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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兵不血刃復西京

許平是個很風雅得人,頗為崇尚詩文,他的書房中收集了無數名家詩詞、字畫。杜子美的重陽登高圖氣勢磅礡,大有氣貫山河之勢。貴妃出浴圖,繪的惟妙惟肖,景致輝煌,人物栩栩如生,連楊貴妃一個輕細的媚眼都能一覽無余。還有一副顏真卿為其妻所描的美人春睡圖,睡姿優雅,眉毛黑細,身材豐滿。,周圍營造出一副寧靜溫馨的環境,令人閱之賞心悅目。

許平更加愛好花花草草。書房外是一座繽紛的花園。上百種名貴花卉,幾乎都是其親手種植,侍弄。許平閑時常常一個人去給花樹澆水除草。邊干邊哼曲子或是吟幾句高亢的詩文。許多花種一年三百六十天常開不敗。靠進書房有一株轉色花,一天之中,花色可變換七次。紅、黃、橙、綠、青、藍、紫七種顏色輪番出現,美不勝收,常常讓許平陶醉其間,忘記一切,如醉如痴。七種顏色已經陽光照射,五彩斑斕,令人目眩。坐在這里,讓人不禁浮生出無限的詩情畫意。

江楓坐在許平書房里,沉浸在古代詩書文化中,好似真的成了古人,沒想到,叛軍隊伍中的一群粗人中,居然還有許平這樣高雅的文人。若果不是他隨安祿山作亂,到可以交個摯友。

許清河的穴道仍然被封著,只是解了啞穴。江楓不時饒有興致的和他交談,談古文化的博大精深。

「江楓,解開我的穴道。」許清河吼道。

江楓笑著伸手解開他受制的穴位。

許清河毫不猶豫的起身便走,剛到門口,就被外面的守衛攔住。

「叫他們讓開!」許清河怒目喊道。

「清河,從現在起,你哪兒也不能去。」江楓淡淡的說「我說過要帶你同返未來,你若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我不回去。永遠也不回去。」許清河吼道「我要娶佳佳,」他不顧一切的往外闖,只有兩三下,就被幾個侍衛抓住雙手,

「江楓,你卑鄙無恥,我回不回去與你什麼相干?」許清河幾乎要發狂了。

江楓笑道︰「是我把你從未來帶到大唐來的,我必須要帶你回去。不然我沒辦法向你家人交代。」

許清河恨得幾乎要冒火,無奈自己不會武功,對方手握兵權,只好干生氣罷了。

江楓擺手命令侍衛︰「放開許公子,今後不得慢待他,只不準他離開這間書房。」

侍衛應聲松手。許清河狠狠地瞪著他,呼呼直喘氣。

一個官兵來報︰「稟殿下,郭源將軍回來了。」

郭源進來了,郭芙隨後跟進,郭芙也不知道哥哥這近一年時間去了哪里?福王說派他出差去了。有什麼大事要一去大半年?所以一听哥哥回來,忙跟來听听他們說些什麼?

「郭源,快快請起,你辛苦了!」江楓含笑伸手扶他。

「幾個月不見,我們的廣平郡王已進位為福王爺了,不久就將位居東宮,成為太子殿下了吧?」郭源笑道︰「扶桑風景真的太美,我差點就不想回來了。」

郭芙吃驚得問︰「殿下派我哥哥去了扶桑嗎?去那麼遠干什麼?」

許清河愣愣的問︰「你真的把楊貴妃送到了日本?」

「這是日本鬼子需要的結果,我不過順水推舟,成全他們罷了。」江楓笑道︰「這樣才對得起中科院與外交部費盡心血把我們送來一千年前的心意啊!」

郭源說︰「末將與他們兩位一路欣賞黃河兩岸的山川風貌,奇花異草。很是愜意,過了幾道叛軍封鎖線,倒還容易。那時叛軍目標都在注意大隊人馬,我們三個人他們根本沒放心上。到了渤海,又乘過往商船,到了扶桑京都,我找了好些日子,找到了一個大唐去海外貿易的富商,把他們安頓好了。」

「你找的人可靠嗎?」。江楓有些不放心。

「殿下勿慮,這世間就有這麼巧的事,那位富商曾經受過壽王恩慧,一見到他們,欣喜萬分,敘舊談心,說老天給了他報恩的機會。他要我回來稟報殿下,他會好好照顧他們。」

江楓這才長噓口氣,古人最重恩怨,想來李瑁和楊玉環下半輩子不會受苦了。終于了結自己此來的心願了。

郭芙對福王的愛慕更為加深,他心腸慈熱,不計私怨,援救楊貴妃,並成全她與心愛之人遠走高飛,再續前緣。

許清河卻非常生氣︰「你肯成全一隊與你毫無瓜葛的人,卻不肯成全我這個與你朝夕相處多年的同事。我看你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而已。」

「清河,我不在乎名聲,卻不認可你的說法,這是不能相比的事,他們是彼此真愛對方,而你只是一廂情願,如果讓你如意,就會苦了他人,」江楓也不想給他多說廢話,又對郭源說︰「郭源,你是好樣的,將來,無論我身在何方,都不會忘記你,為中國、日本友誼邦交所作的貢獻。」

郭源听得迷迷糊糊︰「殿下在說什麼?末將不懂。」

「我知道你不懂,總之,我謝謝你啦!」

江楓現在可以說是歸心似箭,他只想趕快收復長安,了無牽掛的離開這里。要攻打長安,必須先取下咸陽。咸陽有三萬叛軍守城,官軍經過幾場大仗,收復十幾座州縣,雖傷亡無數,官兵人數不但未少,反而更多。有一路百姓來投軍,更有投降的叛軍,人心所向,大勢所趨,信心已足,攻打咸陽,應該不發愁了。

但是這一戰至關重要。李沁與江楓日日同一干唐將聚在大帳商議,一致認為只有強攻這一個辦法。

這時有個叫葉承天的偏將說他有辦法可以不用動刀兵。

江楓驚詫的問︰「你有辦法?快講來!」

「稟殿下,咸陽守將陳凱是末將的內弟,為人還頗為正直,末將想去勸他獻城投降。」

江楓望了李沁一眼︰「軍師以為如何?」

「回殿下,臣以為可行,而今叛軍內部人心浮動,朝廷王師大舉反攻,投賊的唐將再回歸國家,完全有可能。如果可以兵不血刃,奪回失地,也正好合了殿下不想多傷人命的心意啊!」

「葉承天,如果你能勸得陳凱開城投降,本王計你大功一件,將來皇上定為你加官進爵。」江楓大聲道。

「福王殿下,請你書寫一道赦免令,如果陳凱肯歸順,免他叛國之罪。不然他可能會寧死不降,」葉承天低聲說。

江楓心想,這個要求不過分,畢竟陳凱委身事賊在先,他當然擔心開城投降之後,皇室追究其叛國重罪,那可是滅九族的罪啊!

李倓道︰「大皇兄,父皇已賜你全權處理任何事的大權,皇兄的赦免令即可代替聖旨。只有這樣,才可顯示朝廷既往不咎的誠意。」

江楓伸手取過帥案上的筆墨紙硯,很快擬好蓋有大元帥印璽的令書,交與葉承天︰「你告訴陳凱,若然頑固不化,破成之日,他的家人將被凌遲碎剮。」

葉承天只用一天就勸服陳凱,其實這是意料中的事。陳凱本是大唐的咸陽太守,叛軍佔城,許以高官厚祿,封其為冀東侯,他貪圖虛名就投降了。然而如今王師來攻,他明白,一旦城破,妻兒老少全都會沒命。是他暗暗寫信要姐夫在福王面前為其討來赦免令,獻城投降,才是唯一的生路。

安祿山為何要用原來的唐將守城?因為他手下沒有多少將才,佔據大唐的城池太多了。他的嫡系部將守不過來,以為有高官厚爵,收服的唐將必會死心塌地,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又何曾想到大唐朝廷還有反攻的這一天?

江楓遵照約定沒有怪罪陳凱。仍命他守咸陽,但是對他說了幾句話,使他再也不可能倒戈投敵了「陳凱,你當知道,人活一世,總該有個信仰,你前番降賊,乃被逼無奈,現在開城迎接王師,是迷途知返。若是有一天再去投降叛賊,本王堅信,安祿山不會再信任你,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反復無常得人。本王替皇上做主,赦你無罪。但是若再叛國降賊,你的姐姐、姐夫葉承天,以及九族親屬都會受你連累夷滅滿門。希望你勿以個人私欲枉害你親友性命。」

陳凱伏跪地上,不住的叩頭︰「臣知罪,再也不敢有二心?叩謝殿下不殺之恩,今後將盡忠報效朝廷,不負皇室天恩!」

咸陽即克,唐軍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奪取長安之上。

大部分將領都主張仍然采用招降的辦法,郭源道︰「福王殿下,長安的官吏將領大都是我大唐得人,京兆尹崔光遠而今掌握著長安的守衛任務,只要殿下對其陳清厲害,想必應該可以不動刀兵即克西京。」

江楓何嘗不想不動干戈既復長安啊,只是長安不比咸陽,城中官員甚多,恐他們詐降又復叛,就是要降服他們,也得計劃周密。

李沁手捋胡須,慢慢的說︰「現今長安的兵權由崔光遠掌握,咸陽已被官軍奪下,想來近在潼關的安祿山佷子安志忠不會無覺,他們以防我們再用同樣的辦法招降長安的唐軍將領,就會設法控制這些官吏的家眷,逼其死命堅守,不敢開城迎接殿下。」

江楓問︰「他們的家眷都在城內,安志忠哪有機會下手?」

李倓笑道︰「軍師早已探知明天崔光遠的老母親和妻子兒女要去城外感業寺燒香還願,安志忠一定會在半路攔截,我們就給他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好主意!」江楓欣喜地說「齊王李倓,郭源郭芙听令!」

「末將在!」三人意氣風發的拱手應道。

「本帥命你們領兵負責把崔光遠的家眷接來大營,如若失誤,軍法處置!」

「遵命!」

一切都如李沁所料,安志忠派三百余人在感業寺外把崔光遠的母親楊氏、妻子湯氏與三子三女捉住了。

楊氏見他們身著叛軍服飾,厲聲質問︰「你們為什麼要抓老身一家?」

「為了讓你兒子安心為大燕效忠,只好委屈老夫人、夫人與公子、小姐了。」

「安祿山如此卑鄙無恥,今後還有誰肯為他效力?你們這些叛賊!」

「老夫人,沒辦法,如果不這麼做,長安就會和咸陽一樣被他們收復。」

楊氏心中一直在怨兒子意志不堅,投降事賊,這是報應啊!

叛軍士兵帶著崔光遠家眷往潼關方向行進。沿途山石突兀,荒草擋道,山風拂拂。四外死一般的寧靜。

在一個荒無人煙的角落,忽然一陣喊殺聲,周圍涌出無數官兵。

李倓當先走出,喝道︰「立刻放下崔家婦孺老幼!」

為首一人問︰「你們是什麼人?」

「大唐兵馬大元帥福王帳下,福王御弟李倓是也!他們兩位乃是朔方節度使郭子儀的兒子郭源,女兒郭芙!」

為首之人看到這麼多人突然涌出,知曉李豫已有準備,心里明白絕無勝算了。「福王李豫果然不凡,居然想到我們會來捉崔光遠的家眷。」

「我大唐英才輩出,不止一人預料到你等會用這一著狠棋,你還要做殊死頑抗麼?」郭芙冷冷地問。

「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那人喊道︰「弟兄們上啊!這是我們為大燕獻身的時刻!」

李倓不僅對此人有了一絲敬佩。叛軍之中,也有忠肝義膽的君子,只可惜他們逆反天意,注定要慘淡收場。

雙方已經開始拼命搏擊,李倓、郭芙、郭源三人站在林間遠遠地觀望,幾百名叛軍士兵頑強出刀,不懼死亡,前赴後繼的搏斗,千余官兵很快就全殲叛軍,那為首之人竟然拔刀自刎了。李倓心酸酸的,如此忠義之士為何要為逆天行事者賣命?

次日天色微明,天氣不是很好,陽光隱進雲層里,偶爾露出半邊臉,半明半暗,讓人又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二十萬唐軍,戰將數十人四面包圍了長安城,江楓列對于西門城下,崔光遠的妻兒老母站在一輛敞篷馬車上,在隊伍的最前面。

這時,大部分唐朝降將都在西門城樓上。他們看到了城外官兵個個精神抖擻,將領們人人持槍握劍,端坐馬背,一眼望見皇長子李豫威風凜凜的穩坐白馬上。心中感到無比的壓力,長安早晚也會被攻下,到那時,降賊投敵,罪在不赦。當初萬萬想不到倉皇出逃的朝廷還會有打回京來的這一天。還以為長安淪陷,皇上、太子潛逃,大唐已亡。才敢投降叛軍啊!

許多人心里充滿著矛盾。自己的家人全都在長安城內,一旦城破,九族親友皆會被皇家處死,就是此時歸順,皇上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崔光遠含淚喊道︰「福王,你為什麼要抓我老娘妻兒要挾?大唐王師兵臨城下,微臣也會開城相迎,並願接受國法治罪的」

「本王有沒有抓你家眷,要他們自己告訴你吧」江楓說。

「遠兒!」楊氏含淚道︰「遠兒,安志忠怕你們獻城,派人在城外抓了為娘與媳婦和孩子們,要逼你抵抗朝廷,是福王殿下派人救了我們。」

「娘,這是真的?」崔光遠有點將信將疑。

「孩子,你還信不過你娘嗎?我們崔家代代忠君報國。當初娘勸你千萬不要變節,國破家亡,要為國捐軀,可你一念之差,犯下叛國重罪。而今福王殿下大軍兵臨城下,這是你將功贖罪的機會。」

楊氏又道︰「快打開城門,迎接殿下入城,將來皇上定會從輕論罪,也可保崔家九族親友與崔氏歷代忠魂不受誅連啊!」老太太又向城上眾唐將道「各位大人,你們都是大唐的臣子,千萬不要一錯再錯,留下佞臣的罵名!」

江楓暗暗欽佩楊氏,真是個深明大義的老人。

崔光遠果斷的下令開城。城門即將打開時,忽然有兩個人拔刀刺向崔光遠,「崔大人,我們不想上李豫得當,請原諒!」刀鋒猛烈,來勢既快又準,眼見崔光遠無處閃躲。就在此時,一支弓箭飛來,射落了兩把刀,並準確的射穿二人咽喉。除了百發百中的郭芙,誰能反應這麼快又這般有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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