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擊得暈天眩地雙眼一黑抬手捂太陽穴，側身迎著後面再次掠來的一股冷風飛去一腳。「 －－－」豐梁朝他後腰踹來的長腿和飛來的大腳相踫，兩人震得各倒退兩步忽听朝這邊跑來的豐倩高喊住手。那人揉著雙眼略一遲疑，豐梁一腳踹得他躬腰捂月復，沿著花壇快要撲倒在地。
「‘大牛’，‘大牛’，踹傷了吧，踹傷了吧？」
飛跑來的豐倩驚叫著伸臂將一手撐向花壇的那人扶住，掛在睫毛上的淚花濺落在他揉撫雙眼的大手上。豐梁愣在一側輪番看著他姐姐和大手捂在臉前的那人，似乎明白什麼臉上瞬間掠上一陣紅雲。豐倩不顧弟弟立在一側抓耳撓腮將那人緊緊抱住，伸手揉撫他腰間急切詢問傷了沒有。那人大手捂在眼前久久沒有挪開跡象，揉著雙眼的手指微露一條細微縫隙。
豐倩以為他肯定被弟弟擊中太陽穴的一拳傷得不輕，轉首催促豐梁到大街上攔勒出租車上醫院。豐梁盯看一眼雙手捂著臉龐的那人向姐姐點點腦袋，拔腿朝大街方向走去。那人舒一口氣繃緊的雙臂稍微放松，走出幾步的豐梁突然轉身迅雷不及掩耳扮開那人臉前大手，瞬間露在豐梁眼前的一張稜角分明臉龐嚇得他大吃一驚︰
「是你－－－」
那人原來是豐梁在洪水中救人受傷，醫院療傷期間代表獄警前來看望他的「大牛」，莫怪豐倩剛才呼喊「大牛」時豐梁心中咯 一下，但由于沖動一時未將他和獄警中那張冷峻臉龐聯想在一起。
「大牛」剛才太陽穴受豐梁一拳的確暈眩厲害，但後面一直用雙手捂著臉龐揉撫雙眼，想在豐梁眼皮底下蒙混過關，透過指縫觀察著豐梁動靜尋求月兌身之計。豐倩想不到自己地下戀情在這種情況下對弟弟公開，緊張下摟在「大牛」腰間的縴縴手指機械叩擊著，被摟著的「大牛」窘得沖豐梁尷尬一笑，悄悄抬臂輕拍一下豐倩叩擊腰背的縴手讓她挪開。
「你腰背不疼了吧？」
豐倩渾身一震驀然發現自己窘態，滿臉通紅從「大牛」腰間抽出手臂反問著掩飾尷尬，話音一出燈光下愈顯美麗的臉龐羞得如同火燒，趕忙抬手遮捂臉龐。豐梁在姐姐雙手捂上臉龐的剎那心房猛然一陣揪緊，吉艷美由于和姐姐長得極為相似仿佛從眼前一閃而過。突然，豐倩又迅速挪開眼前雙手，見豐梁抓著「大牛」胳膊朝遠猛拉嚇得高聲喊叫︰
「豐梁，豐梁，你要干啥！」
「姐姐，你別過來！我們男人之間有些事要解決！」
豐梁拉著「大牛」胳膊朝遠邊拽邊高聲回答，豐倩急得跑上前猛勁掰弄他拉拽「大牛」的右手。豐梁右手抓著「大牛」胳膊紋絲不動輪番看倆人面龐，「大牛」見豐倩掰著她弟弟右手眼中快要迸出淚花，伸手在她手背上輕拍兩下故作輕松︰
「別害怕，我不是‘大牛’嗎？‘大牛’難道會被他一口吞了不成？」
「豐梁，你倒底要干啥？」
淚花終于忍不住爬上面腮的豐倩立在路燈下，望著強行將「大牛」朝前方花木暗處拖拽的弟弟迸發哭音。豐梁不管姐姐傷心依然我行我素，倆個男人很快鑽進一片光線黯淡的樹叢中，豐梁透過扶疏枝葉望一眼立在幾十米外路燈下抹著淚眼的姐姐，突然抬手將「大牛」臉龐掰轉向豐倩方向，輕輕撥開幾片枝葉指著遠處抹著淚眼的她雙眼緊盯「大牛」臉龐︰
「你愛她嗎？」。
「我，我－－－」
「大牛」突受逼問望著路燈下豐倩如嫦娥臨凡的美麗側影，樹木黯淡光線仍掩飾不住他臉上陣陣麻辣一片通紅，囁嚅半晌抬手抓撓著滾燙面腮，竟一時不敢對視豐梁逼來的審視目光。「大牛」望一眼路燈下這美如嫦娥的姑娘，不知何時起自己情感閘門很難開啟的內心，是她到獄中探望弟弟時和自己的不期而遇？是在醫院她對豐梁無微不至的照料讓他情感閘門受到熱啟動？是她美如嫦娥的倩影和他潛意識中的情感基因悄然吻合？他有些感嘆自己能在錯綜復雜的案情中目光犀利直切要害，在情感方面卻如墜橫看成嶺側成峰的空濛迷幻中難識廬山真面貌。
「說，到底愛不愛她！」
一聲逼問猛將「大牛」從峰嶺迷幻中震回現實，豐梁盯視他臉龐的雙眼在幽暗光線下愈發顯得光亮逼人。「大牛」抓撓面腮的大手挪到嘴旁哼哈不已，豐梁氣得抬手猛將他嘴邊大手狠勁一拍，掌力下「大牛」冷不丁頂上嘴角的大手終于擠出一聲︰
「我愛她！」
「告訴你，日後你如果欺負我姐姐，不好好保護她，我這拳頭可不認人！」
一絲滿意從豐梁嘴邊掠過，轉瞬又揮拳在他胸前頂了一記壓低嗓門威脅。透過枝葉的一縷燈光灑照到豐梁臉上，「大牛」瞪大雙眼朝豐梁臉龐驚詫打量一眼，似乎眼前這個漢子不是當初曾受自己管教的那人。「大牛」臉龐上稜角分明的線條迎著豐梁目光尷尬抽動幾下，綻露出笑容欲和豐梁討近乎，豐梁又不依不饒追根究底查問剛才姐姐在前面邊哭邊跑，他在後面追喊的緣由。「大牛」一向倔 的脾氣現在竟顯得格外和順，朝豐梁攤攤雙手竭力露著笑容︰
「咳，咳！談戀愛能不有些小磨擦嗎？她說手機沒電了，要回家充電！我說她找借口必有隱情，就，就……」
「隱情，隱情，你三句話不離本行！不是案情，就是隱情！還知不知道有戀情？亂彈琴！」
豐梁心頭一動險些將自己打電話要姐姐千萬不出家門的隱情抖出，話到嗓門喉結一滾竟又沖「大牛」沒頭沒腦訓斥。「大牛」竭力露著笑容忍受著訓斥，心中暗暗為未來這個小舅子難以相處暗暗叫苦不迭。豐梁掏出手機看下時間，見時候尚早驀然撩腿跨出樹叢朝遠走去，「大牛」耳邊飄來一句叮嚀︰
「我姐姐交給你啦！如有閃失，非找你算賬不可！」
「哎，哎－－－」
看著豐梁朝公園門口跨去，「大牛」禁不住朝他快要消失的背影「哎－－－」了兩聲，揉撫一下剛才豐梁拍擊他手背撞得隱隱作疼的嘴角，為自己生平第一次說出「我愛她」三字感到有些耳熱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