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嵐繼雨竟然來找我,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給他倒了杯茶,說︰「繼雨怎麼來了?」
嵐繼雨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說︰「本王怎麼敢不來呢?嫂子早就知道在邊界行事的人是楚沐空,卻都沒有知會本王,本王要再是不來,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趕忙賠笑,說︰「息怒息怒,這之前我也是猜測,還是今日皇上說起,我才知道的。」
「編,接著編!」他冷笑著說︰「本王就納悶了,這楚沐空究竟為何要刺殺你?」
我一挑眉,說︰「尋思了半天,敢情你還不知道真的原因呢?告訴你也罷,可是你得沉住氣。楚沐空是楚凡的兒子,那個號稱是‘白氏最後一個忠臣’的楚凡的兒子。雖然具體原因不是很知道,猜還是能猜到些的。他一心想著復興白氏,雖然白瑞華現在下落不明,可白爍還好好在哥哥宮里待著,白氏的香火還有些。楚沐空唯一的機會,不過就是借助嵐國的力量,揮兵北上。可我的出現,卻能完全打亂他的部署,只要這次和親成功,他就沒有辦法挑撥兩國之間的關系。而且,我又是叛離了白氏,投向了龍氏。他要是殺了我,就是一箭雙雕,既破壞了兩國的聯姻,又替白氏出了口惡氣。」
嵐繼雨冷冷地說︰「可他偏偏用了守備營的人,這樣即便沒有成功,周守義的身份被人識破,也沒有能懷疑到他,只可能讓本王對朝里的那些跟只會耍嘴皮子的混蛋更加忌諱,讓我們嵐國內部都不安生。真是好計策,好手段。」
我笑著說︰「順順氣,不要氣了,這楚沐空說不定能成你我的姐夫呢。」
「還姐夫,也就只有本王那個皇姐才能接受那樣的人!」他一拍桌子。
我急忙把他的手從桌上拿開,佯裝心疼地模了模桌子,說︰「下手輕點,這可以上好的黃花梨。你今天來這里到底是干嘛來了?不會真的是來跟我抱怨楚沐空的事情的吧?」
他突然一笑,又笑得跟個妖孽似的,讓我渾身一顫,說︰「本王是給皇兄送壽禮來的,東西已經在殿外放好了。嫂子,要不要跟本王一起去看看?」
我有些好笑地說︰「給他送壽禮,偏在他不在的時候,你也好意思說。」
他臉色突然沉了一下,說︰「本王跟他,或許這輩子都很難好好說話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們去看看你選的禮物。」
殿外一個軍士手里牽著一匹全身黑色,沒有一絲雜毛的馬,在陽光的照射下,全身都在泛光。
我看得口水都要留下來了,這可是匹好馬啊。我吸了吸口水,走了過去。
嵐繼雨笑著說︰「小心點,這馬性子野,要是被它踹了一腳,你可就三天別想下床了。」
我回頭瞪了那個一臉幸災樂禍的嵐繼雨,慢慢伸手模了一下馬,好溫暖,好柔軟。
「這馬叫什麼啊?」我問道。
嵐繼雨說︰「既然是送給皇兄的,當然是讓皇兄來起名了。」
我越模越不想放手,說︰「為什麼我不會騎馬?討厭。」
「那嫂子還是等著皇兄回來再教吧。本王也要告辭了,皇兄把臨城巡防的事情交給本王了,本王還得趁現在去巡城,嫂子和馬好好玩玩,本王就不奉陪了。」嵐繼雨笑著走了。
我只能干瞪著他的背影,讓我跟馬好好玩玩,我除了模模它,還能怎麼辦?
清淺走了過來,說︰「公主,你準備和這馬怎麼玩?」
我嘆了口氣,說︰「怎麼連你都嘲笑我?算了算了,嵐繼雲去批奏章了,嵐繼雨去巡城了,我是真的沒事情干了。」
「要不然還是進去睡一會吧?」清淺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我去想想給嵐繼雲什麼禮物,昨天跟今天都忘了這茬,連妖孽都記得,我可不能落後。」
……
一直到傍晚,嵐繼雲回來,我都沒有想到送他什麼。
嵐繼雲看著我一臉郁悶,說︰「又有誰惹到你了?總不至于真是凌王送來的那匹馬吧?」
「哪兒能呢?我要是那麼小心眼,早被那個妖孽氣死了。」我嘟著嘴說。
他笑了笑,說︰「那是因為什麼?」
我戳著他的手臂,說︰「還不是你的錯?你怎麼就是皇帝?什麼東西你沒有,我想給你弄個生辰禮物,我都想不出來。估計一下午,都掉了一堆頭發了。」
他模了模我的頭,溫柔地說︰「你有這個心意,朕就很高興了。」
我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反而我更加不安了。說說,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就是變了天法,也給你弄到手。」
他輕嘆了一聲,說︰「朕心中唯這萬里河山。」
我眯著眼,盯著他,說︰「萬里河山?您都是皇帝了,省省吧。真的沒有想要的?」
他想了想,說︰「知道朕最喜歡什麼花嗎?」。
我搖了搖頭。
他說︰「櫻花。可這宮牆之內,只有白櫻和粉櫻。全臨城唯一一棵紅櫻在凌王府,你要是能想辦法讓宮中開出一枝紅櫻,朕就開心了。」
「就這麼簡單。」我有些不相信。
他點了點頭,說︰「就這麼簡單,之前朕也找人試過,接了枝凌王府的紅櫻到宮里,可怎麼也開不出紅櫻,後來也就放棄了。你今晚就不要再折騰了。願意的話,明天去凌王府找凌王的麻煩去,今天好好休息。」
我卻有些坐不住了,說︰「不行,已經晚了一天了,我今晚一定就讓你看到紅櫻。有出宮的令牌不?我現在就去凌王府。」
「現在就去?你認識嗎?」。嵐繼雲驚訝地說。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就是現在,不認識我也可以找人問嘛。」
他拉住了我,說︰「朕叫人跟著送你過去,別出什麼事情,就給你兩個時辰。」
……
我帶著清淺坐上了馬車,就晃晃悠悠地到了凌王府。
凌王府位于南城,和其他官員的官邸一樣,都在烏衣巷中。可凌王府相比起周圍的府邸,卻顯得有些寒磣,甚至可以說有些蕭條。
我沒有多管,直走了進去,就看到嵐繼雨一個人坐在大廳里喝酒,桌上擺了一桌子菜。
他看到我有些驚訝,說︰「你怎麼來了?」
我直坐了過去,說︰「本是有事找你,可看你這個樣子,怎麼了?」
「我心里堵得慌。」他又喝了杯酒。
我就坐著盯著他,說︰「你知道我 著呢,你不說我可以在這兒盯很久。」
嵐繼雨勉強笑了笑,說︰「今兒個是我的生辰。」
「你的生辰?」我驚訝地說︰「怎麼都沒有人知道呢?」
他連喝了三杯,說︰「昨兒個是陛下的生辰,又有誰會記得第二天是我這個不招人待見的王爺的生辰呢?算了,不說這個,你到底來干嘛了?」
我嘆了口氣,說︰「本來想說的事,現在倒不好開口了。有什麼能讓你開心的方法?」
嵐繼雨說︰「我也不知道,所以也只是喝酒而已。要不然,我們色藝雙絕的皇後娘娘給本王唱個歌、跳個舞。」
我一巴掌拍了上去,說︰「明知道我不喜歡,上次也是被逼無奈,居然還打趣。你真這麼不高興,我就給你說個故事,就當是給你解悶了。」
他點了點頭。
我就跟他說了九王奪嫡的故事,那個根本沒有在這個時空中出現,夾雜著康熙九個兒子爭權奪利的故事。當說到老四當上了皇帝之後,沒有放過老八,將老八打入大牢的時候,嵐繼雨的眼眶紅了。我一直很欣賞老八,可是成王敗寇,老八也注定是被歷史淘汰的對象。他在老四登位之後,沒有收斂,當老四抓到了把柄。這是他自己的問題,才犯在了老四手上。
等故事說完了之後,我拍著他的肩膀,說︰「韜光養晦,明哲保身吧。」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他感慨著說。
我輕嘆一聲,說︰「嵐繼雲不是老四,你也不是老八。你們兩個之間其實從來就沒有直接的沖突,你只要不仗著自己有兵權,做出些欺君罔上的事情,他動不了你的。」
他點了點頭,說︰「你費盡心思說了這個故事給我听,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撓了撓頭,說︰「這一,當然是算是給慶生了。可第二,就有些難以啟齒了。我想見見你院子里的那棵紅櫻,還想在宮里也種出來一棵。」
「真是諷刺,難得有一個人給我慶生,可居然是為了給他弄生辰禮物。」他大笑著說,聲音听得我都覺得悲涼。
我拿起桌上擺著的酒壇,給他倒了一杯,說︰「所以,我才說難以啟齒啊。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日還要早朝呢。」
他拉住了我的袖子,說︰「我帶你去,可若是你真的能種出來,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說︰「到底有多難?你到底是怎麼種出來的?」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他笑得一臉神秘。
我跟著嵐繼雨到了庭院,一樹紅櫻在牆角開放。我知道現在是櫻花的花季,臨城的大街小巷都開著各種各樣的櫻花,可只有這一棵,看得令人有一種陳腐的味道,連庭院中都彌漫了一種腐朽的氣息。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很久以前听過的傳說,紅櫻之所以是紅色,是人血染成的。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嵐繼雨,說︰「那個泥土里面有什麼?」
嵐繼雨說︰「肥料而已,不過跟其他人用的不大一樣而已。」
我擯住了呼吸,說︰「凌王殿下,請你告訴我,這堆泥土里沒有尸體。」
他笑了笑,說︰「你猜對了,這底下埋著我母妃的尸體。」
我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想把胃里的東西都吐出來。
清淺趕緊上來扶住我,說︰「公主,你沒事吧?」
我一腳踹上嵐繼雨的腿,說︰「你個混蛋!我知道我猜得到,居然還帶我來。清淺,你去折一枝下來,我們立刻回宮。嵐繼雨,你最好最近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小心我打死你。」
折騰著回了宮里,看到嵐繼雲的臉,我又想吐了。
我也用力踹了他一腳,說︰「你個死人,居然讓我去弄紅櫻,你知不知道是怎麼種出來的?」
他模了模被我踢的地方,說︰「如果朕知道,朕也不會讓你去了呀。」
我模了模還在抽搐的胃,說︰「嵐繼雨那個死妖孽,把他母妃的尸體種在了樹下,那棵櫻花當然會是紅的了。我讓清淺摘了一枝,先放在花瓶里養著了。你還想要的話,我再想想其他不用用尸體當肥料的方法吧。」
嵐繼雲也听得一驚,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不過,我可沒力氣理他,直接癱倒在床上不想動了。
他走到了床邊,坐下,說︰「是不是很不舒服?讓太醫來一趟?」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只是想到很惡心而已,讓我休息一下就好。」
「唉,明明本來是一件應該高興的事情,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他感慨地說。
我拉住了他的手,說︰「不要介意,誰也沒有想到嵐繼雨居然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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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鳥異國劇場九
冷戰還在繼續,參加賭局的人越來越多,據說連在龍朝的很多影衛都摻和了進來。
暗香和青鳥閑閑地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突然,一個影衛走了進來,說︰「暗香姑娘,上官大人來嵐國了。」
青鳥騰一下站了起來,說︰「我贏了,將軍先服軟的。」
暗香冷笑了一下,說︰「別高興地太早。昨天清淺跟我要了個人到宮里代替她,她也去邊關了。」
「那他們兩個現在這樣,到底算誰先服軟的?」青鳥疑惑地問。
暗香說︰「還不知道,等他們見了面才算數,我讓人一路跟著了,很快就有結果了。」
兩天之後,影衛將他們見面的消息傳了回來。
暗香和青鳥看了情報之後,面面相覷,這事情也太夸張了吧?
上官青和清淺在嵐國著名的靈渠見面了,兩個人跟沒事人一樣的玩了一天,就分開了。
這到底算什麼?難道他們兩個什麼事情都沒有?
暗香沒忍住,立刻讓人去找清淺來。
青鳥也立刻離開,往邊關趕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直是個傳說,沒有幾個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最後,所有的錢都進了清淺和上官青的口袋。
白一冷笑著說︰「那兩個混蛋,居然在曄城的時候就約定了這個時候要一起去靈渠看看。結果,兩個人一見面,居然冰釋前嫌了,自然這賭局就是沒有贏家了。可清淺好歹也帶了影衛兩年多,一句話就讓所有人把錢吐了出來。哼,不過,他們沒敢拿我的錢。這次,真是一場大大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