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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靜文手打方向盤,一個急剎車,車子偏離了公路沖了出去,好在四周都是平地,倒也沒出什麼危險。

「該死的,怎麼回事?」靜文輕輕怒罵了一句,轉頭看向屈戊辰,「辰,你沒事吧?」

後者顯然是受了一點點驚嚇,眼神有些呆滯,默默的搖了搖頭。

「我看看!」看到屈戊辰這個樣子,靜文更擔心了,越過駕駛座輕輕撲過去,對著屈戊辰上下檢查了一下,除了急剎車的時候屈戊辰的頭上撞了個大大的包包,別處還真是沒什麼問題。

「疼了吧?對不起。」靜文一臉愧疚,疼在小辰的身上,可是痛在他的心里的。

「我沒事,」屈戊辰這個時候也才緩和過來,「還是看看車子吧!」

兩個人相繼下車,開始檢查起車子來。才查了四個輪胎就已經發現了問題,左後輪胎慢撒氣,現在已經完全癟了。再細查發現是輪胎里扎了一顆釘子。想來是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扎了釘子,一路慢撒氣,到了現在終于把輪胎報廢了。

此刻冷風呼嘯,景山這邊的雪雖然已經停了,但是夜里風大天涼,冷風吹著附雪到處亂刮,帶著涼意。

靜文靜靜看著那輪胎,心里暗暗納悶,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偏就回去的時候扎了釘子?而且,這輪胎早不廢晚不廢,偏偏車子開到路程的一半拋錨了。現在這種路程,他們自然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處于兩難的境地啊!

眼楮里不禁閃過幾分狐疑︰他的車子,真的只是單純的扎釘子麼?

「怎麼樣了?」屈戊辰帶著一臉關心湊過來,本就穿的單薄,此時冷風再一吹,他的小身板在冷風里微微縮著。兩排牙齒有規律的隨著顫抖上下敲擊著,顯然是凍得牙齒都打架了。

「你先上車里呆著去!」靜文眉頭一皺,「看來我們是需要幫助了!」靜文說罷也跟著走回車里,轉而拿出手機。

「喂,你要找的人還沒來哦,麻煩你再等一下下,兩下下,三下下,四下下,五下下,六下下,七下下,八下下……咦?怎麼還沒有來?好了,既然還沒有來,你就等一下下再打過來好了,拜拜!」

此時車子里很靜,兩個人听著這段彩鈴,無一不臉色暗淡,暗罵設置彩鈴的這個人操蛋。尤其是靜文,心里暗暗罵道︰蔣炎這個悶騷男,指不定這會在做什麼呢!

按動重播鍵,重新播過去。他們現在遇難了,就算蔣炎又餓又渴正在做好事也不行!

「喂,你要找的人還沒來哦,麻煩你再等一下下,兩下下……」又是那個彩鈴,不過這次喊道「兩下下」的時候就接通了。

「喂?」蔣炎的聲音有點喘,還有點不悅。

「求助。」靜文短短的兩個字直達主題,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打擾蔣炎做好事對方會是什麼樣的脾氣,不過考慮這個家伙即使在做好事也接了自己的電話,雖然是第二遍,但心里總算還有點暖意,「我來景山接小辰回家,車子拋錨了。我們兩個現在在景山和W市中間的路段。」

「該死的!你可真會挑時間!早說讓你換了那破車,你就是不听!」蔣炎在電話那端發牢騷,卻是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似乎還有抽出小棍兒的動作,當然這個動作引得身下的人一陣慘叫,靜文兩個人明顯听到電話那邊傳來了黎淩的動靜,不過卻淹沒在蔣炎接下來的回話中,「我現在就過去,不過,市里也下雪了,雖然不大,卻也耽誤行程,我估計從我這過去最快也要一個小時!」

「行。我等你。」靜文掛了電話。

車子怎麼就會無端扎了釘子呢?靜文的眼楮里閃過狐疑的思考。這個時候,一只小手卻忽然抓住了靜文的大手,只見屈戊辰可憐巴巴的望著自己,心里明明有一點毛毛的,卻還要故作鎮定的安慰自己。

內心之中便有一絲冰涼溶解了,化為千絲萬縷的糾纏,都說患難見真情,眼下他與小辰便也算是共患難了吧,你一雙小手因為剛才在外被凍得冰涼,可是握著自己的時候又那麼有力,帶著隱隱的堅定。

靜文唇角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恣意蔓延開來,微微調整座椅,他倏地一下就將屈戊辰從副駕駛的座位上抱到了自己身上,雖然調整了座椅但兩個人坐在駕駛位上仍在是很擁擠,可是這樣的擁擠卻讓他們更加貼近,更加親昵。

「別怕,一個小時而已,一會蔣炎就來了。」靜文淡淡的話語在屈戊辰耳邊繚繞開來,卻也讓屈戊辰一顆心也跟著安定了一些。溫熱的吐息就在他的脖頸處散暈開來,麻麻癢癢的。

靜文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親熱的時間,就沒有再繼續手中的動作,只是那麼安靜的抱著屈戊辰,把自己的溫熱通通傳遞給懷中的小家伙。

靜文關了車燈,只有暖風在車里轟著,眼楮在車里掃了一圈,忽然停在了油表上。那油表上數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該死,不會是剛才撞出去的時候把油表撞壞了吧!

懷中的屈戊辰也感覺到了靜文的詫異,順著靜文的眼楮看過去,也看到了油表上的數字。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下去看看麼?」屈戊辰在他懷中縮了縮,準備離開靜文的身子。

「沒有必要,已經漏沒了。」靜文盯著那已經變成了0的油表,眼楮里閃過一絲怪異,看來,今天的扎胎果真不是一個偶然啊!

這一刻,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默默的依偎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溫度也在逐漸變低,畢竟車里的暖氣是靠汽油來供給的,此刻汽油漏沒了,就意味著車里的溫度會降下來。

靜文忽然想到了什麼,關了遠光燈,然後開始月兌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想要給屈戊辰披上。自己身強體壯,沒有什麼的,可是懷中這個小家伙是極怕冷的,若是把他凍壞了,自己可會心疼的。

「別,別月兌!」屈戊辰也感受到了靜文的意思,一只手伸過去,拽住了他月兌衣服的手,靜文本來就穿的很單薄了,月兌了外衣里面就只剩下單薄的襯衫了,他更不希望靜文挨凍,「我沒事,我,我,我在你懷里就很暖和。」

說罷還在靜文懷里縮了縮。

這般貼近的摩擦讓兩個人的心中都是莫名的震顫,心頭浮起一絲曖昧的暖意,見屈戊辰執意,靜文也只好默認,乖巧的把外套穿回去,卻是拉開衣襟,盡最大限度的將屈戊辰圈了進懷里來。

算算時間,也只不過過去了十分鐘。

「靜文?」縮在他懷里,耳朵貼在他肩頭。

「嗯?」他默默的應了一聲,雙手扣著他的腰身,收緊。

「不如你給我講故事吧!講你小時候好不好?」屈戊辰在靜文懷里找了個相對舒適的位置就不動了,對于靜文的以前他一無所知,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同時心里也有一絲小小的顧慮,不知道靜文會不會給講。

「好。」靜文點了點頭。

小時候他、蔣炎、花雨軒還有司徒悠揚住在同一個大院里,蔣炎與他同歲,花雨軒小他兩歲,司徒悠揚小他四歲,但是他們幾個卻是非常要好的玩伴。

小時候的蔣炎就是一副不爭不搶、老實巴交的樣子,而司徒悠揚則太小,每天只知道跟在他們後面哭鼻子,他和花雨軒則是很要強,兩個人旗鼓相當,所以兩個人從小到大一直把對方當做伙伴,但更多的是當成競爭對手。

尤其是七歲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家族賦予的使命,他也是一心在爺爺的栽培下為保護大徐皇室的陵墓努力著。

他們從小就是被當做家族企業的接班人來培養的,所以雖然強勢,卻也有好多地方身不由己。其實他和花雨軒兩個人是屬于像個強硬派的,現在想想倒是很佩服蔣炎和悠揚。雖然同樣逆反,同樣是做想做的事情,但是他們的表現更老實、更柔軟一些,由此更騙的了家長的同情心。尤其是蔣炎,恐怕他家的家長現在也不知道迪曼是誰。

至于李洛斯是靜家的私生子,這也是靜文小時候無意間听到的。那個時候家里送他去上學,但是那天他偏偏逃課了,看見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領著李洛斯來靜家認親,也終于知道了父親以前還有風流債。雖然後來不知怎地李洛斯就成了他的表哥,那個金發碧眼的女人也再沒有出現過。

感覺到屈戊辰在懷中不動了,靜文微微低下頭去,發現小家伙偎在自己懷里睡著了。也難怪,拍了一天的照片,起了大早挨了凍,飯也沒有好好吃,現在居然還陷在這了,他不疲倦才怪呢!

手臂整整衣裳,好能蓋到屈戊辰的身上不至于著涼,靜文靜靜坐著,一邊享受著這短暫的安靜,一邊等待著蔣炎的到來。

時間大約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天也越來越黑,晚風卷著雪花帶起陣陣白毛風,隨著風聲夾雜著的還有淡淡的嚎叫。車子里的溫度幾乎降到了跟外面一樣的溫度,森然而冰涼。

靜文眉頭一皺,不禁向遠處望了望。此時夜里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處在黑暗之中,他依稀可以看見遠處有影影綽綽的東西在動。不在公路上也沒有亮光,自然不可能是蔣炎的車。

想到了剛才自己關掉遠光燈的原因,靜文不禁一動,雖然不忍打攪屈戊辰,但是將他推醒了。

「怎麼了?天亮了麼?」果然是心大的家伙,這個時候居然還以為自己睡在溫暖的被窩里,被靜文一推,揉著眼楮睜開,才想起來兩個人還拋錨在路上,冷氣逆襲,屈戊辰不禁抱住身子打了個冷顫。

「給!穿上!」靜文這次倒是月兌下衣裳披到了屈戊辰的身上,自己則拉開車門下車,打開後備箱取了東西出來,這才又回到車里,這次連近光燈都關了,臉上還露出一絲戒備的神情。

「怎麼了?」屈戊辰不明所以,卻看見靜文手里是拎了兩根金屬棒球棒進來,順便還遞了一根給自己。

「可能有狼。」靜文鎮定的說道。剛才風里夾雜的嚎叫靜文就听出來了,景山附近是深山,雖然有自然保護區,但下雪的天,保不準狼餓急了會跑下山來。

「給蔣炎打電話,問問到哪了,還有多長時間。」靜文眼楮盯著遠處,那影影綽綽的黑點似乎有擴大的趨勢,是近光燈關晚了麼?

「哦!」屈戊辰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被靜文突如其來的話語給嚇到了。一手握住金屬球棒一手開始翻電話。

「不用了!來不及了!」靜文盯著前方越來越大的那團黑影,示意屈戊辰拿好手里的球棒。

屈戊辰耳朵里只听見「啪嗒啪嗒」的動靜,跟著緩緩的木然的抬起頭去,就看見前方有兩團幽綠色的眸子在黑夜中閃著幽光,而那眸子的主人正是一匹狼。那「啪嗒啪嗒」的聲音是它的步子踏在地上的動靜。

「別叫!」

屈戊辰剛要驚得大喊,就被靜文的一句話給硬生生憋回去了。那點恐懼也跟著縮在喉嚨里沒有發出來。

看來他們兩個今晚真不光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還是怕什麼來什麼!

「別出聲。」眼見著那狼已經到了跟前了,靜文忽然小聲開口。他現在只但願這狼不要發現他們,如果沒有發現,自然就會灰溜溜的走了。

就算發現了,倘若只是這一只還好,但是,狼一般都是群居性動物,團隊配合非常好的。四處望了望,倒是沒有發現多余的,只有這一只。

只可惜狼不遂人願。這只狼體形碩大,算上尾巴伸展開來,身長足足三米有余,四只爪子鋼筋有力,一條大尾巴掃動開來,也帶著呼嘯的風聲。也許是經常見到人類社會的事物,這只狼很聰明,也許是太餓了,他的嗅覺問到了人類的味道,他一個躍步就踏上了車前蓋,透過窗玻璃向里看著。

那一雙幽綠的眸子直驚得屈戊辰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靜文一只手握著球棒,一只手不禁握了握屈戊辰柔若無骨的冰涼小手,暗暗示意他不要怕。

這個時候,那狼確忽然猛的一抬前爪拍了上來,鋼化玻璃沒有事,車子卻發出了吱呀的響聲。

屈戊辰終于憋不住心里的那恐懼,尖叫了出來。

緊跟眉頭一皺,此時此刻卻也不能將屈戊辰攬在懷里。

果然,那狼听見尖叫,越發拍打起鋼化玻璃來,兩只前爪帶著鋒利的指甲,劃在玻璃上發出「咿呀吱呀」的難听響聲,屈戊辰心中大驚,看著兩只狼爪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劃來劃去,那脆弱的鋼化玻璃也不知道能抗多久。畢竟這只狼體型碩大,足足有二百斤,它若是執著的拍打,那鋼化玻璃也不可能一直不壞掉。

屈戊辰驚懼連連,那柔弱的樣子卻終于讓靜文沉不住氣了。

「你呆著車里不要動!」靜文丟下一句話,瞬間拉開車門沖了出去。車門剛關好,那只狼就突然向靜文撲了過來。

何等聰明的一只狼。他也只那鋼化玻璃一時半會是敲不開的,所以就伺機等待著。只等車里的獵物出來的,就會給那獵物奮力一擊。

當然,靜文也不是吃素的,社會經驗豐富的他自然也知道狼凶猛、狡猾的這一特性,所以這邊才順手一帶門,那邊就握緊金屬球棒對著狼頭狠狠的打下去。

一打、一躲,一人一狼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其實靜文還是處于弱勢的。畢竟剛才在車里呆了那麼久、溫度那麼低,身子都有些僵了,此刻天黑風大,人的夜視能力又沒有狼的好,雖然他身上散發的傲然狠戾之氣也給那狼帶來了威懾,但仍然不足以造成威脅。

況且靜文此時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風呼嘯刮著他單薄的身子,禁不住帶起陣陣冷意。

那狼也沒有輕舉妄動。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類不好對付,他在伺機找空子。

靜文卻是率先動了,他知道,在這麼冷的天里時間越長對自己越不利。金屬球棒揮起,又是對著狼頭狠狠的打去,此時此刻他不能退縮,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倒下了,那麼面對危險的,就是車里那個楚楚可憐的小人兒。

一棒子打下去,那只大狼竟是硬生生接了下來,靜文一愣,自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那狼挨打之後立刻反擊,兩只前爪挺立,立刻對著靜文撲了過去。

車里的屈戊辰本來是極度害怕的,但靜文丟下他獨自出去面對餓狼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糾結了,一雙眼楮也是狠狠的落在靜文身上,說什麼也不挪開。

自己這般膽小怕事又算什麼?靜文可是為了自己在與狼拼命呢!

顫抖著握著棒球棒去開車門,他與靜文,無論何時都應該是肩並肩的,他不會讓靜文一個人去面對餓狼!

拉開車門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靜文被那狼撲倒的一幕。

「不要!靜文!」屈戊辰心中大驚,看到靜文倒下的那一刻,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揮著金屬球棒就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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