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年說的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只有張翰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叢林疑惑地看著花小年︰「從來都沒有?」
花小年走到叢林近前︰「對,她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
潘菲菲哭著喊︰「小年,別說了!」
「不,我要說,他不應該對你這樣。」
我走上去問︰「小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小年接著說,語氣中帶著許些悲涼︰「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和菲菲一起在酒吧里推銷一種酒,幾個流氓纏住我們,讓我們陪他們一起喝酒……」
三年前,北京三里屯,某酒吧。
「你們只要陪我們喝,喝多少酒算我們買的。怎麼樣?陪我們哥幾個喝幾杯吧。」一個流氓一臉婬笑。
花小年有點害怕,看了看旁邊的潘菲菲。
潘菲菲想了想說︰「好!今天我們姐倆就陪你們喝。」
「好,爽快!」
之後潘菲菲和花小年就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地喝。一個流氓趁她們不注意的時候在酒杯里下了藥……
潘菲菲感到渾身發熱,身體奇癢,花小年也有同樣的反應。七八個流氓攙著她們倆走出了酒吧,到了附近的一家小旅社……
正在流氓們在潘菲菲身體上發泄的時候,潘菲菲的電話響了,電話屏幕上顯示著「老公」兩個字,這個電話就是叢林打來的。
流氓拿起潘菲菲的電話︰「老公?哈哈,正好,那就讓你老公听听。」流氓說完按了接听鍵。
流氓瘋狂的蹂躪著潘菲菲說,嘴里還說︰「叫啊,大聲叫!」
由于藥的作用,潘菲菲的理智早已被淹沒,她隨著流氓的動作大聲地叫著……
流氓走了之後,潘菲菲和花小年抱在一起哭著。之後潘菲菲就收到的叢林發來的那條短信,她想和叢林解釋,但是這種事情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了也不知道叢林是否能相信,如果叢林真的相信,那麼他一定會放棄學業跑到北京來找她。想到這些,潘菲菲狠下心,給叢林發了那條絕情的短信,淚水滴在手機的屏幕上……
潘菲菲哭著說︰「小年,你還說這些干嗎?我走就是了。」
听了花小年說的這些我們所有的人都楞住了,小年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出來,那也是她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噩夢。我走過去緊緊把把她抱在懷里。
叢林更是呆呆地看著潘菲菲說不出話來,此時他早已經清醒了。他含著淚走到潘菲菲面前,模著潘菲菲沾滿淚水的臉說︰「菲菲,小年說的都是真的嗎?」潘菲菲含著淚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早和我說?為什麼要讓我一直誤會你?菲菲,你怎麼這麼傻啊?」叢林和潘菲菲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潘菲菲淚眼朦朧︰「叢林,你還愛我嗎?」
「愛,我會一直愛你,就像我們當初一樣。」
「叢林!」潘菲菲抱著叢林痛哭流涕。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吉他聲突然想起,不知何時張翰已經抱起了吉他,也許他並沒有醉得那麼深,剛才發生的一切他應該都听見了。
大家把目光轉向張翰。
張翰抱著吉他說︰「這首歌,我替叢林唱,唱給菲菲。」
「慢慢吹,輕輕送,人生路你就走……」這首歌是伍佰的《晚風》。
「就當我倆沒有明天,就當我倆只剩眼前,就當我都不曾離開,還仍沾滿你心懷。」
叢林跑到平台上,拿起另一把吉他,接著張翰的歌聲唱︰「你的眼神充滿期待,我的心中盡是未來,空氣之中彌漫著戀和愛,發現感覺已經不在。默默地你卻不肯說,只是低頭尋找一種解月兌,面前的你是我的最愛,我怎會不明白。」
叢林的眼楮一直看著潘菲菲,潘菲菲也一邊流著淚一邊看著為她唱歌的叢林。
「逝去的年代已經變成傷害,我也更加熟悉許多無奈,不願意看到你朦朧淚眼,我就變成了晚風。」
面前的你是我的最愛,我怎會不明白。這應該就是叢林想要對潘菲菲說的話。
2010年4月20號。春天已經真正的來了,春風吹醒了這片廣袤的土地,吹醒了城市里的花草樹木,也吹醒了迷茫的人,包括我。
我和張翰坐在地下通道里,他抱著那把新買的木吉他。很久都沒有來過這里,如今我已不再穿著破了洞的帆布鞋,張翰的目光也不再像曾經那般堅定。在他的眼楮我看到不再是對理想的執著,而是徘徊,是猶豫,是對未來的迷茫。
我看著他迷離的眼神說︰「怎麼了?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張翰說︰「你也變了,你不再是那個畏畏懦懦的窮小子了。」
「你呢,你變成什麼樣了?你的理想呢,你的信念呢?」
張翰深深嘆了口氣︰「哎,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為什麼?就因為李璐璐嗎?」
「不全是因為她。峰子,你想過以後嗎?」
我低了低頭說︰「想過,樂隊遲早有一天會解散是嗎?」
張翰問︰「那你是怎麼想的?有什麼打算?」
我做個深呼吸,然後說︰「不知道,我也問過默然同樣的問題。默然說,走一步算一步。」
張翰低著頭好像在考慮著什麼,然後抬起頭意味深長地說︰「峰子,我可能就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
「回老家。」
我很急迫地問︰「為什麼啊?現在樂隊不還沒解散那嗎,你要是走了不就真的解散了嗎?」
張翰說︰「峰子,我們不可能就這麼唱一輩子。我們總要為自己找一條出路。更何況我已經年紀不小了,不能再這麼有一天沒一天地混日子了。」
「怎麼是混日子呢?我們有理想,我們正在為了理想奮斗啊。你怎麼能就這麼放棄呢,你是張翰啊,你不能放棄。何況我們大家在一起很快樂啊,不是嗎?」
「沒錯,和大家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真的很快樂。這段日子也將成為我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時光,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是虛度光陰。」
我又向張翰靠了靠,看著他憂傷的臉說︰「回老家會怎麼樣?就不虛度光陰了嗎?」
張翰沉默了許久,然後說︰「昨天我接到家里的電話,我媽病了,腦血栓。她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要回去照顧她,然後在老家找一份安穩的工作,說不定還會娶個賢惠的媳婦。」
我不再說話了,既然張翰已經決定了那麼誰都改變不了。他最終選擇了放棄,放棄了理想,放棄了信念,放棄了開個人演唱會的那個夢想。
我們坐在地下通道里沉默了很久之後張翰又說︰「峰子,你要堅持。堅持你的理想,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我低著頭輕輕地問︰「你呢?你為什麼不繼續堅持下去?」
張翰仰起頭,望著地下道的棚頂說︰「我媽病了,我必須回去。我爸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我也厭倦了,厭倦了對理想的追求,這條路太長,我走不下去了,我累了。」
我看著他說︰「算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說什麼了。」
張翰撥動著吉他上的琴弦,對著過往的行人大聲地唱︰「我會擦去我不下心滴下的淚水,還會裝作一切都無所謂……」
張翰是選擇了妥協,對現實的妥協。多少有夢想的年輕人和張翰一樣,多少有個夢想曾經是那麼堅定,最後面對現實的無奈還是妥協了,放棄了。我不知道我還會堅持多久,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選擇妥協,選擇放棄。
我和張翰走出了地下道,走到了凱賓斯基酒店門前。幾個月前就是在這里,喝醉的我們說著天方夜譚的豪言壯語。我說有一天我會把這棟樓買下來,張翰說有一天他會在奧體中心開個人演唱會,所有的人都會為他歡呼。
我仰頭看了看這棟樓,嘴角擠出淡淡的微笑,無奈的微笑,笑我們當初的天真。
回到據點,只有陳默然一個人在。
我問︰「他們呢?」
陳默然手里捧著一本雜志︰「叢林和菲菲出去了,小年回家給他爸做飯去了。」
「哦。」我把外衣扔在沙發上,然後我也倒在了沙發上。
陳默然一邊看著雜志一邊問︰「你們去哪了?」
我躺著說︰「去了老地方。」
「地下道?」
「嗯。」
陳默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安卓剛才來過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安卓?他來干什麼?」
「不知道,他只是說找你,沒說什麼事,讓我給罵走了。」
我又問︰「那夢楠?夢楠來沒來?」
「沒有,就安卓一個人。」
「哦。」我有一點失落,又躺了回去。
我心里還裝著謝夢楠,畢竟我愛過她四年多,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對不起花小年。但是我真的無法徹底地把謝夢楠從我的心里抹去,也許我還需要一些時間。我並不是對謝夢楠還抱有什麼幻想,有的時候我只是想知道她過得怎麼樣,想知道一些她的消息。關于謝夢楠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和花小年說,不是不敢說,我是覺得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沒必要再提起。
沒想到今天安卓居然來了,這又勾起了我對謝夢楠的回憶。我盡量控制著,但那些畫面還是會一個接著一個出現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