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天剛亮,我便起身梳洗,準備去給太後拜年(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突然想起今日百官要集齊太和殿廣場給皇帝拜年,從未見過百官給皇帝拜年,生了興致,匆匆換了宮裝便去了太和殿西門觀禮。
銀染良辰欲攔,秋蘭倒是興致勃勃,便帶了秋蘭一起去。
銀染不放心我們,偏要跟來。
廣場上排列著鑾駕儀仗大殿屋檐下排列著皇家樂隊和金鐘、玉磬等樂器(傾城舞之洛妃傳23章節)。
辰時,欽天監官員宣布時刻已到,午門上鳴鐘擊鼓,樂隊奏響音樂。
皇帝登上太和殿寶座。鑾儀衛官員甩響靜鞭,贊禮官高喊「排班」。百官依照廣場上擺放的銅制「品級山」所標注的品級位置,列隊下跪。
銀染有些不放心,勸道︰「主子,咱回吧,給太後娘娘拜年不能誤了時辰。」
我興致大好,不願就此離去︰「再等等,太後娘娘那不急,時辰還早。」
銀染無奈,只能依我。
兩名大學士跪捧賀表,由宣表官爹爹宣讀。讀畢,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禮。
禮畢,皇帝賜座賜茶,百官又要叩頭謝恩。
茶畢,靜鞭再鳴,樂隊再奏,皇帝下殿,百官退朝,賀歲拜年的大典就算完成了。
「主子,走吧,這大禮都行完了。」
原來百官給皇帝拜年竟是這般沒有意思,早知道就不來了,見銀染真急了出言哄道︰「好吧,去壽寧宮。」
秋蘭也覺得無聊︰「早知道奴婢就不跟主子來湊這個熱鬧了,無趣的很。」
我點頭附和,主僕三人就這般晃悠悠的到了壽寧宮。
往年太後都是不許人打攪的,今天因著我的請求,各宮又都送了賀禮,太後才開恩應承下來。
「喲,宸妃娘娘竟也來的這般遲,娘娘可是昨夜一人守歲太過辛勞?」
沒想大年初一遇上的第一個人竟是她,我看著滿臉關切之情的李嬋,微笑出言︰「本宮現掌理六宮事宜瑣事纏身,因而耽誤了些時辰(傾城舞之洛妃傳23章節)。淑華這時來可是身子重,起不來?」
李嬋見我如是問,含蓄一笑︰「皇上歷年登上太和殿接受百官拜年之前,都要在承天宮內用金甌永固杯飲一杯屠蘇酒。臣妾今日乃是為了服侍皇上飲酒,因而來得晚了,不比宸妃娘娘掌理六宮,風光無限。
金甌永固杯重達一斤,用黃金瓖嵌珠寶特制,金甌寓意江山,「金甌永固」意即「江山永固」。
我仿佛也曾在無極殿內為洛生斟過一杯屠蘇酒,只是卻記不清是何年歲了︰「淑華辛苦了,既然來了,便隨本宮一同進去給太後請安吧。」
壽寧宮內命婦宮妃,坐了滿滿一殿的人,見我來了,太後有些開懷︰「宸妃來啦,快來哀家這坐。」
我看著滿目慈愛的太後,心有感動︰「兒臣恭祝母後福體安康,福如東海。」
「快起吧,你命人給哀家送來的賀禮,哀家很喜歡。」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嬋偌偌請安,這皇宮大苑,李嬋真正忌憚的也只有太後一人。
「玨淑華來啦,那便坐吧。」
太後飲了口茶笑道︰「皇後有心,一早便領著三皇子來給哀家拜年,三皇子小小年紀便知禮孝,實屬難得。」
「兒臣謝母後夸贊,冉兒一早便念叨著皇祖母,是冉兒有心。」
皇後溫婉識禮,大家風範。
我只淡淡掛笑,看著各府命婦都帶了子弟來給太後賀歲,便附到太後耳畔輕言︰「母後可賞了平安符?」
太後笑道︰「瞧瞧哀家這記性,宸妃昨個兒早起去懷安寺求了平安符,哀家心里念著哀家的皇子皇孫們,便請了些在佛堂供奉了一宿(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衡兒最大,便先給衡兒。」
齊夫人見太後念著大皇子,趕忙推了大皇子上前︰「衡兒快去拜謝皇祖母。」
「兒孫謝皇祖母賞,皇祖母萬福金安。」
大皇子聰明可人,一點即透,太後娘娘很是開懷,高高興興的把平安符掛著了大皇子的身上。
太後依次給大公主、三皇子、四皇子掛了平安符。
臨到涵兒之時,我卻沒有帶涵兒來,太後對我輕笑︰「涵兒還小,既然未到,你這個當娘的便替涵兒收下吧。」
我正欲接過平安符,桂嬤嬤卻抱了涵兒進殿︰「奴婢給太後娘娘請安。長樂宮的女乃娘說小皇子方才醒了,依依呀呀的說鬧不停,女乃娘無奈,只能帶了小皇子來。誰知剛進了壽寧宮,小皇子便不鬧了,奴婢猜著是小皇子知道今日熱鬧,趕著來了,便抱了小皇子進來。」
太後听言笑的開懷︰「原來是鬧著要來給皇祖母拜年呢,不枉皇祖母疼你一場。」
我看太後拆了平安符外的紅紙包,紙上書了平安二字,竟是太後的親筆,旁的皇子公主都是沒有的,心中不免感動非常。
我從太後手中接過涵兒,太後又給王室子弟一一賞了平安符。
官宦子弟早起進宮給太後行了禮便被退了下去,唯有王室子弟隨著娘親留在壽寧宮內飲了杯茶(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我回到長樂宮時,各府命婦已候在紫宸殿內等著給我拜年了。
往年都是急巴巴的去給皇後娘娘拜年,今年皇後不欲惹了外戚勾結之嫌,托口身子不適推了。她們便都急急的來給我賀歲了。
見了我回宮,齊齊跪下請安︰「臣婦恭請宸妃娘娘金安,娘娘千歲。」
我免了禮讓良辰奉了茶,又命秋蘭上了些小孩們愛吃的糕點,淡笑開口︰「難得各家夫人齊聚長樂宮內,本宮甚覺寬慰,也請各位夫人不要拘謹才是。」
一眾夫人俱是迎合與我,略用了些糕點,我便命銀染她們取出平安符,淡笑道︰「本宮昨日早起去懷安寺內求了些平安符,太後賞了些給王子皇孫。余下這些,各位夫人有心,本宮便將這些賜下,各位夫人替府中子弟收好才是。」「
這些夫人听聞這平安符是太後賞給王子皇孫的,又是我親自去求的,都有些受寵若驚,齊齊拜謝︰「臣婦謝宸妃娘娘隆恩,娘娘萬福。」
略飲了些茶我有些乏了便容了她們退下。
她們走後不久,大嫂與二嫂卻到了,我有些驚喜。
二嫂還如在家時那般小女兒態,笑鬧道︰「就知道她們在時說話不方便,拖著大嫂等她們走了才進來。娘娘萬福金安。」
我見她調皮,故意喊我娘娘,嫣然一笑︰「哪里來的這麼水靈聰慧的姑娘家,改明兒本宮可要好好的給你挑戶人家。」
二嫂被我說的面色羞紅︰「不與你鬧了,盡拿娘娘的身份來壓我。」
我開懷一笑︰「二嫂不喚本宮小姑,喚了聲娘娘,本宮又怎能駁了郡主的面子呢?」
二嫂無奈拉了大嫂衣袖︰「大嫂,我說不過她,你且幫我(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大嫂溫婉一笑︰「自南疆一別,已有半年未見小姑,小姑消瘦了。」
大嫂疼惜的語氣,竟讓我無比受用︰「大嫂哪里的話,輕宸很好。倒是大嫂如今有了身孕應當更加注意身子才是。」
「小姑莫要操心憂慮,將軍待妾身很好,妾身感念小姑恩德。」
我見大嫂如此有些著急︰「嫂嫂哪里的話,家人安好,輕宸才能安心。邊疆清苦,此次回京,嫂嫂便留在京城吧。」
大嫂听我如是說,神色堅定︰「俗語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況妾身嫁的乃是人中龍鳳,自是將軍在哪,妾身便在哪。妾身亦不希望孩兒出世見不著爹爹。」
二嫂听大嫂此言頻頻點頭應和,是啊,嫂嫂與哥哥情意深厚,又如何舍得分開,不比我如今心如死灰︰「大嫂放心,本宮必不讓大嫂再受長途跋涉之苦。」
「小姑如今身形單薄,就是因著憂思太多,妾身的事,小姑不必放在心上。」
二嫂接言︰「小姑應當顧好自身與小皇子才是,只有小姑與皇子安好,相府才能安好。」
我欲出言,福泉來報,皇帝進香回宮了,請娘娘與郡主、將軍夫人同去。
皇帝每年正月初一上午都要去北海闡福寺,登上大佛樓進香斂福,這麼快便回宮了嗎︰「皇上現在何處?」
「回主子話,皇上現在重華宮,各宮娘娘俱已到了。」
皇帝登基之前所住之處便是重華宮,因而昨日也是與嬪妃在重華宮內共進早膳(傾城舞之洛妃傳23章節)。
待我與嫂嫂到時,重華宮內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皇親貴冑、文武百官,一人不少站了滿滿一殿。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見我到了,皇帝略抬起頭︰「宸妃來啦,坐吧。」
「謝皇上隆恩。」
我見皇後對首空了一位,心知是留于我的,施施然走去坐下。
皇帝拿起刻有「賜福蒼生」,號稱「萬年青管」的黑漆桿毛筆,蘸著朱砂書寫起了福字。
殿內鴉雀無聲,不知皇帝作何打算。
皇帝將寫好的頭一張福字遞給德廣,當著百官的面鄭重封存,並且永不開啟,以示留住福氣。
皇帝接下來書寫的福字,才是賞賜給王公大臣的,只見他揮毫潑墨,一蹴而就,書了一個大大的福字。
小太監上前吹干墨跡,立在一旁听候皇帝吩咐。
一宮嬪妃大臣皆是屏氣凝神,靜候帝王眷顧。
皇後略帶微笑,面色淡然,她乃一宮之主,這第二張福字對于她來說便是囊中之物。
李嬋躍躍欲試,面帶喜色,只等著讓一宮之人羨慕她的榮寵。
帝王隆恩,昨夜都是要她陪著守歲,倒也有賞給她的可能。
皇帝淡笑收了筆︰「德廣,將這張福字」
見皇帝開口,一殿人等皆是傾耳恭听(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將這福字拿去給宸妃。」
我正在沉思之中,乍聞皇帝此語,有些回不過神來。
德廣見我立在了當場,開口笑道︰「哎喲我的主子娘娘哎,皇上賜福,您快接福吧,福到了。」
德廣滿嘴的喜慶話點醒了我,接了福字,俯身拜道︰「臣妾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
一宮之人皆是跌破了眼楮,皇後娘娘面色訕訕,心中定是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這于我是榮寵,于她卻是恥辱。
李嬋听聞皇帝此言,甚是震驚,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我亦未曾料到,皇帝會將這張福字賜給我。
秦延妘略微調整了下,雍容大度的笑道︰「這第一張福字確實該給宸妃,本宮近日身子不適,這闔宮上下都是宸妃在替本宮打理。宸妃著實辛苦。」
嬪妃百官連忙應是,秦延妘這一席話既挽回了顏面又彰顯了正宮娘娘的雍容大度。
我跪于殿下不置一言。
皇帝笑的高深莫測,懶懶開口︰「起吧。」
越發猜不透這帝王心思了。
皇帝接著拿起筆寫了兩個略小些的福字。
不出意料先後賞給了皇後與李嬋。
皇帝之後寫了幾個福字卻沒有再賞給後妃,廣陽王第一,依次賞給了各府王爺。
賞罷王爺皇帝並沒有停筆,又書了兩個福字,分別賞給了秦琥與爹爹,未分先後(傾城舞之洛妃傳23章節)。
這叫百官有些暗驚,按理秦琥官拜大司馬又是國仗,應當先賞秦琥才是,為何如今卻變了,不知皇帝今日此舉是何意,亦不敢擅猜帝王心思。
我心知帝王已開始忌憚秦琥,並不他疑。
皇帝執筆書了一個比之前略大些的福字,宣了大哥上前︰「南疆一役將軍功不可沒。朕班師回朝後鎮南將軍又鎮守邊關日久,將軍有功朕還未賞,今日這福字略表朕意,待明日上朝之後朕再行封賞。」
皇帝親手將福字遞于大哥,又說了如此一番話,殿內眾人更是深覺驚訝,俱是朝我瞧來。
他們以為相府恩寵不過是因著宸妃深受皇恩,以為宸妃失勢相府必定落敗。
今日乍見此情此景,他們都以為宸妃仍是皇恩浩蕩,殊不知皇帝如此不過是因著鳳翼軍在秦琥之手,秦琥若是意欲謀反放眼朝野也只有大哥的虎賁可以與之抗衡,況大哥天縱英才,對他更是赤膽忠心,二哥之事,相府除了我出言相保,從無一人多言其他。
皇帝又書了兩個個福字賜予王尚書與謝大人,我未曾想到皇帝今日賜福就略了王嫣,更未想到王尚書竟被擺在了後面。
思慮間皇帝又命內監送了福字給尹璃與幾位朝堂重臣,皇帝如今對尹璃很是信任,尹璃本就不是池中之物,皇帝如此亦是常理。只是朝堂新貴之中,皇帝獨獨落下了二哥,自從朱淑華一事之後,皇帝對二哥愈發冷淡,從不與二哥親近。
我心中替二哥委屈,卻不敢置言。好在二哥並非追名逐利之人,對朝堂之事本就看得甚淡,只是為了護我才接了京城護衛之責。
皇帝賜福四方,接了福的官員俱是言笑晏晏,面上有光,盼著回府裱起來,以示榮寵,未接到的更不敢驚擾了聖駕,眾臣見皇帝面色淡淡不願多言,便都依次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