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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北川

北川行宮在臨城北面的湖邊,原來是用來關押犯錯的皇族的。不過,現在因為驚鴻公主嵐裳的到來,變得不一樣了。

暗香最近和六出鬧了點小別扭,就陪著我一起到了北川。

門口守門的士兵攔著我們不讓我們進去,還叫囂著說,公主概不見客。

我有些無奈地對暗香說︰「把他們都打趴下,我可不想呆在外面吹冷風。」

暗香活動了一下筋骨,說︰「小姐,怎麼每次這種體力活都叫我做?」

我笑了笑,說︰「誰叫每次我們都遇到這樣的事情?」

暗香對我翻了翻白眼,幾下就把那兩個守衛打趴扔到了一邊。

我看著他們,說︰「下次,看清楚你們攔著的人是誰再說。」

暗香對著我走了進去,在行宮後面的花園里找到了嵐裳。

可是,嵐裳卻不是一個人,顧亭晚坐在她的邊上,給她讀著一本書。

我示意暗香不要出聲,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兩人看起來很親密,應該是好事近了。

顧亭晚先看到了我,放下書,站了起來,說︰「公主,您怎麼來了?」

嵐裳一回頭看到了我,也立刻站了起來,臉有些紅,說︰「一一,你來了?」

我笑著說︰「我還以為有人重色輕友,只知道男人,不曉得還有我這個朋友了呢?」

嵐裳的臉更紅了,瞪了顧亭晚一眼,趕緊走到了我邊上,說︰「沒有沒有,一一,你永遠是排第一位的。」

我搖了搖頭,說︰「算了,我本來準備跟你好好說說話,明天我就要離開嵐國了。」

嵐裳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對顧亭晚說︰「你先回去吧,過兩天再過來。」

我急忙阻止了顧亭晚,說︰「顧公子,等等。我還有事要跟您說。」

顧亭晚嘆了口氣,說︰「公主是想跟在下說的是家父拜托的事情吧?」

我點了點頭,說︰「我就要回國了,錦知寒也要跟我們同行。你若是還準備待在嵐國經商的話,我再跟錦知寒說說,他剛買下了一座新產業,在嵐國正是缺人手的時候。」

顧亭晚看了眼嵐裳,說︰「那就拜托公主了。在下先行告退,公主請自便。」

「暗香,你帶著顧公子去錦知寒那里,把門外那另個守衛弄起來,讓他們好好守著門。晚些時候來找我吧。」我說。

暗香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顧亭晚就走了。

嵐裳諾諾地說︰「一一,你沒有生氣吧?」

我故作嚴肅地看著他,說︰「我怎麼會生氣呢?門外的那兩個守衛攔著我那麼久,還得我還要讓暗香打進來。可你看看顧公子,人家好好地坐在你的花園里,跟你說著話。真是世態炎涼,只听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啊?」

嵐裳惡寒地抖了一下,說︰「你說話怎麼像嵐繼雨了?」

我的臉色一定突然變得不好了,嵐裳急忙說︰「對不起,我不應該提的。」

我搖搖頭,說︰「看來你們都知道了,誰說的?」

嵐裳有些擔心地說︰「嵐繼雨親自找上門來跟我說的,他問我應該怎麼辦。」

「你怎麼說的?」我問道。

嵐裳停了一下,說︰「我跟他說,讓他離你遠點,什麼都不要管。」

我長舒了一口氣,說︰「這倒是解釋了,他為什麼一直不願意跟我接觸呢。算了,這件事情不想再談了,還是說說你跟顧亭晚的事情。」

嵐裳好不容易臉色變得正常,又變得有些紅,說︰「沒什麼好說的啊,就是朋友而已。」

我冷哼了一聲,說︰「嵐裳,我們這麼不熟嗎?你覺得我真的看不出,你跟顧亭晚之間早就不止朋友這麼簡單了嗎?」。

嵐裳只得說︰「我們去我房間慢慢說,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我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氣來描述我听到的這個故事,心中卻涌現出了一股酸澀感。

顧亭晚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唯一想到的一個詞語,很可能是溫柔。

顧亭晚一直陪在失去了楚沐空的嵐裳身邊,她想做什麼,他都會去做。嵐裳說,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顧亭晚第六次陪她去祭拜楚沐空,就像他每一次做得那樣,站在身後守著她。當那次的祭拜結束的時候,顧亭晚把她送回了北川行宮,說︰「也許下次,我不能再陪你去祭拜楚沐空了,我受不了了。」

嵐裳說,當她听到了顧亭晚的話之後,她的心也跟著痛了。她一直在忽略顧亭晚對她的感情,甚至有些無恥地利用他的關心,還在滿心想著楚沐空的離開。

顧亭晚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說是就當他什麼都沒有說就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是嵐裳第一次對他敞開了心扉,開始真正試著了解那個默默關心她良久的男人。

真正打動嵐裳的卻是另一次,顧亭晚的生日。

顧亭晚近乎蠻橫地帶著她去了離臨城不遠的麓城踏青。

嵐裳知道那是他的生日,就只是陪著他,好好散心。

顧亭晚突然對著她,說︰「嵐裳,我只想要一次,你可以假裝當我的妻子嗎?」。

也許是當時的氣氛太好,也許是因為嵐裳真的對顧亭晚有些意思,也許只是天意,嵐裳同意了。

兩個人牽手在麓城美麗的郊外游玩,做了所有情侶會做的事情,很完美。

到了當天晚上,顧亭晚又一次將嵐裳送到了北川行宮。

顧亭晚笑著對嵐裳,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嵐裳被那個笑容感動了,她第一次看到那麼美麗的笑容。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兩人就成了情侶。

到底顧亭晚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是一個非常愛嵐裳的男人,是一個真正能讓嵐裳走出楚沐空的男人。若是嵐裳真的放棄楚沐空,真的和顧亭晚在一起,她真的會幸福很多。

嵐裳見我很久沒有回話,說︰「你怎麼了,怎麼呆了?」

我嘆了口氣,說︰「嵐裳,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任何的感情都不是能僅僅依靠回憶和幻想的。你是時候讓楚沐空過去了,顧亭晚比我想象得更適合你。」

嵐裳的笑容有些苦,說︰「楚沐空,你知道我有多久沒有想起他了嗎?快一個多月了,甚至連做夢都沒有夢到。若不是你提起,我真的想不起他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說︰「那個時候,我對著嵐繼雨也是同樣的想法。可你不一樣,顧亭晚是真的喜歡你的,他是一個值得你喜歡的男人。」

「那你的建議是,我真的和顧亭晚在一起?」嵐裳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是給你任何建議,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想法。最終,你決定怎麼做,還是你自己想吧。」

嵐裳也嘆了口氣,說︰「再讓我想想吧,顧亭晚是個好男人,可是我的心……」

很多年以後,我想起那個下午,嵐裳跟我眉飛色舞地描述著她和顧亭晚的一切。那時的嵐裳,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我見到的那個偏偏而來的嵐國公主,高貴而又美麗。她每次提起楚沐空的時候,她即便笑得再開心,她的眼神中永遠都有化不去的悲傷。可面對顧亭晚則不同,她是從心里歡笑了出來。

嵐裳送我到了行宮外面,說︰「明天,我去送你吧。」

我深吸一口氣,說︰「不要了,嵐裳,明天我和嵐繼雲之間會有一場大戰爭。你窩在這里夠久了,外面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不要讓我和嵐國的事情影響到了我們之間,所以就在這里跟我告別吧。嵐裳,再見,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嵐裳抱住了我,說︰「一一,以後我身邊就沒有人陪我說話了,我身邊只剩下顧亭晚了。」

我回抱住她,說︰「你身邊永遠不會只有顧亭晚一個人,我們還是會聯系的。」

嵐裳依依不舍地讓我離開了,說︰「等事情消停了,我就去龍朝看你。」

「事情消停?事情永遠不會消停的。」我感慨地說。

……

我好不容易回到了無言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哥哥的臉色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些陰沉。

我有些擔心地問道︰「哥哥,進宮沒有什麼事情吧?」

哥哥用力一拍桌子,說︰「嵐繼雲個混蛋!當初你是怎麼看上那個混蛋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哥哥,到底怎麼了?」

哥哥說︰「那個混蛋居然指責我們兩個行為不端,生為皇家人員居然去春深巷!」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本來那就不是適合的行為。」我說。

哥哥瞪了我一眼,說︰「算了,跟你說這個就是錯誤。我跟嵐繼雲辭行了,明天我們早上就走,他說會來送行。不過,今天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戶部尚書請辭,嵐繼雲不準,結果御史就上了彈劾,劉家滿門抄斬。」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又一個令我難忘的晚上。

錦知寒布滿冰霜的臉,他手起刀落的狠辣,還有擁抱我時的溫柔。

一個男人可以有很多面,錦知寒卻是我見到最多面的一個。

聞人芊茜,你是多麼幸福,才能遇到這麼一個男人?他連朋友都這麼照顧,何況是對于身為妻子的你呢?

我笑了笑,說︰「哥哥,我們是不是真的也小看錦知寒了?今天朝堂上的事情是他的手筆。」

哥哥翻了下白眼,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是你一直都不知道。明明最好的男人就在你身邊,你卻把他用力推到了別的女人的懷抱里。」

「哥哥,你又在說什麼呢?我和錦知寒只是朋友。」我皺著眉頭說。

哥哥冷笑了一下,說︰「你繼續騙自己吧,朋友,真是個有趣的稱呼。」

我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丟下哥哥就去回房間了。

錦知寒本來就只是我的朋友,還能有什麼?

撥雲見日劇場三

明勤舟真的不願意在無言堂待下去了,皇上和公主不待見他,連張四他們都有事沒事戲弄他。他被弄得連生氣都不會了,只能遠遠地躲開無言堂。

他來到了一個小小的餛飩攤位,要了一碗薺菜餛飩,坐在那里發呆。

他突然听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板,來碗鮮肉的餛飩。」

明勤舟的頭皮發麻,怎麼又遇到了那個煞星?

王晛直直坐到了明勤舟的對面,說︰「不用假裝你沒見到我,我就在你面前。」

明勤舟勉強抬起了頭,看著王晛笑了笑,說︰「王公子,小生這廂有禮了。」

「什麼小生?你也不嫌酸?」王晛嫌棄地說道。

明勤舟決定忽略這個煞星,專心對付桌上的餛飩。

王晛卻沒有放棄,接著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我們都見了兩面了,我卻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明勤舟深吸兩口氣,說︰「我叫明勤舟。」

「明勤舟,這又是什麼名字?你父母的起名字水平真的不怎麼樣。」王晛還是很嫌棄。

明勤舟迅速地解決了餛飩,準備回無言堂。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他寧願現在去面對無言堂里那些刻薄的家伙,也比現在坐在他面前的那個煞星好。明明是一個男人,而且還那麼粗魯,怎麼偏偏就透出一股脂粉氣?

王晛見他要離開,急忙拉住他,說︰「我們還能見面嗎?」。

明勤舟頓時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說︰「明天我就要回龍朝了,應該不會了。」

王晛笑了起來,說︰「太好了,明天我也回龍朝了,我們以後一定能更多見面的。」

明勤舟立刻往回走。

王晛高興地看著明勤舟的背影,說︰「他大爺的,真的太好了,老娘終于有看上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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