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四十四章 何當旌旗擁萬夫

浩浩蕩蕩的南討大軍旗幟鮮明,迎風招展。艷陽高照,五顏六色的旌旗在強光下閃著耀眼的金光。顯得隊伍威武雄壯,蜿蜒百里的大軍遠遠望過去,像是一排排蠕動著的螞蟻窩。一眼望不到邊的隊列雄赳赳的前進著。大道上,泥沙翻涌,盡管如此,老百姓沒有絲毫怨言,王師終于反攻了。離天下太平,百姓安樂的日子就不遠了。

當時也有許多臨終的老人給兒孫留下的遺言是,朝廷軍隊統一天下之時,一定要到墳前相告。正是陸游那首《示兒》表達的心聲︰「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唐軍將領人人精神煥發,英武強壯,他們驅馬圍環在元帥周圍,作為主帥的江楓一路上不停地向郭子儀、李光弼及軍師李沁詢問請教用兵方案和攻城掠地的計策。他心里是惶惑的,雖然研究過許多古代的有名戰役,畢竟要親身面臨現實,肩頭的擔子使他有些不安。

這些身歷千萬次戰斗的將士不知道他心里的顧慮,見他貴為皇子,又是兵馬大元帥,和藹可親、禮賢下士。膽識過人,謙遜有禮,對他愈加敬重愛戴。

事實證明,現代人同樣可以把古代的戰爭打得很漂亮。短短一個月,十七萬大軍在元帥、軍師謀劃、眾將士齊心協力的作戰下,攻克寧夏十五座城鎮,一路南下到彭城外。江楓騎馬率同眾將圍著彭城繞了一圈,一邊看一邊分析出兵方略。

彭城與以前攻克的州郡不一樣,城中有三萬守軍,三面臨江,幾乎可算是一座水上城市。所能攻打的只有南門。崔乾佑把其他三門的守軍大半調到南門來防守,這就等于平添了三倍的兵力。

所以江楓不敢輕易攻城,在城外扎營,日日與將士商議。

李沁見他不停地對著地圖查看,久久不語。知道勇謀如福王都沒有什麼好辦法,李沁雖然有一條妙策,卻苦于無機會。

大帳里空氣很沉悶,安靜的喘息可聞。數十名隨軍將領都帶著渴望的神色望著他們的大元帥。進來一個官兵打破了靜寂的氣氛︰「啟稟殿下,我們捉住一個信使。」

李沁精神為之一振,機會終于來了。

江楓道︰「把信使帶進來!」

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被幾個官兵押進大帳,此人不住的叩頭︰「福王殿下饒命!」

「誰派你去送信?給誰送信?」江楓問道。

「回殿下,是崔將軍派小人去給寶雞守將許將軍送信,求援軍協守彭城。」

「崔將軍?是崔乾佑嗎?」。李泌問。

「是的。」

李泌的臉色一下子泛青,憤然道︰「皇兄,就是這個崔乾佑,和嚴莊在長安屠殺我大唐皇室宗親一萬余人,這次破城,我要將他碎死萬段!」

江楓輕輕搖手制止他再說,又問那信使︰「你知道崔乾佑一共派了幾撥人向幾座城池求援,每撥幾個人?」

那信使壯了壯膽︰「如果小人告訴殿下,請殿下饒小人一命!」

李泌斥道︰「還有你向我皇兄談條件的權力嗎?」。

江楓道︰「你若說實話,本帥可以繞你,但若膽敢撒謊,必將你千刀萬剮。」

江楓的語氣嚴厲,令那信使不寒而栗,他慌慌的叩頭︰「是,是,小人不敢撒謊。崔將軍只派小人一人向寶雞求援。」

「確定?」

「確定!崔將軍說,人多了容易暴露。」

江楓望了望李沁︰「軍師,我們可以利用信使做些什麼呢?」

李沁笑道︰「殿下早已胸有成竹了,還用問為臣嗎?」。

江楓道︰「我想看看軍師的部署是否與我一致?我沒什麼把握。」

「我們已攻克十幾座叛軍城池,想必軍服不止一萬套吧?」李沁笑問。

「我想崔乾佑所需的援軍應該不止一萬人!」江楓回答。

幾乎每個人都听明白了二人的用意。只有李泌楞楞得問︰「皇兄,軍師,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齊王李倓拱手說︰「皇兄,就由小弟來為崔乾佑送援軍吧!順便送他到閻王殿。」

江楓輕聲道︰「叛軍主將盡量活捉,交予父皇處置。」

寒風蕭蕭,飛雪飄零,枯枝灑落,木葉萎謝,雪花飛舞著,漫天徹地,雪花夾雜著呼呼地寒風不時的飄到人的臉上,像刀割一樣疼痛。大千世界,一片白茫茫。一支隊伍冒著嚴寒,行進在風雪中。綿延不絕的人潮打著大燕旗號,排除萬難終于到了彭城南門外。為首一人身著盔甲,年輕俊逸,大聲喊道︰「城上通報崔將軍,末將齊倓奉許平將軍之命,率兩萬兵馬協守彭城。」

崔乾佑老早就看到城下的年輕武將︰「你是許將軍派來的?」

齊倓往旁邊一閃,那信使上前幾步說︰「崔將軍,小人回來了!」

崔乾佑看到自己派出的信使,又見這支隊伍身著自己人軍服,打的是大燕旗號,便無可疑,立刻下令開城門。

隊伍緩緩而有序的進了城,齊倓主動提出,彭城的弟兄們堅守數月,也累了,讓他們暫息幾日,由他帶人來守南門,並保證決不允許唐軍有可乘之機。

月過中天,夜靜如斯,彭城的四座城門都守衛嚴謹,巡邏的哨兵一對對的走過,顯得有些懶洋洋的,精神不振。除了呼嘯而過的初冬寒風,並無其他雜音。

一陣急切的喊聲打破這靜靜地夜幕︰「唐軍進城了!唐軍進城了!」只听得殺聲震天響,無數官兵涌進南門。

崔乾佑向來小心,齊倓接下守城任務後,他睡在城樓下的耳房里,寶劍不離手,和衣而臥。听到呼喊聲,正要起床,忽見一柄閃亮的寶劍架在脖子上,待得看清面目,驚叫一聲︰「齊倓?你,你要做什麼?造反嗎?」。

「崔乾佑,到底是誰造反?你和安祿山及這些官兵都是大唐的將士,竟敢無君無父,造反叛亂,你以為我給你送援軍來了,我是給你送終來的!」

「齊倓?你,你是唐將?」崔乾佑終于明白自己中了計。

「齊倓是我的簡稱,我的真名是齊王李倓!」

「齊王李倓?李亨的三兒子?」崔乾佑驚叫道。

「大膽!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諱!」李倓喝道。

崔乾佑一步躍起,彈立室中,冷冷地說︰「想抓住崔某,還沒有這麼容易。」他拔出長劍,一劍刺向李倓。

「崔將軍,好久不見了!」門口又走進一個人來。

「李豫!」崔乾佑驚叫一聲︰「我不是你的對手,你居然派人抓住我的信使,派大軍賺開城門。」

「崔將軍即知非我對手,還不快棄劍投降嗎?」。江楓淡然問︰「自上次範陽匆匆一別,一年多未見了吧?」

「你的命真硬!」崔乾佑嘆了口氣︰「鶴頂紅劇毒都毒不死你!」

「本王自有神仙相助,豈是爾等傷的了得。」江楓問道「你們把珍珠怎麼樣了?」

「你的王妃娘娘已成了我大燕皇帝的義女安陽公主,並招了田承嗣為駙馬,他們很幸福。你這個前夫應該放心了吧!」

江楓有些疑惑︰「珍珠會嫁給他人?本王不信!」

「你可以自己去洛陽看看,他們有多恩愛,就會相信了。」

李倓道︰「我們很快會收復洛陽,救回皇嫂。」

崔乾佑嘆息︰「也許你們可以救回沈珍珠,可她再也不是齊王殿下你的皇嫂了。」

江楓也說不清為什麼,心里有些酸酸的,難道我在吃醋嗎?她是我義兄的愛妻,我怎麼可以吃她的醋?

李倓沒有留意江楓的表情,冷冷地說︰「崔大將軍,唐軍已經收復彭城,你還要做無謂的抵抗嗎?」。

崔乾佑深深地嘆口氣,扔下可長劍。

江楓充滿了鄙視之意,這是一個外強中干的廢物,手中劍望頸間一抹,豈不干脆?卻要棄劍投降,作為叛軍主將之一,縱是投降也難逃一死。他有些惋惜,但是作為唐軍的主帥,也無可奈何。他喚來官兵,將崔乾佑押入囚車,送回靈武,由皇上論處。

大軍未廢吹灰之力取下彭城,出乎意料,彭城的收復竟然比其他十幾城都容易。江楓用仁義與是非對錯的道理降服三萬叛軍,重新歸附朝廷。又命兩員副將率五千官兵外加三萬降兵守城。

接著,大軍又馬不停蹄地行進于寶雞。

時令交替,一路上,再也看不到怒放的花卉。山間草木、青草已萎縮、枯黃。一陣寒風吹過,倒令這些身著盔甲的將士們感到了冬日的寒意。

江楓來到大唐已近三年,從正式受命為兵馬大元帥出征起,也不得不穿上了鎧甲。沉沉的盔甲穿在身上,硬硬的,像在身上裹了一層鐵片,人也分外的笨重了。看看將士們,從沒有人向他這麼別扭。讓一個現代人去穿古代的戰袍,的卻很不隨和。這一路上,他一直沉默,不像從前那樣時時冒出一兩句幽默的語言。

他在想,收復長安之後,自己就要離開了,相處這麼久,倒有些不舍于身邊得親友了。

李倓低聲說︰「大哥,我們一會再去追大隊吧!」

江楓也正好想把心里話向李倓述說,便打馬到路邊,讓隊伍正常行進。

「大皇兄,你只留五千官兵去守城,這是很冒險的。」

「為什麼?」

「城內有原來的三萬叛軍,一旦其他叛軍來攻,他們很可能不戰而降。」

江楓解釋︰「別忘了,他們以前也是大唐的官兵,我們已經對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想應該不會有反復的可能。因為我們擁有人心,代表的是正義!」

李倓緩緩點頭,皇兄說的確實是人的本性。自古邪不勝正。

兄弟兩馬走了一會兒,江楓始終默然。

李倓忽問︰「大哥可是在為皇嫂煩惱麼?」

江楓輕輕點頭。

「我以為皇嫂的個性剛烈,她絕不會背棄大哥,另嫁他人。」

「我擔心的正是她的性子剛烈,身在虎穴,不知要受多少苦?」江楓低嘆一聲「都怨我,那天沒能帶她同離長安。」

「大哥不要自責,當時你根本身不由己。」李倓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寬解這個多情的皇兄。

江楓悠然道︰「其實,我真的希望珍珠找到她的幸福,找個真心愛她的人,度過一生。」

李倓有些吃驚︰「大哥,難道你不是真心愛她嗎?你們當年的恩愛令多少人為之側目。你真的都忘了嗎?」。

江楓忽然跳下馬來,好像做了個很難得決定,李倓也下馬,兩然坐在路邊的草坪上。大隊人馬還是看不見邊的往前走著,只听得整齊有序的腳步聲,緩速前行。

江楓深深地望著李倓,莊重的語氣︰「李倓,我們相知相惜兩年多,我的心里話告訴任何人也是枉然,希望你能听得進去。」

「大哥,你在說什麼呀?難道這麼長時間,你還沒有恢復記憶?我們可是二十多年的兄弟啊!」李倓顯得很是驚訝。

「我從來就沒有記住過你,更沒有遺忘過,又何來恢復記憶之說?」江楓一字一頓清晰地說︰「我不是你的大哥,我不是李豫。」

李倓的心咯 一下,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瞬間涌遍全身,他對自己說︰不要承認,永遠也不能承認,他就是我的大哥,他是貨真價實的李豫。「世上哪有長的這麼像得人?你還是我以前的大哥,無論性格、喜好、愛憎一點都沒變。雖然言語有些奇怪,那是因為你摔過一跤,傷了頭部,神經有些錯亂而已。」李倓拼命控制自己,這樣光明磊落的人不能不是我的哥哥,一百多年的大唐社稷不能沒有他。

「李倓,我任何時候都很清醒,沒有絲毫錯亂,我真的不是你的大哥李豫,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回長安之後,我要爭取請皇上立你為太子。」江楓毅然道︰「收復長安之後,我就要永遠的離開這里了。」

李倓冷漠地問︰「你要去哪里?」

「我的家在據此一千二百年之後的未來世界。李倓,你知不知道,你終日呼我為兄,其實你比我大著一千兩百多歲呢?」

李倓搖頭︰「大哥,看來你確實病的不輕,我要奏請父皇派個好太醫,為你認認真真的看病,你的言行太離譜了。」

江楓從袖中取出手機和電腦,送到李倓手里︰「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和許清河都是一個時代的人,你看看這兩樣東西,是這個時候應該有的嗎?」。

李倓不知道這是什麼,仍然一口咬住︰「你有什麼樣的奇怪之物都不足為奇,聞听你師父天靈子是個洞察古今的奇人。幾年前,有人盜國璽嫁禍父皇的時候,你還在野外招來閻羅王斷案呢!」

「李倓,你看看我像個神經錯亂的人嗎?」。江楓接著說︰「相信我,當年招閻王審玉璽案的李豫是你真正的大哥,卻不是我。」

「大哥,你越說越離譜了。」李倓十分不悅︰「滴血認親那麼多人都看到了,你的血與父皇、母妃全都相容,而且你身上的記號不僅大小、部位都絲毫不差。你怎麼不是我大哥?你是為了推月兌太子之位假借胡說的。你不用再想什麼托詞,未來的大唐皇帝你做定了,賴都賴不掉!」

江楓心里的著急難過,只有自己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本是真話,竟然連李倓這麼聰明的人都不相信。哎!很快就要收復長安了,我按鍵從這里消失,到那時,我看你信與不信?

他緩緩站了起來「我們去追趕大隊。既然你都不肯相信,我就繼續當你的大哥吧!我也很想有你這個兄弟。」

一路塵煙滾滾,馬蹄聲驚醒了沉睡的鳥雀和林間野獸,不停地在竄動。鳥兒鳴叫著飛來飛去,空曠的原野上,顯得熱鬧了。唐軍隊伍依然整齊威武,猛烈的北風沒有半分影響將士們的精神和斗志。

十七萬大軍在寶雞城外三十里處扎營。江楓自以為不懂孫子兵法,縱觀眼前這座大營,無不恰到好處的運用了孫子兵法。營寨扎在依山傍水之處,水源方便,又可防備敵人用水攻,山崗上也有十幾座營帳。幾座山頭都被圍住,進可攻退可守。崔禮、裴冕二人又適時運足了軍糧,可保萬無一失。

江楓堅信,知己知彼,才有勝算。大營剛剛建好,便同眾人到寶雞城下查看敵情。寶雞的守衛可比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嚴密。城內有五萬守軍,叛軍中也有能人,知曉寶雞的地理位置無比重要。整個守衛布局非常謹慎又細致。江楓覺得這個寶雞守將好像還懂得現代的常識,此人不簡單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