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一百零七章 武

從臨城到曄城,我只花了短短的十八天,這十八天,我什麼都不去想,只是趕路。

當我好不容易到了曄城的時候,我覺得我都已經認不出自己了。

守城的士兵以為我是難民,攔著我不讓我進去。

這個時候,我特別想仰天長笑,我也有被人這麼鄙視的一天。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我身份的東西,難道我就要被困在城外?就因為太子的冊封典禮,全城在戒嚴?我知道我快抓狂了,總不至于讓我到處大叫,說我是公主吧。

現在是十一月七日,已經是寒冬了,難道讓我現在找條河把自己洗干淨?

就在我真的打算這麼干的時候,我看到了尚祁遠。

尚祁遠一個人站在城外的一棵樹下發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我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粗聲粗氣地說︰「大爺,在想什麼呢?」

尚祁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哪里來的難民,滾遠點,大爺今天心情不好。」

我笑了出來,說︰「尚祁遠,你眼楮真的不好使了,居然真的認不出我。」

尚祁遠瞪大了本就不大的眼楮,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公主殿下,您怎麼變成這幅樣子了?」

我撓了撓腦袋,說︰「就是趕路趕得有點急,很多事情就顧不得了。」

尚祁遠深深嘆了口氣,說︰「太好了,公主,您總算回來了。」

「怎麼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了嗎?」。我問道。

尚祁遠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這里人多眼雜,公主先到臣的府中休息一下,臣有要是與公主商量。」

我笑著說︰「丞相大人,不會是你成天在這城外等我來吧?」

尚祁遠用力點了點頭,說︰「是的。所以,請公主快些移步吧。」

我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心里盤算著到底能出什麼事情。

有尚祁遠開路,怎麼還有進不去的城門,我們很快就到了「丞相府」。

我也沒有心情參觀他的府邸,直接沖進浴池去了。

就听到尚祁遠在後面喊︰「慢點走,還好我這府里備著浴湯,要不然我看你不髒死。」

我懶得理他,趕緊去洗澡。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穿上尚祁遠準備好的衣服,就去見他了。

尚祁遠見到我,立刻行了跪拜大禮,說︰「求公主救救龍朝。」

我被他嚇得夠嗆,說︰「快起來,快起來,先說說什麼事情,怎麼到這麼嚴重的份上了?」

尚祁遠站了起來,說︰「公主是不知道,您走了短短數十日,朝里簡直就是天翻地覆了。陛下已經稱病多日了,現在朝政基本上都是皇後娘娘處理的,連臣都被訓斥了很多次。」

我一下子沒听明白,說︰「我哥哥稱病?嫂子代理朝政?」

尚祁遠嘆了口氣,說︰「是啊,要是公主再不回來,這龍朝都要改姓‘尚’了。」

我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說︰「你的意思是,嫂子奪了朝政大權,哥哥其實是被軟禁了?」

尚祁遠也拉了張椅子,坐到了我的對面,說︰「我也不知道,最可怕的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曄城的影衛不听調遣,我就是想查什麼也查不到。」

我撐住了下巴,說︰「先告訴我,在這一段時間里,嫂子都做了些什麼。」

「陛下與皇後娘娘回朝之後,陛下就稱病不早朝。皇後娘娘就抱著太子殿下,每天早上來朝會,時不時下道指令。開始也沒什麼,六部共同協作,也沒出什麼大事。可就是十幾日前,皇後娘娘突然提拔了一批人,將這些人分撒到了各部,慢慢掌控了各部的大權。我這個丞相,已經很久沒有真正處理什麼政務了,最近我連早朝都不去了。」尚祁遠感慨地說。

我揉了揉太陽穴,怎麼龍朝也不消停,我還不如躲在嵐國,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明白哥哥到底怎麼了,若是真的出事了,事情就大了。這樣吧,我立刻進宮,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尚祁遠急忙說︰「不行,若是連公主都被困在宮內,可怎麼是好。」

我苦笑了一下,說︰「丞相大人,若是現在整個曄城的影衛都不听你的調遣了,自我進城的那一刻起,嫂子就得到了消息了。行了,不要擔心了,我相信嫂子不是那樣弄權的小人。等我先進宮再說,事情還是眼見為實的。要是你實在擔心,就讓人把張四和浮月找回來,他們應該還是在樊城。」

「還提他們兩個呢,他們兩個陪著陛下一起回來的,一直都在宮里。」尚祁遠說。

我問道︰「那疏影呢?疏影剛開始不是去找哥哥他們呢,現在人呢?」

尚祁遠听到疏影的名字,一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說︰「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她天天跟著皇後娘娘,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站了起來,說︰「行了行了,這些事情都急不得,等我先進宮。」

尚祁遠把我送到府門口,可門口卻站著一對御林軍和路銘。

路銘拿起了手中的聖旨,說︰「定國公主接旨。」

我眯起了眼楮,抱臂站著,說︰「要宣就宣,何必來這麼一套。」

路銘埋怨地看了我一眼,說︰「奉陛下與皇後娘娘旨意,今日起,公主殿下不再協理朝政,請公主殿下即刻入宮面聖。」

我笑了笑,對尚祁遠說︰「現在你指望我也沒辦法了,我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尚祁遠擔心地說︰「公主,小心有去無回。」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躲不掉的,先入宮再說。丞相大人,最近就稱病不要上朝吧。」

我跟著路銘就進宮了,倒是要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路銘本來想說什麼,但看著周圍的御林軍,還是沒有說話,引著我就進了哥哥的寢宮。

我走了進去,殿內彌漫了濃重的藥味。我皺起了眉頭,難道哥哥真的病了?

嫂子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說︰「一一,終于來了,快來看看陛下。」

我走了過去,拉開了床簾,看到哥哥一臉慘白地躺在床上,說︰「嫂子,到底出了什麼事?哥哥怎麼傷成這樣了?」

嫂子嘆了口氣,說︰「是那年被陳玄敬傷了根基,最近驚懼不定,結果就病倒了。剛喝了點寧神的藥,睡過去了。」

我看著嫂子,說︰「皇後娘娘,這麼大費周章把我弄進宮里來,有話不如直說。」

嫂子站了起來,拉住了我的手,說︰「我們隔壁說去,不要打擾陛下休息。」

我跟著嫂子到了隔壁的宮室,兩人相對而坐。

嫂子給我倒了杯茶,說︰「陛下現在的身體這麼差,我總得防著點,尚祁遠應該已經跟你抱怨過了,那些事情的確都是我做的。」

我不解地說︰「為什麼?我不懂,你的確可以封鎖哥哥生病的消息,可以戒嚴曄城,但為什麼要提拔一批人安插在各部?難道是尚祁遠做得不夠好嗎?」。

嫂子搖了搖頭,說︰「不是,是你哥哥要求的。他怕若是他熬不過去,我們孤兒寡母會被人欺負。」

我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說︰「嫂子,我第一次知道你這麼有幽默感。既然你在我離開的這麼短短的時間里,做了這麼多事情,你就不應該再在我面前隱瞞什麼了。」

嫂子嘆了口氣,說︰「你知道一個人待在**,連個跟你爭斗的嬪妃都沒有,是件多麼無聊的事情嗎?」。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雖然那樣的日子沒過多久,我就多了四個對手。」

嫂子笑了笑,說︰「我比你更無聊,你還可以為龍朝憂國憂民,我卻什麼事情都沒有,完全沒有。我試圖作為大家閨秀繼續在**過下去,有了孩子,我就更應該像個賢妻良母一樣好好照顧孩子。可當陳玄敬的人擄走我們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真的不想那麼活下去。」

「這就是我最想問的問題了,你失蹤的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問道。

嫂子自己倒了杯茶,說︰「我給自己找了個師父,學了些不入流的小玩意。然後,我去了臨城,殺了嵐繼雲。」

我又一次笑了出來,說︰「尚菁菁,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想殺了嵐繼雲就真的能殺了嵐繼雲?我調查過所有的細節,除非有強大的勢力,根本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殺了嵐繼雲的。」

「對,我有那樣的能力。」嫂子說︰「我的那個師父,比你想的可能更加厲害一點。他是浮月、疏影他們的師父,他是一個隱居在山中的武林高手。」

我喝了口茶,穩了穩心神,說︰「就算你得了個武林高手的師父,你也不可能混進嵐國皇宮啊。除非,除非暗香私下幫了你,還瞞著六出;甚至六出也被下了禁令,不能跟我說。」

嫂子點了點頭,說︰「是的,我下了死命令給暗香和六出,逼他們什麼都不能說。我就是那個所謂的在廣信宮消失的宮女,我在臨城住了小半年,在發現了嵐國的動向之後,就真的準備了暗殺。一一,你不會怪我吧?」

我將整杯茶喝了下去,說︰「我為什麼要怪你?如果你不殺了嵐繼雲,兩國之間才真的會生靈涂炭,我也早就從潛龍關上跳下來了。我跟你講個故事吧,一個叫做武則天的女人的故事。在一個叫做唐的朝代里,武則天被選為秀女,嫁給了一個叫做李世民的皇帝。雖然李世民是一個很偉大的皇帝,可他已經垂垂老矣,武則天不甘寂寞,勾搭上了李世民的兒子,也是下一任的皇帝,李治。在李世民死後,武則天去了感業寺修行,但她處心積慮回到了皇宮中,到了李治身邊。接下來的日子里,她斗皇後,斗蕭淑妃,斗了各種各樣的女人,終于成了皇後。她沒有滿足,她開始插足朝政。甚至在李治死後,廢了自己的兒子,成了真正的女皇帝。尚菁菁,你知道嗎?你現在就給我這樣的感覺,你就要成為她那樣的女人了。大皇子的名字是你改的吧?龍川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名字,只是你不懂得欣賞而已。哥哥遲早會恢復的,到那個時候,你該怎麼辦?你難道會抓著朝局不放嗎?不要說哥哥不會答應,就是朝廷大員也會一齊反對。你又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

嫂子再給我倒滿了一杯茶,說︰「我不會是武則天,若是你哥哥恢復了,朝局自然是還給他的。」

我搖了搖頭,說︰「當你嘗過權力的滋味的時候,你就不會放手了,否則你根本不用在各部安插這麼多人。我不知道哥哥會病多久,只是,若是你想成為武則天第二,也要問問我答不答應。張四和浮月呢?」

嫂子嘆了口氣,說︰「他們陪著太上皇住在臨風殿里。」

我站了起來,看著她,說︰「為什麼告訴我,如果不告訴我,我根本不會懷疑到你身上?」

嫂子也站了起來,說︰「若是我不告訴你,被你查到,我就真的慘了。大家都有眼楮,你根本沒有從嵐繼雲的陰影里走出來,就算錦知寒對你再好,你都沒有真正想過跟他在一起。嵐國那邊傳來了消息,你在嵐繼雲的靈前失去了理性,直接沖回了曄城。我還不想以後和自己的小姑子為敵,況且我的小姑子還是出了名的算無遺策。」

我只得吐出一口氣,說︰「只要你不真的做武則天,我是無所謂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願意讓錦知寒去坐江山,也不願意讓我?」嫂子問道。

我笑了笑,說︰「你問我這個問題,就說明你不知道做皇帝應該是什麼樣的。」

我沒再理她,直接往臨風殿去了。

撥雲見日劇場十七

王晛沒有準備在豫城停留,可豫城大雨,山路難行,他們一行人只得耽擱了下來。

明勤舟不知道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到了她包下了的客棧,想去見她一面。

門口守著的家丁,看到明勤舟一個個想沖上來,打他一頓,可都克制住了。

明勤舟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說︰「煩請各位稟告王小姐一聲,明勤舟來訪。」

一個丫鬟從客棧里走了出來,說︰「明大人請回吧,我們小姐是不會來見你的。」

明勤舟苦笑了一下,說︰「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

那個丫鬟甜甜地笑了,說︰「若是我也殺了大人的父親,讓大人嫁給我,大人會答應嗎?」。

明勤舟一拱手,說︰「告辭了。」

明勤舟不知道的是,王晛一直站在二樓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王晛的心也在滴血,她不是不想見他,只是不可以。每一次一見他,就更舍不得離開。

他們兩個怎麼在一起?王晛想得頭都要炸了,父親下來秘殺令,不是因為她現在還在豫城,父親那里早就動手了。王晛此趟來,就是為了提醒明勤舟注意自己安全的。可師爺也說了,朝廷早就秘密安排了人手保護明勤舟了,不用那麼擔心。

王晛重重地嘆了口氣,收回了盯著明勤舟的視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擺放在房中正中央的王廣渠的靈位,深刻地提醒著她,離明勤舟遠一些,否則只能傷人傷己。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