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間，我猛然發覺一個問題——大蛇反復提到了雅典娜，甚至單獨提出來作為他可能改變意志的原因。這是為什麼？就我所知道的雅典娜，雖然很了不起，卻也沒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吧？
「雅典娜怎麼了？年僅十七歲的她究竟做了什麼讓你動容的事情？」
「那個……就不是現在的你能了解的了。」大蛇賣了關子，「想知道的話，先思考為什麼她會堅決地把你當作親人。」
……又是這個問題，都困擾我好久了！而我卻根本不知道為什麼，連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好吧，我會自己處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最終打算怎麼對待人類，以及人類社會嗎？」
「我也不知道。」大蛇的回答差點兒讓我吐血，卻又話鋒一轉，「之所以我沒有直接現身而讓他們戰斗，便是為了考察究竟需要我真正出手與否。」
「考察？」從三神器與三天王的戰斗中能看出什麼？除了一場在我這樣級數的水準眼中極為華麗的格斗……
「不知道？那你想過為什麼三神器的實力遠遠超越當代的其他所有的格斗者嗎？」大蛇看到我突變的神色，微微一笑，「看來，應該有人向你提起過了。」
「你是說……三神器？真正的三神器？」莫非，他在證實藤堂龍白的猜測？
「哈哈……想不到塵世間真的有外人猜到了。告訴我，那是誰？三神器家族的人不可能對你透露，我族的人也不會說的。」大蛇很是好奇，連手中的工作速度都變了幾分。
「……藤堂龍白。至少，我是听他說的。」反正我說的是他一個人，不算暴露藤堂家族……應該不算吧？
「藤堂……藤堂。」大蛇有些詫異，但細細想了一陣，卻也面露釋然，「……也難為他了，難為那個家族了！似乎真的值得再觀察觀察……對了，在你眼里，那個藤堂龍白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蛇突然的詢問讓我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听他的口氣，應該正在考慮人類的生死存亡——也就是說，我有這麼一個機會影響他的決斷。
該怎麼說呢？我看著他那俊朗而不帶滄桑的臉，又望望沉睡中的，終于開口︰「藤堂龍白是藤堂香澄的父親，而我，和她的女兒是好朋友，至于他，不過一面之緣。要說他是什麼人，我無法判斷，畢竟，知道並可以推斷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卻又能甘于沉默，明知前途風浪卻又卑微甚至滑稽地活著，卻又在關鍵時刻出現，絲毫沒有將尊嚴放在眼里——這樣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你不是已經評價了嗎？」大蛇笑著搖搖頭，「看得開尊嚴，不在乎環境，知道出手的時機，活在暗處。這樣的人或許永遠默默無聞，卻能夠書寫歷史……好了，你很聰明，我們之間不用再耍什麼把戲了，該開誠布公了——三神器快要忍不住使用真正的三神器了，而你，問題也嚴重了。」
「我？我怎麼了？」或許是短時間里頻繁的震撼，我對這警告也沒怎麼反應。
「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有些累？」大蛇頗為玩味地看著我，「你的精神一直興奮著，沒有察覺也算正常。」
「你……什麼意思？」幾個深呼吸，我竟發現他不是危言聳听！我竟隱隱有眩暈的征兆！
「你應該很清楚其中的道理——一個正常人有多少血液？」大蛇的話輕飄飄的，卻仿佛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
「我……你……我……」
對于我的語無倫次，大蛇依舊是那麼的風平浪靜︰「現在，已經用掉你將近的血液，早就有生命危險了，但你保持著全神貫注的思考狀態，所以一時間倒沒受影響。而現在，你只要一睡過去，就有可能死。」
「你……」大驚之下，我根本沒有心思責怪他，只尋思怎麼與那逐漸涌來的倦意抗爭。
「別怪我，血液的使用一直在你眼皮底下，如果真要埋怨，也只能說明你是一只快被溫水煮死的青蛙。」大蛇終于停了動作，那風箏線一般細微血流終于斷了，我胸前的傷口也終于開始凝結，但大蛇是不在乎這些，他雙手虛托著那狗牌，除了隱約的一絲微紅，再看不出什麼變化，「看，完美無缺，小姑娘從此不需再擔心暴走的危險，這全靠你用生命為賭注……她有為你而死的決心，你願意為她不惜性命，真是天作之合。」
此刻的大蛇如果在頭上裝飾個光圈，配著這仿佛聖潔的表情，幾乎就是一個天使，卻是婚禮殿堂神職人員的口吻︰「想當媒婆了？難道你不擔心讓娜娜守活寡？」
「……為什麼面對與己相關的事情時，你總是這麼笨？」大蛇一聲長嘆，「我早說過，我不會因為這麼一個物件就輕易毀滅你的生命，而且，你是為了八杰集的後代付出的，作為我，又怎麼可能對你不聞不問？」
「弄了半天，你一直在玩弄我的心髒。」有了他這口氣，我大大地松了口氣。
「說你笨你還真白痴！」大蛇忽然怒了，「在這個當口松懈精神，你真想一下睡過去？」
……似乎，我真的在發傻。但強烈的困意讓我連反駁的力氣都使不出來……難道，我真的會就此死去……麼？
在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前的最後一個瞬間，我看到了大蛇惱怒的臉……原來他也有著急的時候……能夠讓他著急，我的級別好象也不錯；還有遠處正在戰斗的高手們，他們自從進入大蛇空間就沒往我這邊看過，看來大蛇真的是完全控制著這個空間，只不知道大蛇是否真的會給人類一個機會，而不僅僅是希望……，對不起了，破壞了你原本的姻緣就不負責地離開……麥卓姐，對不起了，你的疼愛從來沒有機會報答……雅典娜，對不起了，希望你和拳崇永遠心有靈犀吧……香澄，對不起了，你那難以捉模的父親的請求不能完成了……阿葵，對不起了，一直浪費著你的心血，你的心，你的血……還有……
听說人在死的時候會在一瞬間閃過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和事，而我，這個剎那間百轉千折的念頭竟全是些美女……看來，我這個男人當著還真的是……詭異……
嗯……視線模糊起來了，最後的亮光展現著的……是平靜的睡姿，很美，讓人心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