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人。」李秋萌在旁邊聒噪。夏錦寒一皺眉頭,伸手將她拽到懷中。李秋萌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正容說道︰「我給你商量件事情。」
「嗯,說吧。」
夏錦寒一證在手,神色聲音都比剛才緩和了不少。
「就是……」李秋萌斟酌了一下字句,慢吞吞地說道︰「就是關于林童和你的事情。」
「我們怎麼了?」夏錦寒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
「我覺得,他也是一個獨立的人。他應該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我打算以後帶他光明正大的出來。」
「不行!」夏錦寒態度十分堅決。
李秋萌氣得要從他腿上跳起來,夏錦寒用力將她圈住,不讓她動彈。他聲音放柔耐心和她解釋︰「要是讓他出來,以後會有很多麻煩事。他、他根本保護不了你。」
「我不在乎。」
「還是不行。」
李秋萌不甘心,繼續游說︰「你想想,他的存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說不定以後幾十年都這樣,難道我們都要把他關起來嗎?換作是你,你願意被關嗎?」
夏錦寒默然半晌,低低地說道︰「秋萌,相信我,我一定會好的。」
一向神經大條的李秋萌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突然文藝了起來,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用抒情的口吻說道︰「錦寒,我就喜歡這樣的你。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你在我心中仍然是最好的。」夏錦寒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忍了一會兒,伸過手扳起好的頭,仔細地她額頭上模了一把,以篤定的口吻說道︰「你沒有發燒。」
李秋萌覺得自己的一腔真心被人踐踏了,她一臉悲憤︰「夏錦寒你這個混蛋!」
她死命掙扎,他拼命按捺。
「你是的是真的?」
「我要是騙你就讓我吃紅燒肉撐死。」
夏錦寒再無別的表示,看樣子是勉強信了她的話。
新年過後,天氣開始轉暖。
夏錦寒抓緊時間將鋪子里的事情料理完畢,便準備帶她去南方。過了元宵節後,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這天上午,夏錦寒十分不甘願的對她說道︰「我們即將遠行,回夏家一趟吧。」李秋萌也同樣不甘願,不過,她也明白這個時代十分講究孝道,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那就去吧。」
兩人到了夏家,江氏不冷不熱的召見了他們。
「你大哥正在讀書,你二哥正在打理生意,沒時間陪你們,也就只有我這個太婆清閑些。」
夏錦寒十分客氣︰「沒事,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出了夏家,夏錦寒又提議干脆連李家也一起拜訪了,李秋萌蹙著眉頭點頭答應。去李府的路上,夏錦寒還自嘲的跟李秋萌開了句玩笑︰「我們可以稱得上是難夫難妻了。」他指的自然是兩人跟家人的關系都很淡漠。
李秋萌一臉淡然︰「無所謂,越是沒人愛護我們,我們越要愛護自己。別總想著過去,一切向前看就是。「
夏錦寒默然無語。
但他們進入李府時,李家眾人對兩人的隆重接待讓李秋萌受寵若驚。
李老太太和葉氏身著盛裝在松鶴堂接待了李秋萌,夏錦寒則被李老爺請去喝茶敘話。
李老太太慈祥地拉著李秋萌問東問起,李秋萌有選擇性的回答了。她拿不準這兩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是覺得她們的一顰一笑都別有含意。
「哦對了,今日怎麼不見姐妹們?」
葉氏壓抑著臉上喜色,淡然作答︰「你秋暄妹妹去你姨媽家了。」
這下,李秋萌愈發奇怪了。听人說,李家自從李秋暄被退婚,一家人愁眉不展,今日看葉氏的樣子哪里有一絲愁色,難道說事情又有了轉機?
想到這里,李秋萌似笑非笑的試探了一句︰「看祖母和太太的氣色,難道是秋暄妹妹又有了好下家?」
李老夫人臉色倏忽一沉,葉氏干笑一聲嗔怪道︰「哪有那麼好的事,來來,用些茶點,咱們今日不提她了。」
李秋萌只好略過不提。但接下來的對話,李秋萌的心中又起了警覺,因為這兩人的話題有意無意的往夏家的親戚上引,她們尤其對洛家很感興趣。
李秋萌拿不住她們的真實意圖,半真半假的向兩人透漏了一些信息。
兩人在李府呆了半個時辰便起身告辭。
回來的路上,李秋萌將剛才在內堂的談話內容告訴了夏錦寒,她一臉困惑地問道︰「你說她們怎麼突然問起洛家的事情了?」這兩家人根本不曾有一點交集。
夏錦寒思索片刻,突然用力捶了一下腿,然後掀開簾子對外面趕車的夏青吩咐道︰「讓夏青趕車,你去查查最近馬家和李家有沒有來往。」夏青響亮的答應一聲去了。
李秋萌也恍然明白過來,原來李家搭上馬家了!
一想通這個關節,李秋萌頓時高興起來,「錦寒,這是好事啊。薇薇退婚不就有指望了。」
夏錦寒悶悶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沒腦沒腦的說道︰「薇薇這人挺好的,以前只有她和衛景對我好。我家沒有妹妹,我一直都把她當作親妹妹看。」
李秋萌默默點頭,夏錦寒的心思也能理解,他覺得兩人退婚是一回事,但馬家背著洛家亂搞那便是對洛家的不尊重,作為洛薇薇的娘家人他自然十分不高興。
夏錦寒的心情漸漸緩了過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正容提醒李秋萌︰「就算兩家退婚了,我姑媽他們家也未必同意薇薇嫁給你表哥。」
李秋萌一臉不爽︰「我知道,再說我還不知道我表哥的意思呢。我覺得他這人肯定找到好媳婦。」
一提到梅超逸,夏錦寒的嘴就像抹了毒藥似的︰「找好媳婦?你不看看他那人,以前坑蒙拐騙,如今雖然金盆洗手但畢竟老底還在,更兼著他無家無業,背後還拖著一幫孩子。有哪個姑娘願意嫁?」
李秋萌的神色從不爽變成了憤怒︰「姓夏的,你怎麼說話那麼刻薄啊。我十分介意你這麼說!」
夏錦寒這時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份了。他想道歉,一時又拉不下臉來。
于是,兩人冷戰了。
去梅林村和梅超逸告別時,夏錦寒因為心虛,所以這次去對梅超逸很是恭敬和熱情。對孩子們也非同一般。可他偷眼觀瞧李秋萌時,她仍是一臉冷淡。路上,他沒話找話,她不冷不熱。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兩人踏上南下的旅途。剛出平城不久,李秋萌突然上吐下泄,夏錦寒急得上火,帶著他求醫問藥,一行人在客棧耽擱數天。其間,夏錦寒親自熬湯煎藥,盡心服侍。一直折騰了三天,李秋萌才勉強痊愈。
「我問過大夫了,他們說可能馬車太顛簸。」
李秋萌揉著太陽穴應道︰「這很有可能,我以前就有這毛病。」這個以前指是的是穿越前,為了不受暈車這種罪,只要路途不太遠,她都騎著自行車或是步行去。
「那我們走水路吧,雇一艘大船,走慢些也不打緊。」
「隨你。」
晚上歇息時,夏錦寒趁著這個機會想跟李秋萌修復邦交關系。
「你還在生氣?」他十分不自然的問道。一邊說話一邊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結實緊致的胸脯上。
李秋萌嗖的一下將手挪了下去︰「別搞□這一套。」
夏錦寒有些沮喪︰「那你滴點蠟油。」
「沒興趣。」
「鞭子怎麼樣?」
「忘了帶了。」
夏錦寒的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了一絲祈求︰「那你說到底要怎麼樣?」
「很簡單。」李秋萌終于肯轉過身子面對著他說話。夏錦寒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你要學會愛屋及烏,要把我的朋友當成自己的朋友,把我的親人當成你的親人。哪怕是我的狗你也要覺得它很好看。」
「這……沒問題。」
夏錦寒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縱深解釋道︰「其實我對旁的事情不會那麼刻薄的,就是一提到姓梅的,我就覺得有些別扭。誰讓他行騙時被我發現了,跟你說不當說的話被我听見了。」
李秋萌拍拍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姓夏的,要勇于認錯,不要將責任推到別人頭上。」
糾結猶豫好一會兒,他決定先忍下這口氣︰「好,是我錯了。這回你滿意了吧?」
李秋萌一臉倦意,她打了個呵欠說道︰「好了,沒事了,睡覺。」
夏錦寒不著痕跡的蹭上去,循序漸進的將她的身子挪到了自己懷中,這才安心躺下。
睡到半夜時,夏錦寒疼醒了。李秋萌正在死命的抓著他往里帶。嘴里還含糊不清的叫嚷道︰「這是我的肉,不準搶,我他娘的砍了你——」
夏錦寒忍著痛用力搖著李秋萌︰「你快醒醒。」搖了半天,李秋萌終于從惡夢中醒了過來。夏錦寒緊緊摟著她關切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李秋萌抿抿干燥的唇,心有余悸地說道︰「我剛才夢見自己跟一條母兒狼爭一塊肉。她還敢咬我,于是我就拿一把刀把她的肚子給劃開了。」
夏錦寒︰「……」他想了想安慰道︰「也許是你這幾天沒吃肉,嘴淡了。明日我讓伙計多給你上些肉菜。」
「嗯。」
「對了,你怎麼確定那就是一只母狼?」
李秋萌十分篤定地答道︰「反正就是母的。」
夏錦寒無奈地接道︰「好吧,是母的。天還沒亮,咱們再睡一會兒。」
又過了兩天,李秋萌的身體已經徹底恢復,同時大船也雇好了。
一行人順順當當的上了船。大船沿著蘭江而下,越往南行,氣候越是溫暖濕潤,兩岸山明水秀,風景如畫。
這一日,天藍如洗,風和日麗。李秋萌挽著夏錦寒興致勃勃觀看來來往往的船只和兩岸風光。
在他們的東南方也緩緩行著一艘豪華的大船。船頭立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她的左右各站著一個男子。三人的調笑聲隨風傳來。李秋萌用酸酸的語氣說道︰「其實我也有兩個,不過不能同時出現罷了。」
就在這時,那個華衣婦人朝他們看了過來,接著又連看了幾眼。夏錦寒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抬頭漫不經心的掃了對方一眼。他的身子微微一顫,抱著李秋萌的手臂倏忽一緊,用略帶緊張的語氣說道︰「外面風大,咱們進去。」
李秋萌看了看天空,今日天氣極好,沒有一絲風。不過,她也隱隱覺察到夏錦寒的異常,二話沒說便跟著他回艙。
「你怎麼了?」李秋萌盯著他的眼楮問道。
夏錦寒猛灌了一口茶,手指著外面,用嫌惡的神情說道︰「剛才那個女人就是長風縣主。」
李秋萌心中一咯 ,忍不住追問一句︰「真的?你沒看錯?」
夏錦寒心事重重的點頭。李秋萌的心情登時晴轉多雲,這個長風縣主她是知道的,她仗著與雍朝皇室那點七拐八扭的關系,張揚跋扈,特別是在男女之情上尤為豪放。她記得衛景說過,長風縣主的丈夫剛去世不久,但她已經迫不及待的同別的男人勾搭上了,還一次來倆。想到這兒,剛才的那一絲艷羨和酸意頓時煙消雲散。這種人有什麼好羨慕的!
「不過,你也別想那麼多,如今我們已經成親,她身邊又不缺男人,應該沒事的。」夏錦寒苦笑一下,動了動唇還想再說些什麼,轉念一想,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他如今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對方怎麼樣也會有所顧忌。雖然這麼想,但夏錦寒還是對她避如蛇蠍,他當下便吩咐舵工加快速度開船。
作者有話要說︰鳴謝佑希的兩顆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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