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辰靠在窗邊發呆,師父讓他回逍遙山一趟,可是逍遙山太遠了,若只有他一個人,他倒不懼,可如今還有珞兒。
想起凌珞,他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微笑,那晚她的話,一直在他心底回響著,如同宿命般的咒語,讓他不能也不願掙月兌。
他從未愛過,亦不知如何相處,他是那樣小心翼翼,就怕會傷害她,好在珞兒足夠懂他。他一向隨心所欲慣了,如今,卻有了羈絆。以他一貫清冷的性子,從未發覺,原來就連以往在他眼中最無趣的閑逛,都變得有了意義。
他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堅強,至少他娘親的故去,讓尚且年幼的他直至如今都無法釋懷。
凌珞端著一碗泛著清香的粥推門而入,將粥放在桌上,從背後抱住了他。
他的身上,有清幽的香氣,很好聞,讓人心安。
白煜辰拉住她的手,「師父讓我回逍遙山。」
凌珞怔了怔,「你要去多久?」
白煜辰抿了抿唇,「如果中途不休息,需要兩個月左右,中間若是耽擱的話,則需要更久。」
凌珞並未立即接話,而是抱得他緊了一些,她閉上眼,貪婪的呼吸著他身上的清香,片刻後問,「很急嗎?」。
白煜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急也不急,六個月後會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發生,回逍遙山是來得及的,只是……」
白煜辰的話並未說完,凌珞了然的點點頭,思忖片刻便道,「我隨你一同去,到時候若是不方便的話,我便在逍遙山下找一處地方住著也是一樣的。」
白煜辰的眼中亮了亮,卻又很快黯淡了。
「雲滄也會隨我一同去,」白煜辰頓了頓,解釋道,「他是我師兄,我只有雲滄這一個師兄,他是師父的兒子,西翎雪則是師父的好友之女。」
「沒關系。」凌珞拉過白煜辰,捧著他的臉,目光灼灼,「我不介意。」
白煜辰是太過善良的人,雖然這善良僅僅只是對待他所在乎的人……
「煜,我不想你不開心,如果你希望,我會盡量避開他。」凌珞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白煜辰搖搖頭,伸手抱住她,「你有你的生活,我不該干涉,只要你不要離開我,你怎樣都好。」
凌珞拍了拍他的背,「先吃粥,子寧告訴我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白煜辰乖乖地點了點頭,在凌珞的注視下將那碗粥一點點喂進嘴里,其實習武之人哪有那麼柔弱,可是她關心他,這讓他感到開心。
他的吃相很秀氣,但卻毫不顯扭捏造作,反而有種行雲流水般的美感,她的目光便有些痴迷。
看了這麼久,非但沒有看厭,反而覺得越來越深刻。
她想,這一張容顏,她定永世不倦。
白煜辰吃完最後一口,抬起頭淡笑道,「珞兒,你再看下去,我會受不了的。」
凌珞的臉紅了紅,目光掃過他手中的空碗,滿意的點點頭,接過他手中的碗,「你去通知葉公子,我回去收拾行李。」
她不介意叫葉雲滄什麼,葉公子也好,葉雲滄也好,雲滄也罷。當初她叫的那般親昵,只是想他開心。既然他不開心,那便生疏些。
她想他是在意的,他是她最愛的人,她不想傷害他。
她也是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怎麼好,可是,她想給他最好的一切,一如他所想。
這份愛情太過灼熱,白煜辰又太過敏感而隱忍,可是,這份敏感,卻並未加諸于她身上,也是他的隱忍,讓他將所有的痛苦都獨自承受。這樣的他讓她心疼。
或許,從遇見白煜辰那一刻開始,她已身不由己。
白煜辰注視她良久,徐徐道,「好。」
說是收拾東西,其實凌珞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除了那必要的衣物,大部分的東西,都被她塞進了空間。這些天來她一直在努力的改善著空間的環境,但收效甚微。
唯一的慰藉,是空間里的土地和水源都蘊含著極其濃厚的生命力,在某種程度上,也實現了那些個種田小說中加速植物生長的作用。
可她一向懶散慣了,好在空間的時間相對于外界幾乎靜止,任何東西都可以長久保存。
白煜辰來見她的時候已是夜里,凌珞本想告訴他空間之事,可惜卻被白煜辰拉出了門。
「珞兒,你是否會好奇,這湖水為何會取名為千月湖?」白煜辰問道。
「是有點……嗯?我們坐船干什麼?去看月亮?」凌珞不解的瞬間已經被白煜辰拉上了船,船朝著湖心而去,船上能看見的,只有白煜辰、凌珞和子寧三人。
「珞兒,你先閉上眼楮,」白煜辰的手遮住她的眼,聲音魅惑,「我帶你看奇跡。」
黑暗中,白煜辰的呼吸均勻的落在她耳邊,她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好在這時是夜,即便有月,卻也顯得暗了些,才沒被人發覺。
白煜辰溫柔的嗓音響起,他拿開掩在凌珞眼前的雙手,輕笑道,「珞兒,你看。」
皎潔的月光下,碧藍的水面上泛起陣陣凌波,無數晶瑩剔透的光出現在眼前,數千條魚在水中游動,仿佛湖中真的有無數的月亮一般。
「好美!」凌珞喃喃道,她見過無數壯麗的景象,卻從未有今日這般動人心魄,讓人沉迷。
「這是銀月鳳尾魚,只有每月月圓時,它們,才會浮出水面,你前月醒來那天恰好錯過了。」白煜辰牽了她的手,「小時候母親極愛這些魚,所以在千月湖邊修築別苑,每每月圓,就會帶我來看。」
「後來她去世,我便再未來看過。」白煜辰的語氣有淡淡悲涼,也有釋然,「如果沒有你,我想我也沒有勇氣再來看一次,謝謝你。」
凌珞搖了搖頭,「煜,以後不要再對我說謝謝,好麼。」
白煜辰淺笑著點頭,凌珞卻忽然臉色一白,她伸出一只手摟住白煜辰,側身躲在他的懷里,不讓他看見自己此時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凌珞捂住心口,仿佛心髒中有什麼要跳出來一般,那般劇烈,凌珞的臉色越發慘白,身子微微顫抖,白煜辰敏銳地發覺,「你怎麼了?」
凌珞狠狠咬了咬唇,聲音猶似嗚咽,但卻清晰不少,「沒事,我忽然有些想我的家人,讓我靠靠好嗎……」
白煜辰不發一言的環住她,凌珞的身子越發偏軟起來,白煜辰一聲不吭的抱起她,朝艙內走去。
「子寧!」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將凌珞放在床上,不染縴塵的眸子里染上一抹嗜血的紅色,隨即被焦急和疼惜所掩蓋,凌珞意識模糊,她捂住心口,驀地吐出一口鮮血,
子寧不知從何處出現,執起凌珞的手,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震驚,隨即他快速在凌珞周身穴位上點了幾點,凌珞便徹底暈了過去。
「主子,凌姑娘中毒了。」子寧斟酌片刻,還是決定如實說,「不過這毒對凌姑娘來說,是好事。」
白煜辰目光中的焦灼逐漸緩去,微微點頭,子寧便繼續道,「凌姑娘身上有一種極其怪異的力量,屬性冰寒,卻又不似內力,而凌姑娘中的這毒,同樣屬寒性,兩者本屬同宗,而她身體中的力量又過于強大,所以便將那毒吞噬了。」
白煜辰緩緩問道,「她剛才吐血是怎麼回事?」
子寧微微皺眉,不知該如何說起,思考許久後,方才道,「凌姑娘的脈象很奇怪,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欲從她心髒中破出一般,卻又被另一股力量所阻礙,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千月湖下,應該有什麼東西,是導致這件事發生的誘因。」
「怎麼說?」
子寧便解釋道,「據記載,在上古時期曾有無數異寶存世,而那些異寶,或融于身,與之共存,或心念以善,可徒手使用。而如今異寶經歷洪荒變遷,許多早已湮滅,遺留下的,只是殘骸。若有人得到異寶碎片並能夠得到異寶承認的話,那碎片便會指引它的主人找到剩余的異寶。」
「你的意思是,珞兒就得到了某種異寶的承認?」
子寧搖搖頭,「不能確定,只能等凌姑娘醒來,若是的話,等她醒來,腦海中自然會有提示,若不是的話,也只能明日再觀察。」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
「主子,不可!」子寧阻撓,「阻礙她體內異變的那股力量並非來自她體內,而是來自外界,如果貿然將凌姑娘送回去的話恐會生變。」
白煜辰點點頭,「那我們便在湖中等吧!」
子寧點頭,囑咐道,「主子,如果明日發現凌姑娘體內真的有異寶碎片,而她體內的東西又意圖破體而出,證明千月湖下的異寶碎片比她體內的碎片更強大,也更完整,所以想要吸納凌姑娘身體中的碎片完善自身,那明日便千萬要阻止她去尋找千月湖下的異寶殘片,而是讓她先去找那股阻礙她體內碎片破體而出的奇物,並想辦法將那奇物收服,否則的話,即便到時候有那股力量的保護,她也會受到碎片力量的反噬!」
白煜辰皺了皺眉,他知道子寧不會無故囑咐,便听他繼續說。
「主子,若千月湖下的異寶很強大,它便會用自己的方式來干擾凌姑娘的決斷,所以,明日您千萬要小心,千萬不要輕易相信凌姑娘,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已經被控制!」
白煜辰的目光,就忽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