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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信念

「這世間,什麼都能掌控。強大無匹的力量,至高無上的地位,沒有本尊擁有不了的東西。」

「甚至,連這神州大陸都是屬于本尊的。本尊創造了這一切,操控著這一切,然而,到頭來卻仍然無法掌控天道。」

「本尊從宇宙天道中蘊出,歷經了上億年的漫長歲月。從天地誕生的那一刻起,本尊便與天地同在。然而,天道的束縛讓本尊至今無法超月兌這冥冥宇宙的規則。」

「天封地葬,六道極顛,神州界隱,天闕鎖鏡。這便是你唯一的使命,天闕。」

「這便是你唯一的使命,天闕……」

耳邊不斷回響著這一句話,如雷貫耳。那聲音仿佛不是從外部傳來的,而是響在腦海深處,仿佛是攜刻在靈魂上的一道印記,無法消磨。

唯一的使命,唯一的使命……

猛然睜開雙眼,視線中是一片柔和的月光,伴著濃濃的夜色傾灑下來,給這間小小的竹屋增添了一份夜的魅惑。

皺了皺眉,眼神毫無聚焦的移向那一片月光之下。

淡淡的月光之中,沐浴著一個絕世的男子。

一身長袍曳地,長長的衣擺順著完美的弧度敞在身後,拖出一道華麗的流光。黑如夜色般的柔順長發毫無束縛的披在身後,直到腿間,淡白色的月光傾覆其上,仿佛變成了銀白色,華美絕倫。

男子沐浴在月光中,縹緲得仿佛是一縷仙魂,風一吹就會隨之散去。

林引睜著眼呆呆的看著那個飄渺出塵的男子,夜色太濃,完全看不清男子是何面目,然而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卻充斥在她的心間,夾雜著絲絲細細的疼痛。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子的身形動了動,長長的衣擺在地上拖出一道華麗的弧線,正對著林引的方向看過來。

林引心中一滯,身體完全僵硬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男子向她走來。

衣擺拖過木質的地板發出輕輕的摩挲聲,男子踏著優雅閑適的步伐緩緩而來,在他走過的地方均有一片月光跟隨,就像夜色中的月光仙子,神秘而淡雅,美到令人窒息。

微涼的手指輕輕的貼上林引的臉頰,男子的氣息僅在咫尺,淡淡的寒氣襲上身體,仿佛要將人的呼吸凍結。

「你是……林引……」清泠的音色,雌雄莫辯,然而卻莫名的熟悉,仿佛在什麼地方听見過。

「林引,很快……就能見面了……」冰涼如石的手指撫上她的眉眼,帶著淡淡的安撫︰「很快。所以,做好準備吧……」

眉間一痛,林引條件反射般的閉上眼,待她再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剛才近在咫尺的男子已經不見了,柔和清冷的淡白色月光溫柔的灑在她的面上,帶著冰涼的安撫,仿佛是那男子指間的溫度。

一切就像是一道纏綿悱惻幻影,以莫名綺麗的方式出現又在陡然間消失不見,徒留遺夢之憾。

月光下的那個男子,是什麼人?為什麼她會有那樣熟悉的感覺?眉間的疼痛猶在,是那男子留下的,如此真實,不會只是她夢中的一場幻影。

他,到底是誰?

帶著這樣的疑問沉睡過去,一夜無夢。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臉上,即使閉著眼皮也依然會覺得刺眼不適。林引條件反射的抬起手臂想要遮擋住臉上的陽光,然而身體只是輕輕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林引皺著眉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石頭,你醒了嗎?」。身邊傳來慕容笑輕輕的疑問聲,接著林引就感覺到頭上一涼,刺眼的陽光被遮住了。

林引緩緩的展開雙眼,印入眼簾的是慕容笑疲憊蒼白的臉和那眼中慢慢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愧色。

「要不要喝口水?」關心的詢問著,慕容笑也不等她作出回答就立刻跑到桌子邊上倒了一杯茶捧著遞了過來。

林引輕輕的搖了搖頭,現在她全身上下連著骨頭都在刺心的痛,根本就沒有那個力氣做什麼動作了。

慕容笑失落的把手中的茶水放下,她怔怔的看了林引一會兒,身體順著床腳緩緩滑落坐到地上。

「小石頭,我是不是很沒用?只要你一和我在一起就會出事,上次也是受了重傷,差點就丟了性命,這次也是……每次都是我拖累的你……」慕容笑靠著床沿,小小的腦袋無力的搭在床邊上。

林引側了側頭,淡淡的看著她。

確實,每次只要一和她在一起都不會有什麼好事。上一次是心髒差點被魔物挖出來,這次又是腦袋險些被飛劍削掉,真不知道再和她待在一起還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來?一次兩次活下來是幸運,三次四次呢?她還會有那麼好的運氣躲過每次災難嗎?

不知道為什麼,林引直覺靠近慕容笑很危險,一方面是因為慕容笑那愛惹禍不安分的性格,另一方面則是來自林引對慕容笑身份的猜測。

為什麼慕容顏要極力隱瞞慕容笑是她女兒的事實?為什麼慕容顏會跟魔界扯上關系?為什麼魔界的魔君會緊追著她們糾纏不清?一切都是未知的謎題,雖然那個答案似乎看上去很簡單,但是卻復雜德讓人難以想象。這其中牽扯太多,恐怕一旦將這個謎題揭開,暴露于日光之下,到時候整個神州大陸都會動蕩不安。

真是像定時炸彈一般危險的存在啊,接近慕容笑就等于是將自己陷入了這個攪不清的謎團之中,而且很有可能無法月兌身甚至到最後被拉下水去。這樣未知的結果,實在是令林引避之不及。

但是,還有機會逃離嗎?她已經身在局中了,從她拜慕容顏為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跳入了這個漩渦。說起來,也不能怪慕容顏或者慕容笑,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嘗到這樣的苦果,怨不得任何人。

輕輕嘆了一口氣,林引將自己的手指移到床邊慕容笑的腦袋上,安慰的撫了撫。

怪不得任何人,這條路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那麼就只能繼續咬著牙關硬著頭皮走下去,她已經沒有可以退卻逃避的路了。現在能做的,不過是努力使自己變得強大,磨練出一副能夠背負多重責任和禁忌的肩膀而已。

慕容笑感覺到林引的安撫,小小的身體顫了顫︰「小石頭,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明明每次都是我連累你受傷,害的你幾次徘徊在死亡線上,為什麼你總是能夠這樣輕易的原諒我?」

她猛地轉過頭來死死的盯著林引的眼楮︰「為什麼?!明明我比你要大,能力也比你要強,為什麼每次受到保護的卻是我?明明是我承諾了,要好好照顧你,不讓你被任何人欺負,可還是害的你受了重傷,差點連命都給丟掉!我好沒用!每次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只能傻傻的站在你身後,看著你被人肆意傷害卻無能為力,還不了口動不了手,只知道懦弱的哭泣!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嗎?!我不要這樣!」

林引對上她濕潤的眼楮,此時那雙圓潤的杏眸里已經是一片血色。憔悴的臉上,皮膚蒼白,眼底的血絲仿佛要化作火焰燃燒起來。那里出現了林引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東西,那是一種信念,強大的信念,能夠將一切物質燃為灰燼的堅不可摧的信念!

林引被那種奇異的力量驚住了,在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慕容笑的強大。那是一種精神上的強大,是可以為了自己所守護的東西而勇往直前,毀滅一切的強大。

「所以,小石頭,讓我和你一起變強吧!我不要再做被你保護在身後,只會哭哭啼啼的弱者。我想要變強,我想要和你一起並肩戰斗,想要真正的照顧你,把你保護在我的身後!我,慕容笑,想要變強!說到做到!」

林引幾乎是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她變了,真的變了。

不再是以前只會柔弱的被人捧著手心里寵愛的嬌貴小姐,自從經歷了慕容顏的背棄和傷害之後,她就已經開始慢慢改變了。痛恨自己的軟弱無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拋棄,總是忍不住的為身邊的人帶來麻煩,下意識的唾棄自己,否定自己。種種的打擊已經在她心底埋下了一顆蛻變的種子,只等著一個合適的契機就能破土而出,重獲新生!

而林引,就是刺激誘發這顆種子破土而出的關鍵。這次的傷痛,令慕容笑徹底的改變了。

強大,想要變得強大!想要擁有足夠的力量!想要做一個凌駕于眾人之上、敵人都不敢隨意冒犯的強者!相同的念想,不同的希望。

一個,是為了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一個,是為了擺月兌自己被掌控的命運。殊途同歸,最後的結果到底會是怎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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