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看我們都誤解了他的意思,慌忙解釋道。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亞當只是個普通的魔族。」
我這時注意到樂金的手凍得通紅,正好看到附近放了些皮草的邊角料,便問史密斯,「這些我拿出來了?」
「額,當然可以。剛剛說到哪兒了?」
我拿了針線包出來,一字擺開,鋪開皮草打量著,「你說亞當是個普通的魔族。」
史密斯點點頭,接著說,「我跟墨菲先生還有小丑,是在上個月來到魔界的。墨菲先生他一直都在人界生活,消息閉塞,他在上個月得知有個新任的大魔王出現,馬上就趕了回來,我只是個人類,墨菲先生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他先是帶著小丑去了一趟魔界的西方,回來後只說頂替他的那個人威脅不大,然後就來到了這里。」
起先他們只是來探查消息。墨菲的意思是,他能感覺得到原來的北方魔王還活著,這也就蹊蹺了。原來的北魔王雖然是個不怎麼跟外界聯系的人,但的確不會讓人佔了自己的位置還坐以待斃。當初他們幾個被封為魔王的時候,曾經發誓會效忠大魔王,所以現在出來了個莫名其妙的人,頂替了大魔王的位置,整個魔界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所以,墨菲他們三個一起來到這座雪山,隨便找了個房子落腳,他們在這里遇到一個魔族,是從新任北魔王的宮殿里逃出來的。聲稱原先的北魔王被關在宮殿的一個地方,他願意帶我們去,墨菲一來是自信,而來也是想幫朋友,結果就中了對方的計。
沒錯,那個自稱從宮殿里逃出來的魔族就是現在的北魔王,亞當。
這事我越听越耳熟,跟當初在西方那個地穴族少女編的一樣一樣的嗎。
不由詫異道,「不是這麼簡單就被糊弄了吧?」墨菲自己不就是個能唬人一愣一愣的演技派,這種小把戲他會看不出來?
樂金推測道,「有時候對自己太過自信,才會陷入盲區。」
這話我贊同,否則老馬失蹄這個詞怎麼來的。
另一邊,薩德爾對此不屑極了,「這種只會用卑劣手段的人物,我一只手就能把他燒成灰。」說著,手上的火球被他噗地一下握散,好像這就是那個亞當一樣。
史密斯沉痛地看著他,「池步寶先生就是因為這種想法,才會繼墨菲先生後也被抓走的。」
對呀,還有池步寶呢。
我知道這小子一直都對這種猥瑣人物恨之入骨,大概是听到這件事,就沒頭沒腦地沖上雪山去教訓那個人了吧。
的確,對方要真有比墨菲還強的實力的話,就不用給他使絆子了。
而墨菲也是魔王中實力最弱的那一個,再加上在王城的那段時間,雖然看起來池步寶好像整天無所事事宅在房間里,其實他是在研究郝遲給他翻譯出來的魔法書。
憑他的聰明才智,相信這短短的時間他肯定有了不小的進展。
實力大漲,對手又不值一提。
誰都會直截了當地上去跟人家硬踫硬。
當然了,對付那種只會耍奸詐的人,直接上去跟他干架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但錯就錯在池步寶實在低估了對方。
他是萬萬沒想到的,把原來的北魔王殺害,自己坐上北方魔王的位置,又抓走了墨菲的魔族,其實是一名可怕的氣生族。
听到這里,凱薩琳第一個不顧風度地罵起來,「氣生族?這群惡心的東西還沒死透呢!」
魔界種族太多,孤陋寡聞的我靜靜等著人來科普。
凱瑟琳憤恨地道,這是一種惡心的靠著別人的魔力來提升自己的實力的種族。
他們獨有一種器官,可以深入那些力量強大的人的身體里,一點一點把對方的力量吸收進自己身上,變成自己的力量。
對方越強大,它們也就會越強大。
最終,被汲取的人就會因為魔力耗盡枯槁而死。
史密斯先生陰沉著臉,「原來的北方魔王,就是這樣死的。」
薩德爾掐斷一根壁爐里的柴火。
「也就是說,這個魔族現在擁有原先的北方魔王全部的魔力,同時正在把墨菲跟你們那個朋友的魔力據為己有?」
我頓時覺得這事大條了,「郝遲呢?他一直跟在池步寶身邊的!難道他也……」
史密斯先生搖頭道,「不,他跟我都被亞當放走,因為我們本身沒什麼魔力。可小丑卻……」
他臉上露出黯然悲切的神色。
就算種族不同,信念不同,可到底他們還是一同經歷了很長歲月的同伴。
我氣急,一拍桌子站起來,「這種魔族難道就沒有什麼弱點嗎!」
金把我按下來,讓我冷靜。「他們唯一的弱點就是他們自己的貪欲。很多年前魔界曾爆發過一場可怕的氣生族的災變,他們在數量到達一定程度時,就發瘋一樣汲取周圍所有人的魔力,最終**承受不住魔力的強大體爆而亡。」頓了頓,「當然,要收集能讓氣生族都吞噬不下去的魔力代價太大,當時魔界元氣大傷,無數強大的魔族紛紛慘死。」
我目瞪口呆,這神奇的死亡方式暫且不說,「樂金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他不露聲色地回答道,「我在王城讀過魔族百科全書。」
凱瑟琳笑咪咪地,「就算我跟這位暴脾氣加在一起,也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
這可怎麼辦?
史密斯又道,「就在你們進來沒多久,郝遲先生去上面的冰宮殿打探消息,就算希望微乎其微,我們也不可能扔下墨菲先生跟池步寶先生離開。」
當初墨菲不過是隨手把他從河岸上撿回來,想不到他這麼知恩圖報。
我不禁動容,「怕什麼,我也跟你們站一條線。池步寶也是我朋友,墨菲嘛……也是有交情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計較他曾經干的那些事了!」
可偏偏有人不這麼想。
薩德爾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往屋外走,「我不會去的。對付氣生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取滅亡,即使我們不管,很快他就不滿足于只抓到的這兩個人,而去別的大陸尋找食物了。滅亡是遲早的事情,現在我們去管,只是白費力氣。」
我不這麼想,「我不覺得這是白費力氣,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既然這個亞當這麼麻煩,那就別招惹他好了,我只想把人救下來,畢竟池步寶是我的同伴,我們當初是一起注冊的冒險小隊,現在知道他被人抓住,隨時喪命,我怎麼可能就撇下他不管了呢!」
爭執間,小屋的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面色蒼白的郝遲出現在門口,才幾天沒見,這個比樂金都要高一頭的小伙子竟然消瘦的連人形都沒有了。
我驚喜之余大驚失色,扔下手頭的獸皮,趕緊拉著他進屋,史密斯給他倒水,樂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拿下來裹著他。
史密斯說他是為了盡量不被人發現,才穿的這麼少出門的。
喝上一口熱水,郝遲的臉色緩和了很多。
他的眼神木木的,肢體堅硬,本來我還以為是被雪地凍得,可等他的臉色恢復,還是木然地坐在屋子里。
我覺得不對,就算被凍著了,我們一伙人好不容易見面,他怎麼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
拍了拍他的臉,發覺他的臉頰都是僵的,一雙眼空洞無神,嘴巴無意識地長著,瀉出幾個破碎的單字來,「都……活……著……」
我們听懂了,他這是說墨菲跟池步寶都還活著。
忽然,樂金神色大變,把郝遲拽到火爐旁邊,重重地敲擊他的背部。
我驚異道,「樂金你干什麼呢!」
凱瑟琳拉住我,「噓,」她的神色也很凝重。「這個人可能被寄生了。」
我愣住,困惑道,「怎麼會?」
她按住我的肩膀,讓我注意郝遲的變化,「你看,他一點痛感都沒有,因為寄生在他體內的東西控制了他的神經,被氣生族寄生就是這樣,我猜他是喝了宮殿附近的水,或者吃了什麼。氣生族一直都用這種方法對周圍環境進行統治,你的朋友能堅持到這里,已經很不容易了。」
敲擊了他的背部數下無果,樂金將他翻轉過來,照著肚子就是猛烈的一拳。
一團小小的圓形物體倏地從郝遲口中飛出,落進火堆里。
他的眼神漸漸清明了,然後痛苦地躺在地上申吟起來。
我被嚇傻,「怎麼了?寄生的東西不是出來了嗎!」
薩德爾伸手在火堆里模索了一下,抓出一把灰來,「死了。這東西不是生在胃里就是生在肺里,還好沒有生出根,又拔除的早,他應該沒什麼大礙。」
「那他怎麼不停地喊疼呢!」
樂金擦了擦手,平靜地道,「那是我打的。」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