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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歌姬之死

拉克絲的語氣平靜,但說出來的推測堪稱晴天霹靂。即使這里除了她自己,沒有幾個plant的調整者。

「怎麼可能?」教授立刻就進行了反駁,自己也不明白是出于什麼心態,「扎夫特是奇襲阿拉斯加的啊!」

「確實是奇襲。」拉克絲卻依然平靜,只是天藍色的眼眸看來有些晦暗深沉,「在5月5號之前,連plant最高評議會都不知道,作戰目標是阿拉斯加不是巴拿馬。不要說我們了。但在事先對阿拉斯加進行調查的時候,我的一艘船已經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阿拉斯加內部似乎在建造什麼大型建築。只可惜沒有什麼證據。後來……後來是委托了一個叫蛇尾的佣兵團詳細探查,只是具體的消息,至今都還沒有得到。」

「什麼!!」羅高聲叫起來,「難道說蛇尾當時也在阿拉斯加嗎?」。

——他一副擔心朋友的樣子,難道和蛇尾認識?

拉克絲有些疑惑。

「應該不會有問題。我們已經稍稍有猜到,只是沒有證據而已。不至于把自己人也陷在里面。而且我的那位艦長應該會處理的——如果真的是阿拉斯加的自爆作戰,那即使是不能阻止,也能想辦法多救人。不管是zaft還是地球軍。」

「大天使號……」基拉臉色慘白,有些神不守舍的念了出來。

「如果沒有被地球軍放棄,」拉克絲轉頭向他說道,「那麼大天使號就應該已經被調往巴拿馬了才對。但如果被地球軍放棄了,那即使是現在來擔心也沒有用了,只能看他們能不能隨機應變的逃月兌了。我的那位艦長應該會想辦法,但如果不相信或者說不想逃的話……」

「我知道。」基拉點了點頭。這些東西他還是能想明白的。

羅也在一邊擔心起了他認識的叢雲駭的蛇尾來。

教授卻奇怪的看著拉克絲——這個女孩明明說的每一句話都不過是「推測」,卻有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的力量……

plant的逃亡公主,曾經享譽世界的第一歌姬啊……看起來果然不是一個普通人呢。

在孟德爾,回收屋並沒有過問拉克絲他們的行動。

但在這段時間,希歐多爾確實是搜集了很多資料。基拉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態,居然把整個孟德爾能去的地方都看了個遍。

各種各樣的實驗基地,已經被銷毀或者說還有所殘留的廢墟……

5月13日,他們算好了航線,啟程前往地球。盡管只是羅和基拉兩人護著小艇降落而已——羅的機體也是從赫利奧波利斯的殘骸中得到的,這個人居然能夠以自然人之身憑借相對簡單的os駕駛ms,讓拉克絲不得不再次感嘆他是典型的、不合常理的「熱血主角」。

但拉克絲依然建議他們別把回收屋也給降落了。

畢竟這個世界可不是什麼二次元的熱血漫畫。

而這個時候,地球已經鬧翻天了。

等拉克絲他們在5月15日到達了地球,到達了摩盧基奧導師居住的小島——說起來這里確實是離阿斯蘭和基拉決戰的地方蠻近的——他們才大致得到了消息。

大天使號已經要到達奧布的消息,固然讓基拉松了一大口氣。

但是地球連和的做法仍然讓人心驚。

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件大事。

5月12日。巴拿馬。

某間布置簡單的休息室里,佩琪正穿著簡單大方的黑色禮裙坐在沙發里,沉默的看著手中的演講稿。

演講稿的大意很簡單——阿拉斯加的守備軍戰斗到了最後一刻。英勇的全軍覆滅。但扎夫特軍卻使用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守備軍和阿拉斯加附近的平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殺。

所以,這篇演講稿的核心就是指責扎夫特軍滅絕人性的行為,並且號召所有的自然人都聯合起來,奮起抗戰。

這和把哥白尼與尤尼烏斯7的事件全部栽到調整者的身上是一樣的性質。總有人會相信的。人們的思想總是能被媒體的各種報導誘導,從很久以前就已經是這樣了。

——大西洋聯邦做過實驗,他們虛擬了一個「恐怖分子」,宣揚他的各種恐怖行動,自己制造各種證據(聲音、影像資料之類的),自己虛構各種抓捕行動。把這個恐怖分子的惡名宣揚到了全世界婦孺皆知的地步……可直到十年後文件解密,人們才知道,世界上根本就從來沒這個人!

默默的看了演講稿很久之後,佩琪沒有抬頭的開了口,問站在沙發後方,似乎是她的朋友似乎是護衛又似乎是監視者的女孩。

——這最後一個身份是她最近才想到的……該說是悲哀嗎?

「蜜莎,你說這個東西是真的嗎?」。

「這是小姐你的任務。」蜜莎和外表不符的幽暗聲音透著冰冷的味道。

佩琪再次沉默了一會兒。

「聯合的憲章宣諭和平,但當人權與自由的榮光本身遭受威脅時,便是每一個聯合的人民、每一個愛好和平的自然人挺身而出,團結到大西洋聯合戰旗下的時刻。英勇戰死者的罪愆將在那一瞬間獲得赦免,更得到全體愛好和平的自然人永世的垂念。」

佩琪忽然垂著頭喃喃的念道,倒像是在念著聖經的語氣。

蜜莎忽然覺得不對——這是在去年的2月5號「哥白尼悲劇」之後,大西洋聯邦牽頭組成地球連和時發表的宣戰文告中的一段話。

為什麼會忽然念起這個?

「果然,是‘團結到大西洋聯合的戰旗下’啊!」佩琪忽然有些嘲諷的笑了,「結果,也不過是大西洋聯合的棋子罷了。都是……」

「小姐!」蜜莎的這一聲,簡直可以說是嚴厲了。因為聲線的問題,甚至顯得有些嘶啞。

「……以前,總是爺爺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因為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因為爺爺肯定不會錯的……」佩琪似乎完全沒有听到一般的繼續說著。

「小姐,你真的想要相信那個調整者的話?」

「我不該相信嗎?」。佩琪猛然抬頭轉頭,幾乎是絕望的看著她,聲音也大了起來,「我不該相信,那麼我查到的那些東西算是什麼?我花錢買到的那些東西算是什麼?」

還好這這個休息室只有她們兩個人。

蜜莎在心里慶幸了一下。

「但是那不是大人的錯。」她盡力和顏悅色的說,仿佛在安撫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她不知道這表情是否妥當,可她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我知道。」佩琪又低下了頭去,恢復了那種有氣無力的樣子。

「最近小姐你已經幾次拒絕連和的安排了……這樣下去,即使是大人護著你,你也會被放棄的。而且,這一次的演講稿沒什麼問題啊!」

「我知道……」佩琪站了起來,「反正,我也不過是爺爺為了他的政治野心,推出來的工具而已。」

她用悲哀而且絕望的語氣說著。讓蜜莎心里一涼。

但隨即她就發現,佩琪站直了身,神色也變化到了「歌姬」的狀態。她頓時松了一口氣——那件事情,她向庫拉蒂斯大人隱瞞了下來。現在看來還好,佩琪小姐還是很重視這唯一的一個親人的。她的判斷,沒有錯。

只要能夠從那一關走出來的話,佩琪小姐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不去嘗試,怎麼知道!」

「戰爭進行到現在,巨大的傷亡已經讓千萬的人痛苦,經濟被破壞,人們無法平和的生活……」所以才需要和談不是麼?」

「不想墮落為只知道刀兵的野獸……」

看著演講稿,兩個形象迥異的少女的身影和話語,卻先後劃過了她的腦海。

如果……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話……

佩琪不由自主的把演講稿在胸前握成了一團。但她很快就用克制的動作將之放到了一邊。蜜莎以為她已經照平日里那般背了下來,沒有在意——佩琪有極強的記憶力。而且不看演講稿演講的時候,往往還能有即興的,漂亮的發揮。

——我知道……我知道她和我說爸爸媽媽的事情是為了什麼。但是,那是爸爸媽媽他們做出的選擇。自己的決定。我也知道為什麼我會得知這一切,阿拉斯加的一切。但是……

現在,我明明知道一切,難道要像以前一樣無知無覺的生活下去,看著一切發生、看著真相被扭曲嗎?就這麼渾渾噩噩的……

對不起,蘇。

我不想再做一顆違背本心的棋子。

「也許令大家難以置信。但現在我要說的是不折不扣真實的事實。不能讓真相被隱瞞下去,不能讓大家在欺騙中舉起槍炮。讓仇恨蒙蔽內心,讓這個世界化為戰爭野獸的戰場。」

這段話和演講稿有些不同。但知道內情的人,人人都以為是佩琪的臨場發揮。

這是面對全世界的直播,而佩琪的自由發揮往往比原講稿要好。所以在當時,只有蜜莎一個人,從佩琪慣常的激昂語調、蠱惑性的聲音中听出了異常……

「我要說,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佩琪的語速忽然加快,變得極快。而在加快語速的同時不影響清晰度,本來就是她訓練出來的能力之一,「大西洋聯邦在阿拉斯加設下了獨眼巨人系統——這種可以讓方圓十公里的地帶都變成巨大熔爐的不人道兵器。他們撤走了阿拉斯加的所有高級官員、大西洋聯邦的軍隊和需要的東西!他們用歐亞聯邦、東亞共和國等盟國的盟軍吸引了扎夫特軍的主力,采取了這種同歸于盡的做法!」

沒有慷慨的演講,只是事實的陳述,所以她說得非常快,在場的記者乃至連和的官員們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或者說,被完全的驚呆了。

只有遠在月球的蘇中校,在看見了這一幕以後,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佩琪,你在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你做這種事情會帶來什麼後果……

「我要在這里揭露一切。正如同調整者的尤尼烏斯7其實是被我們的核彈摧毀。那一次,我也曾經幫助宣傳,說那是扎夫特的自爆作戰。但現在,我要承認我曾經助紂為虐,是一個幫凶!而且我要向大家揭露,這仍然是大西洋聯邦試圖掩蓋事實,操縱民心與輿論的……」

終于有人反應了過來,不知道算不上當機立斷的,下達了立刻中止直播的命令。

所以,整個世界在當時關注著這一幕的人,也只看到了這里為止。

可因為語速快,而且當時愣是驚嚇到了所有人,等到被中斷的時候,佩琪說得已經夠多了。整個世界頓時一片嘩然。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佩琪之後的命運……

佩琪自己,或者在看見蜜莎接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一切了吧!

何況在那之後,蜜莎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那樣的冷酷肅殺。原本可愛甜蜜的女圭女圭臉,已經被略有些掙扎的殺意籠罩。

佩琪站在車前,微微的笑了起來,「果然來了。只是沒想到是你動手呢,蜜莎。不……應該,是想到了的吧!」

「大人說,你毀了一切。」蜜莎的左手死死的捏住了那個女圭女圭,右手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把槍,「但是,他不想讓自己唯一的孫女被送上軍事法庭或者被通緝、被羞辱。所以,由我來結束一切。」

「我知道。」已經快要邁上車的佩琪提著歌姬禮服大擺度的裙角轉過了身,「是你動手,我也很高興,蜜莎。」

「我沒想到你會這樣選擇。早知道把你對你父母的懷疑告訴大人就好了。阻止你就好了……」

「不,關于這個,我很感謝你,蜜莎。讓我有了自己選擇的權利和時間。」佩琪似乎已經看破了一切,只是微笑著。平靜、灑月兌。

「我曾經……很羨慕你。」蜜莎低下了頭,手中的槍卻確切無誤的舉了起來,對準了佩琪的心髒,「也曾經,把你當作我自己無法過上的美好生活的寄托和希望。」

「我知……」這句話沒有說完,一陣劇痛便打斷了佩琪。她低下頭去,看見了黑色禮服上濺出的艷紅血花。大片的血花在她的身前綻放,在黑色禮服的映照下,似乎艷麗得詭異……

疼痛在抽離她的意識。她感覺到,自己已經無法再支撐住身體了……

「等到戰爭結束了,我們就在海邊買一棟房子住下來好不好?你也退伍吧?好不好?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結婚,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

在最後的那一刻,曾經的美好回憶劃過了她的腦海,讓佩琪微微的笑了起來。笑中帶淚。她喃喃的吐出了人生中最後的幾個字。

「對……不起……」蘇……

請原諒我的任性……因為,我不能,再看著那麼過分的事情,發生了……你要,幸福……

倒在地上的佩琪,最終還是閉上了眼楮。

所以她沒有看見落在她身旁的那滴淚水。

蜜莎看著躺在那兒,微微翹起了嘴角、似乎是安詳睡去了的歌姬,神色復雜。她模了模自己的眼角,有些疑惑——這個,是什麼?

原來,我舍不得她的嗎?原來,我也有眼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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