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邵將軍,麻煩你把這件披風交給我父王。」見眾人慌了手腳,一直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突然開口道。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身邊的那件披風。
「殿下?」竹邵如何不知少女是在安排後事,可是作為臣子,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主子就這麼香消玉殞。
「听我說,教國這時正在用邪法侵蝕牡丹鎮百姓的內心。你們必須盡快奪回牡丹鎮,不然那里很快就會變成一座鬼城。」打斷了竹邵,少女繼續說道。
听少女交代後事,暮歌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敬意。從見面到現在,這少女給暮歌的感覺一直都是有膽有識。從最初孤身一人想要破壞伏羲琴,到後來直面火龍的不慌不亂,再到山谷殲滅戰時的勇敢堅韌,少女所表現的膽識和力量,都是讓身為男子的暮歌覺得汗顏。而在這時,當少女不顧自身的傷勢向竹邵提出要盡快奪回牡丹城時,暮歌對著女子的印象則從賞識變成了佩服。
面對生死如此坦然,就算是兩世為人的暮歌也自信無法做到。而眼前的這個少女,長劍穿胸,生死只在一息之間。可從她說話的語氣里卻絲毫听不出一絲的恐懼。一切都是那麼的淡然,仿佛她所交代的事情只是一個不相關之人的事情一般。
「小白,老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救她?」
「劍穿胸腔,老夫無能為力。」老黑老氣橫秋的聲音在暮歌心底響起,讓他的心不由往下一沉。
「或許逐日披風能救她。」就在暮歌失望之時,從未主動與暮歌交流過的小紅突然道。
听到小紅的聲音,暮歌有些意外,不過更多的則是一股驚喜。于是他稍顯急切的問道︰「你說地上的那件?」說完用目光看向地上少女所指的那件披風。
「就是那件,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何伏羲琴地位相同的十大神器之一,逐日披風。用它的能力應該可以治好那姑娘的傷勢。」小紅卻生生的聲音再度響起,只听她頓了頓又道︰「只不過,使用這披風的法訣只有小白一個人知道。」
「哼,若是真如你所言喚醒披風,這九咒神州必將大亂。」不等小紅說完,老黑再度開腔。這一次,他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威嚴,甚至一股威脅。
仿佛被老黑的語氣嚇到,小紅在說完醫治那少女的方法後便不再吭聲。只剩下幻歌一人在那里暗暗著急。
「管他亂不亂,先救了再說。」一番思量後,幻歌咬牙道。他來這個世界的時間並不長,對于這塊土地亂與不亂也沒有太深刻的認識。並且在他心中,眼前的這個戰火紛飛的暮歌大陸就已經夠亂了。更何況,眼前受傷還是一個妙齡少女,從某種意義上說,她也可以算是自己的戰友。
無論對方是女子和戰友哪種身份,暮歌都覺得自己有責任去救她。一個男人,如果連女人和戰友都保護不了,那麼他絕對愧對男人這個稱號。
「小子,你能這麼說也不枉我總是幫你了。」暮歌的話音才落,小白稍顯憔悴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只听他繼續道︰「連自己人都能見死不救,那還叫什麼男人。」
「哼。」听了小白的話,同在暮歌思維之境中的老黑不禁哼出聲來。他知道小白表面是在贊揚暮歌,可實際上卻是在指責自己的見死不救。
听小白指桑罵槐,暮歌哈哈一笑,然後道︰「既然如此,咱們就開始吧,小白你告訴我法訣。」
「你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小白也知道眼前形式已經是刻不容緩,這時又听暮歌催促,便一字一句的在暮歌耳邊低語起來。
按照小白的交代,暮歌先師擠進了人群,然後對面沉似水的竹邵道︰「竹邵,也許我能救這小妞。」
「你說什麼?」竹邵這時的精神有些恍惚,這時听暮歌說能救少女,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能救這小妞,你信不信我?」見竹邵一臉的難以置信,暮歌提高了聲音,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暮歌,這時可不能開玩笑。」不等竹邵說話,一旁的夏槿皺眉道。他久經戰陣,對于這種傷勢已經是司空見慣。在他的印象里,受了這樣的傷,即使是在王宮中也沒有一個太醫敢保證能把傷者治好。
而且與竹邵相比,夏槿還有些要保護暮歌的意思。眼前少女的地位尊崇,如果她是因傷重不治而死,那麼自己這些人都不會負太大的責任。但如果這少女是死在暮歌的手中,說不準皇宮內就會下來一紙殺令,要把暮歌當做罪魁禍首治罪。
「讓他試試吧,我就當我已經死了。」這邊竹邵和夏槿還在為暮歌的提議猶豫,卻听到坐在地上的少女虛弱的說道。「生死有命,若是我今天死在這里,任何人不準追究這位小兄弟的責任。」
「哈哈,還是這小妞來的痛快。」暮歌這時已經听小白說完了全部計劃,對于治好這女孩也有了些許的把握。這時又听少女讓自己放手一試,對這她的敬意不禁又增加了幾分。而心中想要治好她也是越來越強烈。
「還愣著干什麼,其他人圍成一圈背向我們。竹邵和夏槿留下幫忙。」見眾人依舊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暮歌不耐煩的開始發號施令。
見暮歌發號施令,竹邵和夏槿對望了一眼,當看到彼此眼中的擔憂時,兩人又同時嘆了一口氣。他們在戰場上都是驍勇善戰的將領,雖然身為咒師,但卻從來不會惜命怕死。可是眼前少女的身份極為特殊,這讓忠于暮靄的兩人很難做出這樣一個他們覺得冒險的決定。
穩了穩心神,竹邵又長長出了口氣,然後用幾乎嘶啞的聲音對眾人道︰「既然如此,就听暮歌的吧。」
他話一出口,在場眾人心中都覺一輕。就在竹邵做決定的同時,眾人的心中也都在隨他一起抉擇。所以所有人都知道竹邵做出這個決定的不容易。而當竹邵最終做出決定時,眾人便好像全都找到了目標,無論如何,能夠有一個目標去努力,總要比在原地彷徨選擇舒服的多。
咒術小隊的素質明顯要比普通部隊高的多,一旦將領發號施令,這些人便馬上動了起來。
只一會功夫,所有咒術小隊的隊員們便按照暮歌的話背向四人圍成了一個圓圈。而暮歌,竹邵和夏槿三人則留在中心準備對少女施救。
見眾人準備妥當,本來還輕松自在的暮歌突然變得沉寂起來。他先是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逐日披風,然後按照小白所說的法訣默默念了起來。
暮歌的舉動讓一旁的竹邵和夏槿兩人均是模不到頭腦,他們本以為暮歌有什麼靈丹妙藥或者是什麼寶物能救眼前的這個少女,更甚至他們猜測暮歌會擺出一個能夠治愈傷勢的陣法。因為到目前為止,給他們留下印象最深,也是最震撼的並不是由小白控制身體時那暴虐的咒能,而是暮歌那不著痕跡,偏偏又神奇無比的布陣能力。
可是兩人看眼前的情形卻怎麼也無法和布陣聯系到一起,听著暮歌嘴中念念有詞,兩人疑惑的對望了一眼,然後便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暮歌身上。
專注念動法訣的暮歌這時當然不知道竹邵兩人的疑惑,剛開始時他還覺得這口訣枯燥難懂,甚至還有些可笑。可是念了幾句後,他便感覺到隨著口訣的念動,手中的逐日披風居然逐漸開始有了反應。
先是披風開始在他手中輕輕的顫動,隨後披風竟像是有了生命般的想要與暮歌溝通。雖然不能完全弄懂披風所要表達的意思,但暮歌卻能感受到在念動法訣後那披風向自己傳來的陣陣親近之意。
「這東西真神奇。」看著在自己手中已經開始發光發亮的披風,感受著它傳來的親切,暮歌心理一陣感慨。
「小子,別走神,要動手了。」感覺到了暮歌的注意力不太集中,小白冷冷的提醒道。
小白的話讓暮歌的注意力從新集中到了少女身上,他沉聲道︰「竹邵,拔劍。」
「拔劍?」听暮歌讓自己拔劍,竹邵不禁一愣。他雖然選擇了信任暮歌,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就這麼冒失的把劍拔出,那麼少女很可能會因為大量出血而當即斃命。
「听他的。」見竹邵不敢貿然動手,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的少女沉聲道。
「是。」听少女下令,竹邵楞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的答道。他並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之所以不敢動手是因為擔心少女的安危。但轉念一想,少女的傷勢之重可以說已經到了不治的地步,如果自己在猶豫下去,那麼很可能會耽誤了少女的性命。
想通這些,竹邵眼中閃過了一絲決絕,隨後他讓夏槿緊緊按住少女的身子,自己則緩緩發力,把銀光劍從少女的體內拔了出來。
眼看著長劍緩緩的離開少女的身體,暮歌的心跳不由得快了起來。他也不知道這披風究竟有著怎麼樣的力量,只是憑借自己的直覺和對小白的信任覺得它一定可以救得少女的性命。
長劍終于全部拔出。而隨著劍身出體,一股鮮血也隨之從傷口處冒了出來,染紅了少女和夏槿的大片衣裳。
「用披風裹住她的傷口。」小白的聲音再次響起,急促中帶著一絲興奮。
按照小白的說法,暮歌用最快的速度把披風裹在了少女的傷口處,然後口中輕念道︰「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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