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避嫌的差點蹦起來,看著眼前腦子抽筋的綠奴演戲。他不是該死的短袖麼?跑到這里來亂認娘娘是怎麼一回事,還是在徒然這個老相好的青館里這麼的囂張。笑笑偷眼看看對面穩如泰山的尤公子,只見他臉上有抹玩味的笑意,卻並不多言。她好不容易拉回來被緊緊拽著的袖子,整理好妝容,一本正經的把他按在凳子上。
「你不是跑去和某個小~公~子逍遙去了麼,跑這里來做什麼?」笑笑刻意把小公子幾個字兒重重的說出來,就想看綠奴如何收場。忽然想起,既然都是來逛青館的,那麼眼前這位尤公子也是喜好龍陽吧?終于發現自己為什麼從進門開始就感受到的陰風是怎麼回事了。話說完也不等綠奴回答,直接把眼球子往尤公子身上拋。
尤公子一臉莫名,卻還保持著方才的雲淡風輕。
「娘子,你懷疑人家?」綠奴伸手把笑笑的臉掰過來對著他,白淨的臉上此時已經梨花帶雨的盛滿了各種柔弱。
笑笑面對這張被迫要面對的臉,心里不知吐了多少次。對面戲台的聲音嘎然止住,一時間四下里仿佛靜止,只這間屋子里鬧騰成了一鍋粥。忽然,笑笑計上心來,右手蘭花指一伸,直接點向綠奴的額頭。
「這個娘子不做也罷,尋常人家的正室頂多往家里納幾房妾便能作出限量的模樣。我怎麼這麼命苦,不僅要為你娶數不盡的侍妾,還要跟著你跑到這里來挑孌童。我容易麼我?你個沒良心的,卻反過來倒打一耙……」笑笑口齒伶俐,直接把綠奴說的啞口無言,加上氣勢逼人,綠奴臉上的委屈被生生掃光,只剩了錯愕。
一聲大笑後,尤公子起身,對著笑笑行起禮來。「姑娘,你實在是有趣的很。」說著搖起頭,幫綠奴倒了一杯茶,示意壓壓驚。
「這位公子先喘口氣,請慢慢喝。」
綠奴反應過來,悶悶的接過瓷茶杯,接著一仰脖,喝掉一大口後,才回過神來。這時,他假裝剛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人,立馬十分虔誠的行禮,「在下綠奴,適才與笑笑失態,見笑了。不知兄台是……」
笑笑在旁邊好整以暇的看著,既然是同道之人,綠奴應該能問出他的名號吧?
「鄙人姓尤,這廂有禮了。」他有種我自巍然不動的架勢,言語謙卑,卻還是沒有什麼實質的內容。看他手一揮,招呼了小廝來添熱水。
王笑笑心下黯然,原來斷袖圈里的同志們相互之間並不是那麼的「坦蕩蕩」啊。忽然泄氣,方才強撐著直立的身子不自覺間塌了下來。正在幫綠奴倒水的某人卻不易察覺的微抖了下手,桌上濺出幾滴清茶。
窗外忽然人聲喧動,待要出門看時,卻發現突然帶著小童遙遙而來,他身後有從廂房里出來的群眾圍觀,看打扮,每個人不是豪門大賈就是小有富裕的人物,眼神里卻是赤果果的崇拜和艷羨。這待遇絕對不下于後世娛樂時代里的流行明星。
卻說,笑笑正要拍著綠奴的肩膀說聲︰「你相好來了。」不料,發現身邊已沒了此人半點蹤影,正愣神間,尤公子走過去,依舊是閑情逸致的模樣,似乎是見一個尋常之人。「徒然公子大駕,是否為了尋綠奴?」
不知為什麼,笑笑總覺得此人看似雲淡風輕的棺材臉上有絲幸災樂禍的情緒出現.
「公子有禮了,在下來此實是為了笑笑姑娘。」徒然不及施禮,開口面向王笑笑。
王笑笑雙手攥拳使勁的揉揉眼楮,疑惑道︰「我?」
「在下有事相托,煩請姑娘移步廂房。」徒然的眼神急切,似有難言之隱。
「我正好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們有事在這里說即可。」說著,尤公子怡怡然的離開,走之前不忘關上房門。
卻說,尤公子走至長廊的拐角時卻一閃身上了房檐。拍了下正趴在房頂偷听的綠某人,順勢捂住了那張欲月兌口喊叫的嘴。
「每次出現,徒然就被你攛掇著和我鬧,你早點死了算了。你個藏頭露尾的老不休!」綠奴啐了一口,低聲罵著,待要繼續,卻被尤公子一個眼神制住,悶悶的咽下了接著要說的話。
房間里,笑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表面平靜,其實內心十分不淡定的念叨著︰這是個有才華的斷袖,他每次展示才藝的時候,我都會莫名其妙的身體不舒服。這個人肯定是我漫漫人生路上的大克星,伺候不好了,這條命搞不好就沒了。這麼弱勢的心理建設,反映到行為上來時是這樣的。
徒然等著外面的人群被小童驅散後,往前跨一步,正好走到笑笑面前。笑笑一得瑟後退兩小步,同時半抬著眯起的眼不敢出一聲。
見此反應,徒然識趣的退後一步,走向窗前,面對著將近正午的艷陽,窗外的樹蔭在強光的籠罩下裹了層金色的光圈。視線所及之處,走廊旁邊的假山上有幾只白色的半大貓躲在陰涼處打盹兒,舌忝毛兒。晴好的天氣一掃江南特有的煙雨水氣,襯得人心情格外空明。
徒然望向窗外,伸手撫上窗稜,眉頭微蹙,似是下了決心後轉過身來,那弱柳扶風的身姿在微風中留下了一道美麗的剪影,「笑笑姑娘將要在雪浪府中呆到什麼時候?」
笑笑愣神,莫可名狀道︰「待身上的毒好的差不多了吧。」
徒然額前青黑的頭發拂過臉頰,他淡淡一笑,伸手將頭發拂過。動作輕柔曼妙,讓笑笑不自覺的在心中驚嘆這種陰陽交混的美。
「如果,我能比薛公子更快更好的醫治姑娘,你能否考慮暫時離開雪浪府呢?」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顯出了十足的信心。
「這個……」笑笑凝神,似是想了一會兒,忽然大咧咧的走向前,拍了下徒然的柳條肩「只要能盡快的好起來,在哪都一樣。」說完,仰起臉來給了徒然一個牲畜無害的浪笑……哦,不,是一個斯文俊秀的豪放之笑……
這個笑讓徒然心里一抖,條件反射的有些牙疼。他輕舒一口氣後,點點頭道︰「那明日午時,我會派人親自去府上接你去一個地方,在身體痊愈之前,你都會呆在那里。你不必顧慮其他,可能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笑笑點點頭,全然不知房頂之上還趴著兩個偷听的生物。此時,綠奴忽然感覺鼻子一癢,勉強憋住要打出的噴嚏,卻不小心的嘶出了一口氣。
徒然不動聲色的抬起頭,對著房頂道︰「你們听夠了吧?」
房頂的兩個人躲無可躲,只好悻悻的下來。
待綠奴扒著揭開的瓦片直接進到房間時,卻看見尤公子已經等在下面。顧不得其他,只一步向前握住了徒然的手,欣喜的說︰「我就知道,你是醋了,你果然是在乎我的。」
徒然任他握著,卻眼望尤公子,似是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