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華雖因四皇子進了一位,現居正三品末席,但李嬋一入宮便被封修儀,修儀卻是從三品首席(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李嬋又有皇帝欽賜的封號「玨」,里子里分位著實比她還暗暗高了一分。
朱淑華面色正常嗎,領著懷抱四皇子的嬤嬤和兩個丫鬟緩緩走至惠妃下首坐下,仿佛全不在意(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李嬋有了份位,雖未正式冊封卻已是無可厚非的宮妃了,自然就坐到了王嫣的下首,可憐王嫣滿心怨恨委屈卻無處可訴。
我領著良辰他們緩緩的往席位走去,當我領著他們走近首席時涵兒卻突然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涵兒從不無故哭鬧,今日卻是怎麼了。
你是懼怕你的父王嗎?還是害怕那個害了你哥哥的女人?
涵兒的哭聲引來了洛生的注意,這個從出生到現在他都沒有正眼瞧過,沒有伸手抱過的孩子,仿佛在宣泄自己的不滿。
我顧不得滿堂女人的側目,只伸手從良辰手中接過涵兒。
涵兒在我懷中還是嚶嚶哭泣,疼的我心血直滴。
不想洛生卻折到了我的身邊,愣愣的看著涵兒,喃喃語道︰「這便是朕的五皇子嗎?」。
我顧不得他的言語,只輕輕哄著涵兒。
皇後眼見涵兒哭鬧不止,出聲對嬤嬤們喝道︰「嬤嬤何在,還不把五皇子抱下去好生照看,這般哭鬧成何體統,你們都是怎麼照顧的。」
我還未出聲,洛生便從我手中接過了涵兒,涵兒到了他懷里便伸出小手去夠他,哭的越發屈。
洛生不顧滿堂側目拿起涵兒肉肉的小手,輕柔的送到嘴邊親了親,又和涵兒喃喃的說了些什麼,我站在旁邊卻也听得並不真切。
涵兒漸漸止了哭,只用小手緊緊攥著洛生的手指。
洛生一要抽手他便撇起嘴來又要哭,洛生只有依他,又與他玩鬧了一會,涵兒終于是被逗笑了,對著他從未見過的父皇咯咯直笑(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我見涵兒止了哭,便伸手從洛生手中接回了涵兒,堂堂帝王在眾妃面前如此倒真是有些失儀了。
涵兒在我懷里依舊緊緊攥著他的手不願放開,轉頭看看洛生,又抱著洛生的手轉過來對我呵呵直笑。
我的小涵兒你在為娘親爭寵嗎?爭取這可憐的帝王之愛嗎?
可是,為娘不需要。
我狠下心掰開了涵兒緊握的小手,洛生抽出了手指愣愣的看著我,仿佛未曾想到我會這般。
我對洛生清淡一笑,略略一施禮道︰「涵兒不懂事,擾了駕,懇請皇上恕罪。」
洛生張張嘴本欲說些什麼,最終轉身回了首席。
因我掰開了他的手,涵兒又哭了起來。
洛生有些不耐道︰「長樂宮的人呢,你們是如何照顧小皇子的。」
秋蘭良辰隨即跪倒請罪。
洛生淡淡看了她們一眼又瞧了瞧我發髻道︰「怎麼就你們,福泉他們呢?」
皇後卻是沉不住氣搶道︰「長樂宮先前的宮人因著串通謀害皇嗣,臣妾已經將他們收押天牢了,只待皇上回京處決。」
洛生皺皺眉不置可否。
我不解其意,皇後也是不得要領。
君心難測,想來便是如此了。
半晌卻听李嬋開了口道︰「不知道宸妃姐姐今日盤的是什麼發髻,倒是有些獨特(傾城舞之洛妃傳9章節)。」
我淡淡一笑道︰「盤的乃是百合髻,只是小丫鬟手生,盤的有些難辨。」
李嬋笑道︰「取義百年好合嗎?听聞宸妃娘娘不食人間煙火竟也愛這世俗發髻嗎?」。
我不管李嬋話中諷意,只對她微微一笑並不出言解釋。
洛生瞧著我的發髻有些怔怔,半晌卻開口問道︰「長樂宮里頂用的丫鬟們呢?」
我見洛生有此一問,心中暗喜,起身溫婉道︰「臣妾回宮便全是面生的,一個使慣了的都沒見著。」
秦延妘心中清楚,听我所言面色微微一沉,略略思索一會便收起了臉上的戒備,溫顏看著我關切道︰「本宮已撥了得力的丫鬟和宮人去長樂宮,怎麼,那些奴才們伺候的不好,妹妹不滿意嗎?」
這話面上雖是在關心我,內里卻是想讓皇帝對我不滿。
讓皇帝明白我是何等的難伺候,那些個得力的丫鬟都伺候不了我宸妃一人。
我不以為意,對秦延妘柔柔一笑︰「皇後娘娘遣來的宮人自是無可挑剔,只是臣妾使慣了先前的那些奴才,新來的丫鬟宮人不知臣妾的喜好,不免有些不慣。」
我這邊剛說完涵兒卻又哭了起來,我轉身看看身後,想將涵兒托付給宮人。
只是良辰秋蘭方才已跪倒請罪,皇帝至今未曾喊起,旁的宮人我也不放心把涵兒交給她們,便只得自己輕輕的哄著涵兒。
洛生見我轉頭尋人,便也順著我的目光看了看我的身後。
他若是知道我的脾性,便會明白我是決計不會將涵兒交給這些生人的(傾城舞之洛妃傳9章節)。
秦延妘見涵兒哭鬧不止擾了殿內安寧,不悅道︰「嬤嬤何在,快將五皇子抱下去,這般哭鬧成何體統。」
我緊緊抱著涵兒,看著走上前來的嬤嬤,面色喟然,紋絲不動,今日誰也怕想從我手中將涵兒抱走。
嬤嬤無奈看向上首的皇後,只待皇後發號施令。
我心中清明,若是皇後執意命人將涵兒抱走,今日定是要撕破臉了。
秦延妘盯著我,面色惱怒,我懷抱涵兒,面色堅毅。
我與秦延妘就這般僵持著,不想洛生卻開口道︰「長樂宮先前的宮人都放回長樂宮吧,待大理寺查明原委,情況屬實再行定罪。」
我有些怔怔,未想到洛生會這般說,方才挺的直直的背脊微微有些放松。
原來,在這宮中,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可保下我們母子。到底他才是這天下的主宰。
怕他改了主意,隨即抱著涵兒起身拜道︰「臣妾與五皇子謝皇上隆恩。」
我這廂話音未落,秦延妘那廂似是回過了神,連忙出言相攔︰「皇上不可,謀害皇嗣乃是欺君之罪,如此妄縱滿朝文武定是不依的,即便是對朱淑華和四皇子也是不公的。」
我看著有些失了方寸的秦延妘,淡笑恭敬道︰「皇後娘娘此言旁人听著倒是要誤會娘娘用意了。難道在皇後娘娘心中這天下竟是滿朝文武的,不是咱們皇上的嗎?」。
皇後冷冷看了我一眼,斥道︰「本宮在與皇上說話。」
秦延妘不將我放在眼中,我也不惱,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娘娘與皇上說話臣妾自是不敢多嘴,只是這江山是皇上的,滿朝文武再顯赫也是皇家的奴才(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歷朝歷代,除了那些個無道昏君,主子做事何時需要奴才同意了?況今日皇上並未說不治罪,只是待他日查清原委後再行定罪。」
秦延妘見我意有所指,暗指她將皇帝比作無道昏君,第一次耐不住怒道︰「宸妃,你宮里的人意欲謀害皇嗣,本宮還未治你管教不嚴之罪,你如今竟越發輕狂了。你將朱淑華與四皇子置于何地?又將本宮置于何地?」
我看著滿面怒色的秦延妘,依舊面色淡淡︰「臣妾離宮日久,一直在洛陽養病,俗話說鞭長莫及,這長樂宮自是靠皇後娘娘嚴加管教的。」
說罷我頓了頓,又道︰「如今出了此事,臣妾亦是不明所以。至于朱淑華是否覺得不公,臣妾與娘娘說了都不算,理應要問問淑華本人心中是做何想的。」
我所言句句屬實,秦延妘無言以對,氣急道︰「好,好,那本宮就問問朱淑華。」
秦延妘擺出一副伸張正義之態對朱淑華好言好語勸道︰「朱淑華,今日趁著大伙都在,你有什麼委屈便說,自有本宮與皇上給你做主。」
朱淑華一直埋首避事,沒想到皇後會有此一問,面上有些驚詫,隨即離席跪倒,面色恭敬道︰「臣妾謝皇後娘娘隆恩,皇兒如今安好臣妾便沒有任何委屈,臣妾但憑皇上皇後做主。」
我不禁有些失笑,瞧瞧朱淑華的話,說的多麼的滴水不漏,即便有委屈也過去了,本宮與皇後倒是都挑不出她的刺,皇帝恐怕只會越發覺得淑華賢淑。
秦延妘也被朱淑華堵的無話可說,轉面對我冷道︰「宸妃莫要因著自己的哥哥也牽連其中而有意偏私。相爺與鎮南將軍權勢再過,這天下也是皇上的。」
我有些啞然失笑,尋不到我的把柄,便要將相府牽連進來嗎,斂了神色越發恭謹道︰「秦氏滿門顯貴,國丈更是官拜大司馬,娘娘的母族如此 赫都明白這天下是皇上的,臣妾小小角色又豈會不知(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
秦延妘沒想到我會有此一說,牽上秦氏一族,一時語塞。
洛生一直冷眼旁觀,听到此處終于不耐開口道︰「此時朕意已決,莫再議了。」
我再次恭謹拜道︰「臣妾謝皇上體恤,臣妾代五皇子謝皇上垂憐,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罷我深深行了一禮。
秦延妘見皇帝面上不喜,明白自己今日連番出言阻撓皇上,已惹得君王不悅。
秦延妘心中更清楚如今大司馬執掌軍權,我方才所說的那番話已惹帝王對秦氏猜忌,她若是再如此不遵聖意只會加深帝王的忌憚。
皇後娘娘從善如流,轉而斂了厲色對皇帝溫言道︰「臣妾謹遵聖諭,臣妾相信宸妃妹妹是無辜的,如今只待大理寺查明原委好還宸妃妹妹與林都尉一個清白。」
洛生聞言對皇後寬慰道︰「皇後的心思朕明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查明屬實,朕絕不輕饒。」
秦延妘見皇帝和顏悅色與她解釋略略放下了心,轉而對我微笑道︰「本宮今日只是遵國法,其實本宮私心里也是希望妹妹能得貼心之人近身伺候。皇上如今既已下旨,本宮這便重新調派長樂宮的宮人,妹妹大可安心。」
皇後娘娘既然已換了說辭與我言笑晏晏,我又怎能毫不領情,亦轉而微笑感激道︰「娘娘的為人臣妾豈會不知,只是妹妹深知身邊之人皆是純良之輩。皇後娘娘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頓了頓,我又道︰「況,皇上隆恩,如今暫時放他們回宮也只是因著憐惜臣妾與五皇子,臣妾只盼大理寺日後能查清了原委好還他們一個清白(傾城舞之洛妃傳內容)。方才臣妾多有不敬,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我心知依著皇後娘娘的七竅玲瓏心思,是絕不會在皇帝面前失了風度的。
果不其然,皇後看著我溫和笑道︰「妹妹哪里的話,都是自家姐妹,理當和睦相處,哪里有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
果真不出我所料,我會心一笑,對她微笑恭敬道︰「娘娘說的是。」
嘴上應承著皇後心中卻是愁腸百結,我雖暫時救出了銀染他們,但二哥的事卻是懸而未決,皇帝只字不提二哥,不知意欲何為。
我還需求皇帝調派高手來護衛長樂宮,想到此處略抬首看了看上座的皇帝。
皇帝正與李嬋言笑晏晏,看來如今卻是不便得寸進尺再行開口了。
大哥被皇帝留在了南疆,到底是開始忌憚我林家了嗎?連大司馬手握重兵都帶回來了,為何獨獨留下大哥?
我心中掛念哥哥,無心觀看歌姬舞姬們的別出心裁,只知道一席晚宴其樂融融,帝後甚樂,連半場李嬋退席我也並不知曉。
再抬首時,李嬋已換了沁藍層染玲瓏鮫綃,
玲瓏鮫綃世間難得,這件層染的功夫更是世間少有,薄如蟬翼的玲瓏鮫綃包裹著李嬋本就曼妙的身姿襯得她越發婀娜多姿。
一曲狐步回旋舞,看得洛生竟有些痴傻了,狐步回旋,腳下生風。
一曲跳完,美人生出了薄薄細汗,越發顯得粉膩酥融嬌欲滴。
龍心大悅,恩賞不絕(傾城舞之洛妃傳9章節)。
「皇上。臣妾今日看了玨修儀娘娘的舞才知道,世間竟有如此奇女子,難怪皇上如此隆寵,臣妾也是打心眼里喜歡修儀娘娘呢。」曹貴嬪出言贊道。
听了曹麗環的話,皇帝很是開懷,竟對曹麗環也是一番褒獎,嬪妃們眼見如此,俱是交相應和直把李嬋夸的是此女只應天上有。
我噙笑不語,面色淡淡的看著這一切。卻听秋蘭在身後咕囔︰「有什麼大不了,我們小姐跳這狐步回旋才是腳不沾塵,兩腋生風呢。」
我略略回首,淡淡看了她一眼,她瞧出了我眼中的不喜,連忙禁了聲。
「宸妃娘娘,今日陛下凱旋,您不該獻舞相賀嗎?」。王嫣端著酒杯,頭一回和顏悅色的對我勸道。
我心知王嫣見不慣李嬋如此出風頭,想借我之手煞煞李嬋的威風。
無奈我不想在李嬋風頭最勁之時與其相爭,況,跳的再精妙如今也不一定能入得了帝王之眼。
我微微淡笑︰「當年驪山狩獵,皇上曾以‘隔戶楊柳弱裊裊,恰似十五女兒腰’夸贊臣妾,只是現如今本宮這腰卻不似當年,跳不得玨修儀這般精妙的舞了。」
王嫣沒想到我會如此拒絕,面色僵住,喃喃道了一句︰「你…」
仿佛又想起皇帝先前的呵斥,收了後面半句,不敢再多言。
李嬋听了我的話面色微僵,隱隱有些不悅,又有些暗喜。
我心知她不悅皇帝曾那樣夸獎過本宮,又暗喜本宮如今再跳不出精妙之舞了。
到底還是個沒經過事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