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尊。」慕容顏起身,也不去看無措的慕容笑,就這麼直直進去了。
「娘親……」慕容笑諾諾的喚了一聲,莫名的有些不安。
林引眯了眯眼,拍了拍莊畫示意她要下去。
莊畫看了她一眼,松開懷抱將她放到地上。
腳一觸地林引只覺得腿一軟差點站不穩摔倒地上去,好在身邊的莊畫扶了一把才勉強站穩。
果然睡了幾天沒動身體都變遲鈍了。林引皺眉,聚集起身體里的力量好不容易維持了身體平衡,這才走到慕容笑身邊,一把牽起她的手。
慕容笑一怔,看了看兩人牽著的手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林引,唇角漸漸揚起︰「小石頭,陪著我一起走吧,我們一起追上娘親。」
林引不置可否,卻拉著她走在前面。
慕容笑輕笑一聲,兩步跟上她在她耳邊嘻嘻笑道︰「就知道小石頭會陪著我,小石頭最好了。」
林引瞥她一眼,轉過頭眼楮看著前方慕容顏的背影,唇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進了大殿,眼前陡然豁然開朗,視線所及是一片虛曠,八根玉雕石柱分兩排而立,兩兩相對支撐起整個大殿。大殿中央端放著一個巨大的青銅鼎爐,奇異鏤空的花紋線條盤附其上,裊裊煙霧從中升起,散發出寧心靜神的淡淡香味。
慕容顏走到大殿中央單膝跪下,垂首恭敬道︰「青渺見過師尊,見過各位師叔。」
大殿上方傳來一聲悠長嘆息︰「青渺無須多禮,起來吧。」
慕容顏垂首應是,站起身來看著那殿上之人,神色柔和,恭而有禮。
只見那殿上鋪砌著一層層白玉石階,那石階上方立有一方高台,台上一人端坐其上,身旁亦是依次排開坐著幾個身穿道袍的人影。
林引拉著慕容笑趕上來,站在慕容顏的身後不敢妄動,只是抬眼小心的觀察著殿上的幾個人影。
那殿上端坐在正中穿著一身金邊白袍的老者應該就是慕容顏的師尊,蒼渺派的現任掌門了。那老者一頭白發,臉上滿是皺紋,然而精神矍鑠,雙目內斂精光,身子雖說不上挺拔健直卻也並非彎腰駝背,是一個看上去頗有大智慧的人。林引記得那塊修真玉簡里介紹此人是蒼渺派開派祖師的第三十九代嫡傳弟子,修真界中威名赫赫的悟道真人,現已執掌蒼渺派三千余年。
在他身邊還有兩男一女,應該就是悟道真人的師弟師妹,慕容顏口中的師叔了。只見他們其中年齡面貌各不相同,兩個男子中一個身穿儒雅長衫,面如冠玉,手中拿著一把畫著血色紅梅的折扇,看起來頗為年輕俊美,風流倜儻。另一個卻是個留個長須,臉色肅穆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色長袍讓他看上去古板嚴肅。唯一的一個女子,卻是少女模樣。那少女面目俏媚,一身火紅的曳地長裙,裙角繡著用金線絲絲勾勒的暗色紅蓮,美麗而妖嬈。
「青渺師佷啊,你這一去就是二十年,師叔在這蒼渺派日日念你,卻不見你回來看望師叔一回。真真令人傷心。」一聲嘆息,來自那面目儒雅俊美的男子。
只見那男子以扇掩面,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個閃身就來到殿下,湊近慕容顏語氣滿含委屈道︰「還記得你小時候總追著師叔要師叔抱著你去玩兒呢,怎麼現在長大了出去游歷一回就把師叔忘個干淨了?」
慕容顏面不改色,柔和笑道︰「青渺不敢,師叔待青渺的好青渺時時銘記在心,哪敢忘了師叔?」
「看吧,出去一回口舌這麼伶俐了,都能和師叔狡辯了。唉,真是長大的孩子潑出去的水!」男子嘆息一聲,一轉眼,看見了躲在慕容顏身後的林引兩人,驚訝道︰「咦,這兩個小娃兒是哪里來的?難道是青渺師佷你的私生女?」
慕容顏眼中一沉,正想說些什麼,卻听殿上的悟道真人道︰「悟墨師弟,勿要妄言。」
那被稱作悟墨的男子掩扇笑道︰「掌門師兄,青渺師佷好不容易回來了,師弟我這不是高興嗎?一時失言一時失言。」說著又轉過頭去,看著林引慕容笑兩人︰「兩個小娃兒,倒是生的可愛。來,讓本公子抱抱。」說著伸出手就要去抱慕容笑。
慕容顏正想去攔,殿上卻傳來一聲冷喝︰「師弟,勿要胡鬧。」卻是那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
只見他一揮手,袖中射出一道尖銳的氣刃,直直沖著那悟墨身上打去。
悟墨反手一揮,手中的紅梅折扇正好擋住這一道氣刃,發出砰地一聲輕響。
他把扇子一掩,正好擋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眼波流轉的桃花眼︰「悟悔師兄,你出手未免也太過狠辣了。傷著師弟我怎麼辦?」
那悟悔還沒出聲,身邊的紅衣少女倒是笑開了,只听她呵呵嬌笑,美眸中滿是嘲諷︰「悟悔又如何能傷得了你?悟墨師弟未免太過妄自菲薄了。」
悟墨眉頭一皺,似乎是有些忌諱這少女,扇子底下的聲音有些冷淡︰「悟心師姐謬贊了,師弟我如何能和悟悔師兄一比?怕是萬分之一也比不上。」說著嘆息一聲,看著慕容顏和她身後的林引慕容笑道︰「今日本想和好好歡迎你們一番,誰知倒是討了個兩頭不是。也罷,待掌門師兄交待完了,得了空我再找你吧。嗯,還有你們兩個小女圭女圭。」扇尖對著林引和慕容笑指了一指,接著一個縱身竟然就這麼閃出了蒼渺殿。
「你!……」紅衣少女悟心臉色一變,眼中怒氣翻滾,正想發難時端坐首位的悟道真人卻嘆了一聲︰「師妹莫氣,隨他去吧。」
「哼,他置我派蒼渺派門規于何地?在蒼渺大殿上對掌門師兄你如此不敬!」悟心一聲冷哼。
悟道真人撫了撫白花花的胡須,無奈道︰「師弟性子一向如此,就是師尊也拿他沒有半分法子,你又何必與他置氣?隨他去吧。」
不容她繼續反駁轉頭對著慕容顏道︰「青渺,你且說說你身後那兩個孩子是何來路。」
悟心臉色一青,也不好直言頂撞,只能冷冷的瞥一眼底下的慕容顏三人,閉口不語。
慕容顏柔柔一笑,將背後的林引和慕容笑兩人牽出來對著悟道真人恭敬道︰「回師尊,這兩個孩子是弟子在人間游歷時踫巧救下的孤兒,弟子見她們孤苦無依,心生憐憫,而且甚是聰明伶俐,也是修仙的好資質,便收了她們為徒。望師尊成全。」
一直默默關注局面的林引听聞此話心中一顫,看看慕容顏又看看表情陡然僵硬的慕容笑,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心中卻是了然。
果然,含笑便是慕容笑麼?慕容顏,你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收徒?這倒是好事一件。憑你的修為也是要收徒了,以前讓你收徒你覺得煩心一直不肯,現在難得有這般機緣,為師又怎會阻攔。」悟道真人點了點頭,又看著林引和慕容笑問道︰「這兩個孩子可有字號?可曾開始修煉?」
慕容顏答道︰「一個叫含石,一個叫含笑。由于時間匆忙弟子還沒來得及教她們修煉之法。」
「也罷,這兩個孩子資質尚好,在蒼渺派也更加有助于修煉,有青渺的從旁指導假以時日必定有所成就。」
「謝師尊。」慕容顏躬身一禮,看了看林引又道︰「弟子還有一事懇求師尊。「
悟道真人也看了看林引,道︰「可是和這孩子有關?」
慕容顏道︰「正是,含石在鹽城魔物一事中受魔物重傷,身體大受損傷。弟子由于時間緊急,身邊又無藥物可醫,這才一直拖到現在無法根治。而且含石這孩子天生命苦,口不能言,弟子作為她的師尊卻沒有保護好她,實在有愧于她,望師尊能出手救治。」
悟道真人看著林引道,喃喃道︰「口不能言?且待我察看一番。」說著一道強大的神識從身上蔓延開去。
林引只感覺身周一陣壓迫,胸中悶得喘不過氣來,一道神識飛快的從她身上一掃而過後便收回去。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林引背後的衣衫就濕了大半,這還是悟道真人怕傷了她特意收斂了神識的結果。
林引心中駭然,這就是強者!無法抗衡的強大!對付敵人根本不用出手,只一道神識就可以將人重傷的恐怖實力!
「這……倒是有些奇怪。」悟道真人神色一凝,看著林引的眼神有些莫測。
林引心中一緊,難道封印之事他也看出來了?
「含石……這孩子,天生口不能言,卻也並非是身體問題。」悟道真人說道,接著又搖了搖頭︰「為師也無法根治,世間異事甚多,非人力所能破解,也只能看這孩子的造化了。不過她身上那傷倒是可以治好,我有一枚這里六階丹藥,可以修補心脈,培本固元,正好治療她身上的傷,你便給她服了吧。」
說著袖袍一揮,一枚圓潤光滑的乳白色丹丸飛射而出,正好落在慕容顏面前。
慕容顏接了丹藥,躬身道謝︰「謝師尊賜藥。」
悟道真人撫了撫胡子,道︰「這里也沒什麼事兒,你連日趕路多時,先下去休息吧。只需記得三月後的收徒儀式莫要缺席便好。」
慕容顏恭敬道︰「是,弟子謹記。師尊,師叔,青渺這便下去了。」說著拉著林引和慕容笑就退了下去。
從始至終,慕容笑都沒有說一句話。她的臉色呆滯,神色茫然,圓圓的眼楮里沒有半分神采,就好像被點穴的木頭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