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飛站在離營帳不遠的大樹上,冷冷地望著,一陣風吹過,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水藍色的羅裙也迎風而動,思緒也漸漸飄遠…她的娘親是白兔精,而爹是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明知道人妖相戀必遭天譴,但他們倆還是義無反顧地成親了,之後還生下了她。
原本他們一家三口可以過上幸福快活的日子,哪想到娘親的美貌被的村長看中了,非要強搶回去,娘親為了保護爹,顯露真身,雖救下了爹和年幼的她,但也被村民們知道娘親原來是妖,鋤頭、磚瓦、雞蛋、菜葉全都往他們身上砸,因為躲閃不及,爹被當場打死,娘痛苦萬分,用最後的法力將我送進清風山後,也自刎殉情,隨爹而去。
所以她恨,她恨這些丑惡的人,是他們讓她失去了慈愛的爹娘,是他們害得她無家可歸,她一直以為她會懷著仇恨人類的心情度過一生,就在她十二歲那年,她遇到了他…沒有任何先兆,沒有任何巧合,他們便相遇了。
清風山腳下的小鎮雖然小,但卻十分熱鬧,她像往常一樣,準備偷幾個包子吃,因為她真的很餓,用一塊粗布將頭裹住,低著頭,怕人看出她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沒錯,她是半人半妖,是個怪物,平時只敢躲進清風山里,不敢出來,娘親曾經對她說過,因為她法力太低,所以紅色眼眸無法掩蓋,只有等她年滿十八歲時才能消褪。
就在她想要偷包子的那一瞬間,她髒兮兮的小手被他握住,她的視線被那雙好看的手給吸引住了,溫潤如玉,仿佛能夠給她溫暖一般,她迫切地想知道這雙手的主人長什麼樣,于是她不顧自己的紅色眼眸被人看到,毅然地抬起了頭…
俊美的臉上瓖嵌著一雙深邃的眼眸,看見她有一雙血紅色的眼楮,微有些詫異,但只是驚訝而已,卻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的厭惡,瞬間讓她對他產生了一絲好感。
「呀…你看她的眼楮,是血紅色的!肯定是妖怪!鄉親們,快給我打!」不知道是誰說了這句話,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她,她本以為這次鐵定逃不掉了,還是那雙溫暖的手,拉著她沖出人群,跑進清風山里,才躲過了一劫。
「為什麼救我?你不怕我嗎?」。她看著他俊逸的身姿,茫然地問道,心底充滿了一絲期待。
「不為什麼!」他淡淡地說道,狂妄地睥睨著她,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救她嗎?非也,只是不想自己想買的包子被黝黑的手弄髒,又恰好別人以為他們是一伙的,才不得已帶著逃跑,這只是個意外。
「你叫什麼名字?」雖然他不肯說出原因,但她還是非常感激他,他是第一個向她示好的人類,渴求了解他更多….
他不再瞧她一眼,也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看那些人沒有再追來,想是放棄了,于是打算離開這里,「你要走了嗎?」。她看出了他的意圖,出聲想挽留,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可是個怪物,他怎可能留下呢,是她太孤獨了,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在這個世上苟延殘喘著。
「如果有緣,我們自會相見。」于是不在搭理她,自行離開,並未察覺腰間的玉佩掉落在地上。
如果有緣,自會相見…這句話一直熨燙在她心中,驟然發現掉落在地上的玉佩,上面清晰地刻著傲天兩字。傲天…這是他的名字嗎?他們真的還能見面嗎?想著他溫柔的雙手,俊美的容顏,飄逸的風姿和心中塌陷了的那處柔軟,她要活著,要好好地活著,直到他們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自此以後,她開始潛心修煉,待滿十八周歲後,便在這清風山上安營扎寨,收服了一票強盜,並自立門戶,建立黑風寨,令各處聞風喪膽,但卻還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他…究竟在何方?暖玉在手,思緒卻已飄遠,當她意識到有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已經晚了…
「你是什麼人?」花妖嬈憑借著草上飛散發出來的妖氣,輕而易舉地發現了草上飛的存在,一身戎裝成襯得她原本嬌美的面龐顯出一絲英氣,威風凜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應該說是妖精,但又不像,一時竟有些疑惑起來。
草上飛大驚,往後面的樹梢飛去,懸身向那黑影看去,借著月光,她看出是一名身穿鎧甲的士兵,面對著他,她竟有一絲顫抖,是那種弱者遇上強者的膽怯和畏懼,他是誰?「那你又是誰?」草上飛定了定神,反問道。
「哼,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是誰了吧?」花妖嬈冷笑著,雙手環胸,漫不經心地看著她,柔和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令她仿佛周身踱上了一層金色,妖魅性感,這是草上飛,以及隱藏在暗處梵花的觀感,當然還有稍後趕來的軒轅傲天。
草上飛一怔,心里開始納悶起來,听他的意思,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他何來的自信,「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好,既然你不說,那就由我來說吧,讓我猜猜,你應該對清風山的地形很熟悉,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黑風寨中的一員,我說得沒錯吧?」花妖嬈笑著說道,那甜美的笑容透露著危險的訊息,令對面的草上飛有些毛骨悚然,也為她正確的推斷而吃驚。
「妖嬈,你站那麼高干什麼?危險!」軒轅傲天並沒有听到她們之間在講什麼,只是看見花妖嬈站在高大的樹梢上,只要一個沒站穩,就有掉下來的可能,看到這個情景,他差點窒息,立即催動內力,躍上樹梢,拉住花妖嬈的手,關切地看著她,見她完好無損才松了一口氣。
「我沒事,你怎麼會在這?」花妖嬈一愣,一張放大了的俊臉便印入她的眼簾,英挺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性感的唇,還有那關切擔憂的眼神,令她的內心微微震了一下,而握住她皓腕的手傳遞來的溫度,像是一股電流般,酥酥的,麻麻的,蕩起一灘漣漪…
「沒事就好。」軒轅傲天暗松了口氣,當他如此近距離地面對著花妖嬈時,心不免還是沉淪了,靈動大眼中迸射出的自信,周身散發出的妖魅氣質,都令他心動不已,不關乎她的外貌,花妖嬈目不轉楮地看著他,軒轅傲天連忙松開手,微轉過頭,如玉的臉上微染上一層可疑的紅暈,花妖嬈微微一笑,原來如此狂傲的男人也有害羞的時候,著實有趣。
遠處的梵花定定地看著他們的身影,心里涌上一股難言的苦澀,他很清楚,妖嬈是如此的美麗和特別,自然引得其他男人趨之若鶩,想到這里,他黯然地站在那,迎風而動,想起他們之間的誤會和那一劍,還有當時妖嬈那淒美的笑顏,仍舊深深地映在他的腦海里,揮灑不去…
草上飛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恍若隔世,是他,是傲天,是她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她的眼眶竟有些濕潤了,感覺身上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身姿稍有些不穩,思念、情愫、驚喜各種感受排山倒海而來,他還和那年一樣,外貌、身形、聲音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草上飛的視線漸漸落在那雙手上,那雙曾經溫暖過她的手,此刻竟緊緊地握著那個男人的手和肩膀,冷漠狂妄的眼神滿滿都是關心和慌亂,他…他為了一個小小士兵而亂了心?為什麼?草上飛一陣心痛,感覺像是自己的精神支柱突然出現裂痕了一般。
軒轅傲天這才轉過身,看向草上飛,草上飛滿懷希冀地望著他,他還記得她嗎?但現實是殘酷的,他冰冷的眼眸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下,便移開,瞬間她從頭涼到腳,他忘記她了!她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你是這清風山中人?」軒轅傲天收握著劍柄,準備隨時抽出寶劍,而身體微向前傾,不找痕跡地將花妖嬈護在身後。
這些細節盡數落入草上飛的眼中,那顆本就弱小的心髒仿佛被人用刀劃了一個大口子,生生作疼,他竟然要對她拔刀相向,就只為了他身後的士兵?那她情何以堪,「沒錯,我確實是這里的人!」
她好嫉妒,他的好只應該對她一個人的!他的溫暖也只能屬于她一人!其他人休想搶走!思及此,雙目怨恨地看向花妖嬈,花妖嬈自然接受到了她的殺氣,只是不明白她們之間並不相識,但看上去眼前的女子很恨她似的。
「難道你不記得在七年前你救了一個擁有血紅色眼楮的女孩嗎?」。既然他忘記了,那麼就由她來解說。
軒轅傲天眉頭微皺,對于不重要的事情他往往選擇忽略,對于這種雞婆的救人事情,他更是忘得一干二淨,「不記得!」
「那這塊玉佩呢?」草上飛將懷中的玉佩掏出,在軒轅傲天和花妖嬈的面前晃了晃。軒轅傲天這才想起他確實丟失了一塊玉佩,但是是怎麼丟失的,卻沒有印象了,「這玉佩確實是我的,但這又如何?」
又如何?「哈哈哈…啊哈哈哈…」草上飛慘笑著,她的期盼,她的努力,她的思念,她對他的情,原來都是鏡花水月,一廂情願而已,她真是愚蠢!人妖終究殊途,可她不甘心啊…七年里都是他,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說忘記就忘記呢。
難道是因為他身後的那個小白臉嗎?如果他死了,那傲天是不是就歸她所有了?她催動法力,瞬間頭發越長越長,而且是銀白色的,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慎人…接著,她狂吼一聲︰「納命來!!」頭發漸漸地向花妖嬈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