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拆伙了麼。
蹲在人群外的角落里,我神情恍惚中。
老實說當初組建小隊,我也是稀里糊涂的。我這人就只會跟著別人的步調走,忽然間月兌開了,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樂金出現在我身後,面色平靜,遞給我一碗水。
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初我剛出社會不得志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木著一張臉……把醉的七葷八素的我摁在水池里。
他不用說什麼,就能把我從這種不安的情緒中拉出來。
回過頭,池步寶跟郝遲還在原來的地方待著。
天色漸漸暗下來,部落民眾們點起了篝火,氣氛進入最□,行刑架的前方有一張用獸皮和樹藤編織鋪成的椅子。酋長在眾人的恭迎下坐了上去。
小魔物被兩個強壯的戰士從籠子里拖出來。
她的戴著鐐銬,以魔族語言在哭叫,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可怕的對待。
我頓時一陣心疼,她手上的傷都還沒好呢。
小家伙步履闌珊地被推搡著往前走,周圍的人都用仇視的眼光看著她,好像她是什麼惡貫滿盈、死不足惜的怪物一樣。
我試圖冷靜地觀察這四周的環境,之前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才發覺這個部落到處都有人巡邏,他們手中的武器也都打磨的閃閃發亮,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現出詭異的冷冽色澤。
想要不驚動任何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帶走是不可能的。
我拿手肘捅了捅樂金,「你覺得我在旁邊放一把火,然後趁他們救火的時候去救人——這個計劃可行嗎?」
樂金搖頭,「村內就有水井,這里地方並不寬闊,即使放火,也會被很快發現撲滅。」
啊啊,我捧著頭試圖擠壓自己的腦袋,好讓里面的腦細胞能快速運轉,想出個辦法來。
「你就不著急嗎!」
我不滿地朝著樂金說。
他眼眉微彎,一臉神秘,「我在等你問我啊。」
真是敗給他。
我垂下雙臂,有種深深地無力感,怎麼就忘了樂金這輩子即使不是在商場打拼了十年的老油條,肯定肚子里也攢了不少壞水……這是褒義,這真的是褒義。
「有什麼辦法,快說!」
樂金從不拒絕我的要求,他一指部落南面,道︰「你知道那邊有一條小溪不?」
這我知道,好幾次看到有人從那個方向提水來。
「離我們不算遠的地方就是小溪的下游,那里連接著一條水流很急的河,再往下是瀑布,如果我們可以想辦法帶著她去那里,這些部落戰士絕不敢貿貿然追過來。」
辦法我听明白了,但是很明顯有個弊端,就是一旦我們乘上水路,就絕對不可能再回來了。
也就是說,我們這就算跟池步寶他們徹徹底底的分道揚鑣了。
樂金看出我的心思,給我吃了顆定心丸,「你放心,就算只有我們兩個人,也不會出任何差錯。」
我狐疑道,「听你的口氣,好像一早就想跟他們拆伙了?」
樂金的表情剛正不阿,「是你太小看我。」
我回憶了下,也是,這一路上樂金就只擔任被打飛——被捅穿——被打飛的角色。
他的武器也都被弄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整好。
本文都十萬字了身為主角的好基友連個像樣的攻擊力都沒有,成何體統。
樂金信誓旦旦道,「只要你能把她從架子上弄到樹林里,我就有辦法把我們都弄到河邊。」
我一個激靈,拔起匕首,「這個好辦。」
如果說我在隊伍里的主職是蒙古大夫的話,副職這一欄其實填的是箭手。
沒有錯,雖然我身上從來不帶弓箭,在這一世也從來沒使用過這種武器,但我確確實實會這門技術。
這一點恐怕連現在的樂金都不知道。
因為這是我上輩子學會的技巧。
大概還是在公司逐漸擴大,各方面都穩定的那段時期。
人嘛,生活無憂之後就會有一種令人無力的清閑感,這種感覺非常糟糕,急需用什麼東西來填滿。[]當時的我無聊到嘗試了各種奇怪的娛樂項目,鋼琴就是其中一項。雖然最後半途而廢……不過我還是有堅持下來的項目——當時我認識了個日本商家,與他很聊得來,偶然談到他曾是日本弓道青年大會的冠軍選手,隨便聊了幾句,我就躍躍欲試地去耍起了弓箭。
結果出乎我的預料,這還要歸功于我一直都保持的非常完美的視力。
再加上常年逃課翻牆練下來的腰力臂力。
——換言之學生時代日夜死讀書的樂金就沒有我那麼幸運,終身要與一副金絲眼鏡相伴不說,常年的辦公室生活也讓他大學時期好不容易練得比我壯實的肌肉開始往空松垮的方向邁進。
總而言之,我在這項運動上取得了相當令我自滿的成績。
而現如今,我的體力絕對要比當初更好。
這里的戰士也有使用弓箭的,我隨手找了間屋子偷溜進去,就在里面發現了明晃晃擺著的一副弓箭。
不過這門運動我也荒廢了太久,先偷偷轉到沒人的地方,舉起弓來朝著稍遠些的樹梢上的果子來上幾發練練手。
樂金看到我這副架勢,感到奇怪,「你會箭術?我記得你好像沒報過這門課。」
我隨口敷衍他,「你就當我是在夢里學的好了。」
射空了半個箭囊,逐漸找到手感。
這一發,我拉滿了弦,屏氣凝神,箭矢嗖地一聲飛出去,直接射落了樹果。
差不多了。
樂金在旁靜靜看著,道,「你的力道不可能射斷繩子。」
「這當然了。」我說,「我又沒想要射繩子。」行刑的時候十字架被人群團團圍住,就是弄斷了繩子也不可能就這麼跑掉。
我神秘兮兮地指著外面道,「你注意到沒有,人群最稀少的地方是在酋長的對面,因為這個部落的人都很愛戴酋長,而那個地方離酋長最遠。所以我打算在那里突破。」同時那個方向也正好通向下游。
樂金擺弄著銃炮,整裝待發道,「你這麼胸有成竹的話,我就去那里的樹林接應你好了。」
我當然胸有成竹。
準備好一切後,我繞到酋長座位的背後。
——機會只有一次。
部落民眾們已經把小魔物帶上十字架。用把手穿過架子,反綁在她腰間的姿勢綁住她。
這中正我的下懷。
當高舉火把的部落戰士一步步莊嚴地走向火堆,即將點燃它的那一刻。
群眾們情緒激昂,眼中閃耀著奇異的光芒。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行刑架。
我靠著熟練的攀爬技巧,輕松從酋長的頭頂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跳躍到行刑架前,一刀割開綁住她的繩索,然後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前,轉身就沖著酋長的方向射出一箭。
頃刻間,血紅色布滿視野。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我射出的箭矢匯聚到酋長方向。
我馬上抱起小魔物往反方向逃離。
然後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注意到其實那只是搗爛的紅樹果之前,我就已經成功地逃進了樹林。
但是真正的戰斗才要開始。
部落里的人終于注意到我只是在虛張聲勢,而酋長只是受了點驚嚇。便發狂一樣朝著我逃跑的方向進攻過來。
在叢林中,我的速度永遠比不上這些在這里生活了數十年的原住民。
他們很快就把我團團圍住。
憤怒的目光像是要把我戳穿一樣匯聚在我身上。
我摟著小魔物,焦急地朝四周張望——樂金不是說會來接應我的嗎!人呢!
人們簇擁著酋長,把他連同座位一起帶到我面前。
面色有些不佳的酋長望著我的臉,再看了看我手里的小魔物,陰沉下臉,語重心長地道,「冒險者,請你把這只魔物放下。」
我才不听他的呢,「憑什麼!她什麼罪都沒犯,你們有什麼權利決定她的生死!」
酋長嘆息道,「原先修特告訴我,你們加入了魔族的陣營,我並不相信,現在看來,確有其事。」
听到修特這個名字,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個混球在哪!他騙了你們,水井里的毒就是他下的!他在遺跡中暗算我們,還答應我們只要離開遺跡,就給我們解藥讓我們回來救你們的族人!」
「他在說謊。」
從酋長的後方,傳來一個久違的……令我咬牙切齒的聲音。
「酋長,我說過的吧,這些人已經投靠魔族那一方了,為了一點虛無的利益就卑微地跟魔物們勾結在一起,在他的另一個同伙身上,還藏有魔族的武器呢。」
修特緩緩從酋長身後走出,臉上帶著與原來截然不同的陰郁微笑。
我怒而拉滿了弓弦朝他的方向射擊,被他輕松躲開。
四周的戰士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把我圍在中間慢慢逼近。
我根本不可能阻擋所有的攻擊,只能把小魔物抱在懷里,閉上眼咆哮道,「樂金!你丫的死哪去了!」
這一聲真叫突破天際。
當——
從叢林深處傳來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驚訝地望著巨響傳來的方向。隨後,四周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我半眯起眼,然後完全睜大了它——這tm是什麼東西!!
一個高越有十多米,全身由長滿了青苔的岩石組成的巨大怪物憑空出現在了叢林中。
它邁著每一下都能踩塌地面的步子來到人群面前,揮動一下那巨大的手臂,替我掃去一大片戰士,打開一個缺口。
有人回過神來,向它發起攻擊,卻撼動不了這個怪物的一分一毫。
酋長顫聲指著怪物,「這……這是什麼東西!」
我也想問,忽然被人拉住了手,低頭一看,是樂金。
他有點小得意地道,「怎麼樣,出場還及時吧。」
我︰「……這東西是你搞出來的?!!」
小魔物見到他後往我懷里不動聲色地縮了兩下。
樂金拉起我的手就往下游的方向跑,「這個石巨人撐不了多久,趕緊離開這里。」
「你們休想!」
修特手執長矛躍到我們面前,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作者有話要說︰樂金子這個名字真好听
幾天沒有回復評論了真對不起,今天一次全都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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