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笑看那少女進來,甜甜笑道︰「莊畫姐姐。」
林引也看向那少女,第一眼看過去竟然分外驚艷。
只見那少女不過十三歲的樣子,容顏卻分外出塵美麗。
她穿一身白色羅裙,外罩柔軟的白色輕紗,衣裙上繡有銀白色的曼妙雪蓮,移步走動間雪蓮花瓣若隱若現,烏黑如緞的青絲閑散的披在身後,只用一根銀色的發帶松松系住,隨著走動的步伐輕輕搖曳,別有一番韻味。
听見慕容笑叫她,她也只是輕輕頷首,並不發一言,臉上的表情很是木然。
林引皺了皺眉,慕容笑卻不大在意,轉過身繼續對著林引道︰「這是莊畫姐姐,是前些日子小石頭你昏迷的時候到的鹽城,是蒼渺派掌門幫助我們除妖和接我們回去的。」
林引點了點頭表示了解,眼神不自覺的在房間里繞了個圈,隨即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
慕容笑隨時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皺眉,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小石頭你是不是在找那個軒轅昱和大冰雕?」
林引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慕容笑卻像是認定似地,嘟嘴道︰「就知道你心里記著那個什麼軒轅昱呢,可是人家卻不一定顧著你呀。那天……你受傷昏迷之後,那個大冰雕就跟軒轅昱說什麼主上此事已了,不能再耽擱回去的時間,否則遲則生變什麼的,軒轅昱只考慮了一會兒就跟著那大冰雕走啦!」
林引一怔,隨即點點頭。她之前便有預感,在這次鹽城魔物吃人事件了後軒轅昱就一定會走,只不過沒想到這麼急。
急到,她還沒有來得及打探到一些線索。甚至,也沒有來得及告別。不知道這一別還要多久時間才能再見到他,這個和雲歸關聯匪淺的少年。
林引垂下眼,慕容笑看她仿佛有些失落的樣子,嘟了嘟嘴似是有些不滿,吞吞吐吐道︰「不過,他走之前倒是有話留給你啦!也不知道他是有哪樣的閑心,在你傷得那麼重的時候還有心情定下這種無聊約定……」
林引疑惑看她,慕容笑扯了好一會兒才轉到正題︰「他說,十年之後蒼渺必見。屆時他便會有一個萬全之法,望你堅守此約一定等他。」
萬全之法,一定等他?林引心中一動,軒轅昱說的是她的封印之事,如此說來,難道軒轅昱知曉解開她身上封印的方法?只是,卻需要等待十年,那麼軒轅昱想必也是有他的難處,否則以他對封印之事的重視必然不會如此拖延。
見林引發呆,慕容笑嘟著嘴,圓圓的杏眼四處轉了轉,看見房間里自從進來後就沒有出聲的莊畫,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莊畫姐姐,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那名叫莊畫的少女正臨身窗邊,看著鹽城街道上的人流不知在想什麼。听見慕容笑叫她,這才轉過頭道︰「青渺師叔正在安排其他的蒼渺弟子善後鹽城命案一事,暫時分不開身來,便讓我告知你們收拾好行李,我們今晚便起身回蒼渺派。」說完,竟然就這麼帶上門走了。
慕容笑「哦」了一聲,等回過神來房里卻不見莊畫的影子了。她撇了撇嘴不滿道︰「要不是我去問她她難道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吭聲兒的嗎?要是耽誤了時間怎麼辦?真是搞不懂她這奇怪的性子。」
說著就起身將放在房間里一些零碎的東西收好放在一個粉紅色的小包袱里,小小的身子忙來忙去倒很是利索,像是經常做這樣的事一樣。
林引微微有些詫異,她原以為慕容笑是嬌生慣被慕容顏保護的很好完全不知人間世事的小姐性子,倒沒想到她做起事來也很是熟練。但轉念一想,慕容顏帶著她孤身漂泊游歷,或多或少會讓她養成獨立自主的行為習慣。而且以慕容顏的修養想必對慕容笑的教導也是嚴格,這點從慕容笑小小年紀就已經通熟詩字這點便可以看出。
林引房里的東西並不多,一是沒時間來不及置辦,二是她本就不是喜歡買東西的人,就算慕容顏給了她銀子她也只是買幾件日常衣裳,剩下的錢就自己存起來,以備日後不時之需,未雨綢繆一直是她的原則。
慕容笑很快就收拾好東西,將粉紅色的小包袱往林引床邊一放,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色尚早,還得等幾個時辰慕容顏才會回來。又看了看林引蒼白得像死人一樣的臉色,眼圈又是一紅。
「小石頭,你知不知道這次你差點就醒不過來了?只差一點點,真的就只差一點點,你的心髒就會被那吃人的魔物挖出來!要不是娘親一直用真元力為你續命又耗費大力氣煉制了高階丹藥為你修補身體,你就……你就……嗚嗚……」慕容笑說著又哭起來,淚水怎麼止都止不住。
「你為什麼要替我擋呢?你身體那麼弱,又沒有護體靈符,怎麼受得了那魔物的致命一擊?你要是不為我擋我也不一定會受傷啊,你怎麼那麼傻……嗚嗚……」
林引無奈的閉眼,好吧,是她傻了。早知道她身上有慕容顏給的護體靈符她就不應該主動撲上去,那麼現在她就不用忍受這惱人的噪音攻擊了。
哭了好一會兒,慕容笑才終于發泄完了,她抽了抽鼻子道︰「還好那魔物最後死了,雖然不知道它是怎麼死的,反正我醒過來的時候它就是一灘黑色的尸水了,不然我一定要拿它給小石頭你報仇出氣!不過真的好險,听娘親說這次在鹽城里害人的居然不止一只魔物,那晚她和軒轅昱還有大冰雕出去除妖的時候就踫到了四五只魔物,沒想到還有一只漏網之魚跑到我們這里來了,但是好在最後全都除盡了。這次被蒼渺派派下來的弟子就是專門留在鹽城里善後的,等事情都安排好了,娘親就帶我們回蒼渺派,到時候小石頭你的傷就可以快點好了!」
慕容顏嗦嗦了一大堆,林引才理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當晚除妖的時候慕容顏她們估漏了妖魔的數量,原本按照軒轅昱的提示眾人都以為魔物只有一只,倒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才會有了一只漏網之魚導致了她的傷重,還險些讓她丟了性命。
不過,以慕容顏軒轅昱幾人的警惕居然會估錯妖魔數量?並且事先都沒有絲毫沒有察覺,這樣的情況倒是令人費解。再說這鹽城一向安樂太平,這次卻突然涌現魔物,害人性命造成慘案,修真界的門派首領蒼渺派也派了這麼多的弟子出來善後,如此慎重處理看來此事並非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難道,真的是和魔界有關?林引想起那個美得像女子一樣的少年魔君西陵宿魅,又想到曾經夢中出現過的魔界公主雲歸,這些看似莫名難測的事物之間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關聯呢?
林引想得出神,又將身邊還在長吁短嘆的慕容笑忽略了。
慕容笑猶自說了半天,看到林引一副虛弱得快要暈過去卻還神游天外的樣子不由一陣氣悶。
猛的將林引半坐起來的身體扶著放倒在床上,接著掩好她的被子,氣呼呼道︰「小石頭你還是先睡會兒吧,你的身體傷的那麼重最起碼還需要幾個月才能痊愈,不多休息一會兒傷口是不會合攏的哦!等到了時間了我再叫你。」
雖然她的手上放輕了力道,但林引還是疼得身子一顫,也沒有表現出來,只躺在床上乖乖閉上眼,像是要睡覺的樣子,但她的額頭上卻流下了冷汗。
慕容笑沒有發覺,幫她掩好被子,看她像是要睡覺的樣子也不好再打擾,坐了一會兒就帶了門出去了。
听見腳步聲漸漸遠去,林引才松了口氣睜開眼。此時她的臉色越發蒼白,額頭上不斷流下冷汗,嘴唇都被咬得發白。
果然她的傷勢很重,雖然命是撿回了,但那身上的傷卻依然可怖,更別說她是傷在體內的心髒位置。那仿佛像是五髒都要被扯出痛到扭曲的感覺她現在還記得。
林引咬著牙呼出一口氣,等那一波波錐心的痛苦過去了才放松下來。癱軟在床上,身體疼得仿佛不是她的,林引閉著眼嘴角牽出一抹苦笑。
漸漸地,那疼痛平息下來。林引松了口氣,繃緊的神經緩緩松弛,一陣陣的疲勞想滔天的海浪般將她淹沒,眼皮掙扎了一下沒一會兒就閉上了。
在睡過去的短短一霎那間,她似乎感覺頸間一熱,一股奇異的力量順著她的脈搏奔滑而下,很快就不見蹤影。
這一覺睡得沉,直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她才醒過來,還是被慕容笑叫起來的。
由于林引的身體虛弱重傷在身,並不能獨自站立,慕容笑替她穿好衣服後就把莊畫叫進來了。
「莊畫姐姐。」她甜甜的叫一聲,「你幫我把小石頭帶上好不好?背起來或者是抱著都可以。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根本無法站立,娘親要帶著我御劍,小石頭就只好麻煩你了。」說著淚眼汪汪的眨眨眼,一臉懇求。
莊畫木然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無法動彈的林引,皺了皺眼,彎將林引抱起,動作卻是小心輕柔。
慕容笑歡呼一聲︰「果然莊畫姐姐最好了!」說著拿起她的粉紅色小包袱興沖沖地走在前面︰「我們去找娘親出發吧!」
林引被莊畫抱著有些別扭,她不習慣和陌生人如此接觸,但目前的情況也十分無奈,只好將就了。
不過莊畫身上的氣息倒是很好聞,雪蓮似地淡淡香味,帶著冰雪的清透和冷冽,十分自然。
一行三人走了一會兒,來到客棧空曠的後院里。此時那里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大多是身穿白衣的蒼渺派弟子,一身青衫的慕容顏站在一群人里似乎在交代著什麼。
「記住,你們身為蒼渺弟子,此次下山是為歷練也是為保護鹽城百姓。除魔衛道乃是我蒼渺義不容辭的大任,你們應當時刻銘記自己蒼渺弟子的身份,保衛百姓,鏟除妖物,維護我蒼渺榮譽!」
「是!青渺師叔!」一眾蒼渺弟子應聲答道,臉上滿是嚴肅認真。
「如此,你們便散了吧。」慕容顏揮了揮手,一群人很快散去,消失在黑暗里。
「娘親,是不是可以走了?」慕容笑撲過去抱住她的手臂,甜甜笑道。
「嗯,我們這便啟程吧。」慕容顏溫柔笑道,招出清殤劍抱起慕容笑跳到劍上御起飛劍,對著地上的莊畫道︰「畫兒,含石便麻煩你了。」
莊畫點了點頭,也喚出自己的飛劍。那是一把劍身通體銀白閃爍著淡淡寒光的飛劍,劍身上刻有復雜玄奧的陣符,劍柄處是由玉石雕刻而成,溫軟的玉身上光華流轉,兩個清雋大字若隱若現。
傲雪。
林引有些失神,這絕對是一把非比尋常的絕世好劍,光看那劍身上玄奧的陣符以及煉制這飛劍的材質便可以看出來,這把傲雪劍不比慕容顏的清殤劍差,甚至還有優勝幾分。
正想著,卻感覺身下一震,莊畫以及抱著她躍上了飛劍,御劍而起。
慕容顏見她們準備好,便點了點頭率先飛起,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
莊畫也不緊不慢的跟上,飛上高空。漸漸的鹽城在腳下已經化成一個小小的點,過了一會兒,連那點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