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翰唱著唱著,居然唱到了哽咽。應該哭的是我,他怎麼會流淚?
我問︰「怎麼了?你哭什麼?」
張翰忍了忍眼里的淚水然後說︰「她要結婚了,這個月12號。」
看著張翰難過的樣子,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該安慰他,還是應該鼓勵他?在愛情面前也許我們應該豁達一點,上天早已為我們安排好了一個人,總有一天她會帶著微笑出現在你的面前,而我們現在所經歷的就當做是一種磨練,是彩虹之前要經歷的風雨。
陳默然走到張翰身邊坐下,遞給張翰一支煙,然後說︰「總一個人會屬于你,是你的早晚有一天會來。」
張翰接過陳默然遞給他的煙,然後又彈起了吉他。
「我是真的為你愛了,你是真的跟他走了,能給的我全都給了,我都舍得,除了讓你知道我心如刀割……」
歲末的沈陽,寒冷早已經覆蓋來了整坐城,街邊的雪化成水,又結成冰。寒流或是來自西伯利亞,或是來自貝加爾湖,而我心里的寒冷只來自一個地方,來自謝夢楠的心。也許她的心里根本就沒有我,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愛過我。我不敢去想太多,越想就會越悲傷,我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是愛你的」。
那天晚上據點只有我們3個人,叢林不知道和潘菲菲去了哪里,安卓也沒有回來。那天晚上很靜,我們誰也不說話。張翰一回到據點就躲進了房間里,陳默然依在沙發上胡亂地撥著電視,而我卻站在陽台上,看著依稀飄落的雪花。
2009年12月6日,星期日。
那天早上我一直打夢楠的電話,一直都是關機。
張翰背著吉他走到我面前。
我坐在沙發上,抬起頭問他︰「怎麼?還要去唱歌?」
張翰低下頭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不唱了,陪我去把吉他賣了。」
「什麼?你要賣吉他!它可是你的寶貝啊!把他買了以後你拿什麼唱歌?」我很驚訝,張翰居然要賣掉他的吉他,那可是他最珍愛的東西。
「賣了吧,不是還有電吉他嗎。留著它也沒什麼用了。」
張翰背著吉他走在我和默然的中間,我們腳下踩著一層薄薄的雪……
也許那天我就不應該和張翰一起去,或者我們就不應該經過那里。雖然我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但是這一些似乎來得還是那麼突然。
我們走在馬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張翰更是低著頭,背上的吉他還有他的長發隨著他的腳步輕輕地左右擺晃。
路過如家酒店的時候,一對情侶從里面走出來……
「夢楠!」我不敢相信我的眼楮。夢楠披散著頭發,挽著一個男人的手。
「安卓!」更讓我不敢相信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會是安卓,竟然會是我朝夕相處四年的兄弟。
「我…」夢楠低著頭,像是在向我承認錯誤的孩子。
這時陳默然沖了過來︰「你什麼你!」默然一把將夢楠拉到一邊。然後走到安卓面前,又說︰「安卓!你這個混蛋!」
還沒等安卓來得及說話,陳默然的拳頭已經打在了安卓的臉上。安卓擦了擦嘴角的血,低了低頭,然後握緊了拳頭就像陳默然揮舞了過來。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有力的打手握住了安卓的拳頭。
「安卓,你別太過分!」張翰狠狠地瞪著安卓,手中握著安卓的拳頭。
安卓看著張翰說︰「張翰,今天的事情和你沒關系。」
「今天我管定了!」張翰說著扭過了安卓的胳膊。
我傻傻地站在那,大腦一片空白,我沒有想到結局會來得這麼快,這麼出乎我的意料。眼淚已經默默地流在了我臉頰。我模糊地看見,安卓被陳默然一腳踢到在地上,之後張翰揮舞著吉他砸向安卓,琴弦砸斷了,吉他也砸斷了……
「別打了,你們別打了!」夢楠站在一旁不停地喊,張翰卻一直沒有停手,直到吉他被砸爛。
安卓倒在地上申吟著,張翰和陳默然走到我身邊,張翰看了一眼旁邊的夢楠,然後對我說︰「走,吉他不用賣了。」
之後張翰和陳默然把我拉走。我回頭看了看,夢楠蹲在地上抱著頭哭泣,安卓依然倒在那,身邊是支離破碎的吉他。
就像一場傾盆大雨,淋透了我全身,淋透我的心。我知道我愛情結束了,短短的50幾天,我卻愛了四年,最後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別想了,她不值得你難過。」張翰沖好了一杯熱咖啡,端到我的面前。
陳默然也走到我的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想哭就哭出來吧。」
叢林也回來了,知道了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叢林問我︰「你還愛她嗎?」
我猶豫了好久,最後回答說︰「愛吧,現在也許還帶著一丁點的恨。」
叢林也拍了拍我肩膀,接著說︰「我理解你,當初我的心情和你一樣。」
我們這四個悲傷的男人,一起坐到沙發上。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傷感,或許我們應該抱在一起痛哭一場,只是我們是男人,男人就應該堅強。
張翰心愛的女人就要做了別人的新娘,他付出了這麼多,最後還是沒能得到他想要的愛情。他心愛的吉他也變成了散落的碎片,就如同他的心,已經無法拼接。
叢林和前女友做了朋友,那是因為他還愛她。曾經的那些恨也許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復存在。可是他到底該如何去面對,如何驅散內心深處的陰霾。
陳默然死心塌地的愛上了楊紫,可最後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他被已婚的女人欺騙,而他卻從不願意表露自己的悲傷,可是他的內心卻像玻璃一樣脆弱。
而我呢,我今天竟然在酒店門前遇見了自己的女朋友和自己的兄弟。除了悲傷還讓我感到一種恥辱,讓我想哭都不知道該為誰哭。
我們四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起沉默了好久。後來我接到了夢楠的一條短信。
「許峰,對不起。我沒臉再見你,我不祈求你能原諒我,只希望你不要因為我而悲傷,我不值得你為了流淚。你是個好人,我也真的愛過你,只是我真的忘不了他,希望你能理解我。祝福你,你會找到一個比我更愛你的女人,你會比我幸福。」
我用手掌遮住了雙眼,讓淚水流在我的掌心。這一切結束了,我的愛情就這麼結束了,這時我才明白,原來愛情是如此的脆弱……
之後的幾天,是度日如年般的漫長,我在傷痛里。我需要一些時間,讓我心愈合。和夢楠沒了聯系,和安卓也沒了聯系。也許在我悲傷的時候他們正抱在一起,也許當我忍不住流淚的時候,他們正……
2009年12月12日,今天是李璐璐結婚的日子,張翰一早就沒了蹤影。
陳默然問我︰「張翰呢?」
「不知道,一早就走了,也沒說去哪。」
「不會是去參加婚禮去了吧?」
「應該不會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我撥通了張翰的電話。
「張翰,你去哪了?」
「我在我以前住的地方。」
「去哪干嗎?」
「來看看。」
「那你等我,我和默然去找你。」
張翰現在一定很難過,這個時候我們應該陪在他身邊。掛了電話,我和默然去了彩電塔附近,張翰以前住的地方。
張翰坐在磚樓對面的馬路邊,眼楮盯著那棟破舊的磚樓。
我和陳默然坐到他的旁邊,我說︰「怎麼想起來到這兒來了?」
「我和她就是在這里認識的,那時候她也住在這棟樓里,我們是鄰居。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和我在一個單位上班,再後來我就愛上了她。」張翰說話的時候目光依舊凝視著那棟樓,好像在看著某一個窗戶。
我又問︰「那她現在還住在這兒嗎?」
「不了,我們認識不到兩個月的時候她就搬走了。」
我安慰著張翰說︰「你也別太難過了,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
張翰笑了笑,然後說︰「不難過,我祝福他們。真的,我真心地祝福他們。只要她過得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我低下頭,想了想。張翰說的沒錯,只要她幸福就好,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我抬起頭看著張翰說︰「對,只要她幸福就好。」
我的愛情結束了,張翰的愛情也結束了。日子還要繼續過,路還要往前走,理想還等著我們去實現,我們不能停下腳步,因為我們已經不再是孩子。愛情的失敗或許並不能算作人生中遇到的挫折,因為失去了愛情還不足以讓我們倒下,還不足以讓我們動搖。
冬日的寒風再怎麼凜冽,再怎麼呼嘯,也阻擋不了春天的腳步。總有一天春天會來,總有一天冰雪會消融,總有一天太陽還會火辣辣地掛在天上,總有一天春雨會把大地滋潤成綠色。失去了夢楠我還有這些兄弟,我將生死相依。我們肩並著肩往前走,迎著寒風,踏著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