,我就把偲兒從你身邊帶走,不準你再見他。」江楓聲音嚴厲,「你最好相信,我不是跟你說著玩的,我不能讓兒子被心術不正之人帶壞。」

「是,臣妾再也不敢了。」崔妃惶恐的回答。

「你走吧!」江楓再也不看她一眼,這個女人,給她幾天好顏色,她就得寸進尺。

崔妃剛走一會兒,郭源就一身風塵得進來了,正要下跪,已經被江楓一把拉住︰「郭源,不用多禮,一路辛苦,怎麼樣?有沒有收獲?」

「幸不辱命!」郭源面上含著平靜的笑容︰「殿下可以請張大人升堂問案了!」

「郭源,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江楓拍拍他的肩,大笑︰「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郭源目不轉楮的望著他的主子,眼里掠過一絲詫異,多年來,他覺得太子殿下言行古怪,行為隨意,還有那許多超乎常人的觀念,對待危難的冷靜,以及把自己與長春、長庚都當成兄弟般親近,一直都認為他心眼好,此刻看到他,覺得他好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到底怪在那里,卻又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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