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夕臉色露出一絲的冷笑,閉上了眼簾,再也看不到那個男子的模樣,再也看不見她在世界上最為執念的東西,周圍冰冷的湖水不斷的拉扯著她,是了,就像是當年一樣,被那些家伙們推進湖水之中的感覺,一點也無法呼吸了,周圍黑暗的像是再也無法看到世界的光亮。
只是比身體更加冷的,卻是靈魂,所有的生命力在片刻之間枯萎了似的,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失望,也沒有絕望與憤怒,平靜的像是深深地湖水,其實她自己知道的,她不應該在回來的,既然已經放棄了身體和生命,便不該再出現在這些人的面前,也許她當初平靜地離去,或許就永遠只成為那個女子心中的一個牽掛,即便那個女子的性子,淡漠的其實地下卻是最美的溫柔,她也會成為那些人所仰望的回憶,可是現在,她的重新歸來和所求執念卻成了最大的笑話,只能看著現在苦澀地可恥的現實將她打擊到體無完膚,一直蜷縮在這個身子之中,當初的那種期望倒是是為了什麼呢?為了夏侯昕麼,也許吧,當初的她是那麼的卑微將所有的希望和榮耀都寄托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其實並不應該怪自己所托非人,最應該怪的,是她早就已經被自己所玷污的靈魂,因為孤獨所以虛榮,寄托在那個夏侯昕的身上,不過只是想要找到屬于眾人的目光和虛榮罷了吧,只是她卻錯了,因為是她錯過了那些其實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那些個溫柔的眼楮和目光,是她自己沒有找到罷了。
呵,現在就算是永遠的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為了她而傷心吧,因為曾經的她辜負的實在是太多了呢,她能看到那些人那些溫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卻只是為了那個女子的靈魂,其實根本無關于身份和容貌的,是她錯了呢。
心口的疼痛像是被撕裂的傷口,因為周圍包圍著的冰冷湖水,而越發的酸澀起來,那種來自心髒的冰涼不斷的蔓延到四肢全身,可是,那些深刻的在骨髓的記憶,卻像是風一般,褪去了本來的色彩,變成了不過只是曾經,腦海之中瘋狂生長蔓延的便是那些個生動而鮮紅的形象。
雲疏、雲嬤嬤、公主娘親、池冥、蘭陵、慕兒、半夏、羽薇、隱紫、采萼、東方易、司徒軍••••••他們都在笑著,溫柔而歡快的喚著她的名字。
暮夕夕兒不可抑止的顫抖和激動,骨子之中的悲傷慢慢的褪去了一干二淨。
「娘子。」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傳來,被溫暖的懷抱所包圍著,暮夕的眸子猛然的睜開,感受到了身邊人熟悉的味道,嘴角挑起一抹的輕笑,身體隨著那人行動著,兩人上了岸邊的時候,暮夕看著眼前的雲疏臉色卻是勾起魅惑的微笑,那種像是水滴在陽光的折射下綻放著七彩的顏色,炫目的讓雲疏覺得有些虛無。
好久不見,只是短短一下午的時光,卻覺得好久不見似的,暮夕的長發因為被湖水打濕,已經盤起的長發散落在腰間,卻配著她的那雙眸子說不出來的魅惑動人,雲疏緊緊地將暮夕攬在懷中,溫柔的眸子之中滿滿的都是失而復得的欣喜和歡喜,甚至看不出一點都不當時的悲傷。
「笨蛋。」暮夕輕輕反手攬住的眼前激動的雲疏,口中喃喃地笑罵了一聲,眸子之中卻閃動著一絲晶瑩的光亮。「夕兒夕兒,娘子,是你,是不是,你回來了。」雲疏的輕喃像是嬰兒的囈語似的,那種低沉而蠱惑的聲音似乎從遠方飄來縈繞在暮夕的耳邊。
暮夕想要笑罵雲疏的失態,這個家伙那種固執而霸道的氣息讓她有些不適應卻意外的覺得很溫馨,可是耳邊察覺著他熱熱的呼吸還睫毛輕顫帶來的癢癢的感覺覺,竟不想再開口說些什麼了,這個在平日里溫柔似水,似乎將所有的溫潤都給了她的家伙,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真的在心底留下了那麼濃重的印記。
「再這樣攬著,說不定明個就得在床上渡過了。」暮夕突然一笑,對著雲疏的下巴拱了拱,那種和他呆在一起的安全感,其實讓她也舍不得放手來著,不過目前好像還是有些什麼需要善後來著吧。
雲疏的手臂立馬松開了幾分的,那雙眸子之中閃過一絲羞澀的不自然,讓暮夕差點笑出了聲,好一個羞澀的美人出浴來著,不行了,她們家雲疏堂堂一個雲海閣閣主,竟然有如此羞澀的時候哈?可是,卻異常的安心,是啊,那個殘留的執念終于消失的一干二淨,讓她終于完全溶于了這個世界吧。
「夕兒說,這些人該如何處理?」雲疏臉色正經了幾分,放開了暮夕向後退了一步,微微拉開他們兩人的距離,暮夕眉角一挑,看著眼前這家伙,夕陽落在雲疏長長的睫毛上,泛著美麗朦朧的金色光澤,輕嘆了一聲,果然。是啊,雖然剛剛是那人殘留下來的執念,雲疏已經盡力在克制他受到的傷害和悲傷,可是自己親手在他心口之上插上的銳利的刀,那種刺痛感怎麼可能沒有感覺,從他們相識開始,雲疏便是一直小心翼翼的護著她,用溫潤的目光一直安靜的注視著她的一切,不論是什麼都為她考慮到,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力承擔,在他的心中,他寧可自己站在以前為自己擋住所有的一切的危險,他從來都舍不得自己難過,只有偶爾他的小吃醋和小霸道,卻總是讓自己覺得雲疏越發的生動。
然而不論是前幾次還是這次,自己大概傷了雲疏很重吧,因為以前那個靈魂留下的緣故,自己已經在雲疏面前走過多少次神了?幾而這次,依舊被那一抹的靈魂,傷害的遍體鱗傷,可是卻還是不長記性的跟隨過來,看著眼前的一切,憂傷的獨自放手站在一旁,可是看她落入水中的剎那,卻是不顧一切的隨著她跳下來,而現在,卻依舊放了手,靜靜的看著她的抉擇,像是永遠都不懂得長記性些。
可是,可是,卻讓她無比的歡喜啊,這個男子帶著溫潤的眼神和微笑,像是能夠照耀整個人生一樣。
「嗯,的確是不能放過他們呢。」暮夕嘴角挑著輕笑,看到雲疏眸子之中一閃而過的冷然殺氣,讓暮夕愣了愣,搖了搖頭道,「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最有力的,就算是為了我好了,他們這些人自然有比直接殺了他們更有意思的辦法。」
雲疏看著暮夕,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目光溫柔似水,「我知道了,先去換衣衫吧,今日看起來只有先在靈曦寺歇下來了,夕兒不能生病了。」說著話,雖然猶豫了幾分還是走到暮夕身邊,牽住暮夕的手,握在手中攥得緊緊的,「你手怕涼。」暮夕眸子一動,突然嘴角帶著無聲的輕笑,雖然身子調理好了,但是似乎以前的老毛病了,在天氣涼的時候,她總是有手腳冰涼的毛病,就連蘭陵她們也專門特別注意過,不是什麼大問題,誰在天冷的時候體溫都偏涼些的,可是在上一次邰港的時候,自己用手「調戲」了雲疏之後,大概他便注意到了這點,自己都沒有仔細注意過,他後來總是喜歡用他溫暖的手牽著自己,原來只是因為如此啊。
雲疏掃視了周圍的倒下的眾人,溫潤的眸子之中閃過幾絲的冰涼,落在夏侯昕和雲朝華兩人的身上,眸子動了動,在夕兒落入水中的時候,他便直接將這兩人絲毫不留情面的放倒過去,如果不是不能直接出殺手而且注意著夕兒,他怕自己都會失控吧。
雲疏的手在半空之中動了動,變換著手型,便絲毫沒有再看倒在地上的眾人一眼,帶著暮夕向著後面廂房的方向走去,在雲疏兩人離開之後,隱紫突然出現在剛剛的地方,臉上沒有一點多余的表情,稜角分明的五官依舊是一張僵尸臉,眼神看向那地上的幾個人,幽深內斂的目光卻突然像是一把鋒利的劍,冷冷的看著他們,從手中拿出一個古怪的小笛子輕輕吹出幾個節奏,不一會的功夫,便有了五六個人趕來,將地上的昏迷的「尸體」悄聲無息的搬運了出去。
暮夕隨著雲疏一起回了那廂房之後,便發現蘭陵幾人已經在那里等著他們了,看到暮夕現在的模樣,倒是有些虎了一跳,蘭陵急忙讓人去取了浴糖來,又去找了備著的衣衫,半夏卻是風風火火去熬制了姜湯,慕兒丫頭瞪著大眼楮含著幾分的淚光,生怕暮夕凍著,拿了熱茶來讓暮夕喝上一口,服侍著暮夕去沐浴,雲疏也去了一旁的房間沐浴更衣,看樣子雲疏倒是對這里極為的熟悉。
看著慕兒丫頭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暮夕好笑的伸出手,將小丫頭的臉啾的一下拉成了面團似的大餅臉,暮夕坐在木質的浴桶之中,懶懶的喝著手中的茶水,看著蘭陵為她打理著長發,「不就是不小心跌到水里了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家小姐哪里有那麼柔弱的。」
「小姐•••」慕兒丫頭也算是被暮夕欺負習慣了,拉成了軟軟的聲音紅著臉撒嬌道,大眼楮一眨一眨的萌萌的無比可愛,「可是,可是小姐以前很怕水啊。」
「所以說是以前了嘛。」暮夕挑了挑嘴角,笑著說道,的確是以前了,那種恐懼和懼怕已經和她完全沒有任何的關系了,以前那個人的世界已經隨著那人靈魂的消散,全部消失不見,存在的只有一個新的雲暮夕。「你家小姐現在,就算是在靈曦寺里的湖水之中游上一圈怪,也沒有任何問題。」
「真的啊!」慕兒丫頭瞪大了眼楮里面立刻綻放出亮光,無比崇拜的看著暮夕,暮夕有些冷汗,好吧,那什麼,她不得不承認,慕兒這小丫頭真的被自己教的太成功了,讓她不由得有些罪惡感,要是趕明自己跟這丫頭說,自己能做齊朝的女皇,她第一問題怕是也不會像這是莫權篡位的造反,而是,小姐好厲害!
尷尬的笑了笑幾聲,讓蘭陵為自己擦干頭發,換上新準備好的衣衫,蘭陵看著自己家的小姐逗弄著慕兒不由好笑,小姐現在只是一身白色素衣,但是看起來隨意卻很是出挑,明明只是簡單的顏色,小姐總是能夠穿出不同的味道來。
暮夕隨著蘭陵幾人出了房間,來到了附近的廂房之中,這里雖然沒有雲府看起來奢華,但是卻有著自己小巧玲瓏的美,而且周圍的東西也帶著一種微微西式的風格,給暮夕一種熟悉的感覺,因為剛沐浴完畢,雖然長發已經差不多干了,但是也只是散落在腰間,沒有去管它,剛剛踏入房間之中不久,便看見雲疏端著姜湯從外面走了過來,蘭陵和慕兒一見臉色立刻露出一絲的笑意,雖然慕兒丫頭看起來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樣子,卻被蘭陵直接的拉走了,暮夕看了看門外,便發現半夏丫頭雖然準備了姜湯,卻根本沒有跟過來,不過也知道半夏這妮子的意思,雖然有些無奈,但是看著蘭陵兩個跑了出去直接將廂房之中的門給關住了,倒是也沒有出言反駁什麼,只是看著雲疏手中的那碗熱騰騰的姜湯有些郁悶。
「可不可以不喝?這點小意思根本沒有什麼啦,肯定不會生病的。」暮夕蹙著眉角忌憚的看著雲疏的手中,模樣可憐兮兮的讓人無比的心疼。
「水很涼,夕兒的身子不好。」雲疏看著眼前的暮夕,無奈的嘆了口氣,聲音溫柔的像是要將人能溺死在里面,那種溫柔之中卻意外帶著幾分的霸道和倔強,眸子緊緊地看著暮夕,「比起姜湯,夕兒不是更討厭喝藥?」
「可是也討厭姜湯嘛。」暮夕口中小不忿的哼哼了兩聲,卻還是被雲疏那溫潤眸子之中的堅定打敗,接過雲疏的端著的姜湯,蹙著眉角往口中一口氣灌了進去,雖然被放了許多的糖,但是那種姜味辛辣的感覺還是怎麼都喝不習慣,口中蔓延的辛辣讓暮夕眉角又挑了挑,卻被雲疏如玉的手指塞入了口中兩顆酸甜的梅子,甜甜酸酸的感覺在口中蔓延著,只是還有一種溫潤的感覺,才覺得竟然還含住了眼前這人的修長如玉的手指,猛然的張開了口輕咳了一聲。
雲疏卻只是抿了抿嘴角,明顯揚起了一絲好看的弧度,又從隨身帶著的錦囊之中拿出了帕子,里面包裹的桂花糖依次的喂著暮夕,笑眯眯的看著暮夕含著糖果,魅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沒有一點的不自然。
「雲疏。」暮夕吃著桂花糖,隨手拿著喂了雲疏一顆,慢慢的說著話,「今日的事情,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
「我喜歡你。」雲疏沉默了片刻,看著眼前的女子突然的開口道,淡淡的靠在身後的靠背上,那等清麗的身影和蠱惑的語氣,讓任何人似乎都無法去拒絕什麼。「不過夕兒,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畢竟當初我們說好了,若是你不喜歡我或者仍舊喜歡其他人•••••」
「不是,你大概感覺到了。」暮夕看著雲疏的表情,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疼,這幅身子現在可以說是完全屬于她的,所以再也不想要被任何過往束縛著,她會代那個女子去將她以前遭遇的一切討回來,但是以後的人生必須都由她自己的做主,不論以前那人喜歡過誰,都與她無關,她現在大概真的喜歡上眼前這個男子,這個一直陪在她身邊,潤雨細無聲似的佔據了她心底的男子,這個她在冷冷的看著那個人重新奪回身體的佔有權,卻怎麼都無法忘卻時刻在眼前浮現的男子。
「你先前看到的人,並不是我,該怎麼說,我還有我的老爸,都不是齊朝的人呢,你會介意麼?」暮夕突然的開口,這個本應該被所有穿越者都緊緊爛在心里的事情,卻被這般輕易的說出口,那種以往背負的所有的重擔和不安,在一瞬間似乎都有些放松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