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微微一哂︰「原本的你凡事都不計較,除了冷漠似乎也不會有別的表情,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龍皇,你似乎都已經冷漠習慣了,但是如今,你為了這個丫頭,似乎改變了很多。」
變了嗎?胤禛嘴角泛起了淡淡笑容,也許是變了,千百年的歲月中,伴隨他的一直是寂寥,如今生命中有了她,讓他感覺到了一種不一樣,所以胤禛才有了今日的胤禛,雖然表面沒有改變,但是內心多了一種牽絆,這是康熙不能明白的。
胤禛回頭看著康熙,好一會才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還是我,只不過如今不再是過去那樣,只一個人,如今身邊還是有別人的。」
有了別人就要有牽掛,這就是胤禛要對康熙說的話。
康熙微微沉默,有了別人就要牽掛,奈何他似乎從不曾真心牽掛過什麼人,微微嘆氣,畢竟在深宮宅院中,又能有幾個人是讓他牽掛的呢。
沒有人出來打擾康熙和胤禛,直到早上黛玉來的時候,發現康熙和胤禛一驚離開,想來是天亮前走的,黛玉只讓人收拾了一下客廳中的餐具,自己只一人在院子中散步。
瀟湘館一早的氣息是很清新的,沙沙的竹葉聲給人幽靜的感覺,無人的喧嘩,世外的桃源,原也不過如此。
「主子,三姑娘來了。」嫣然走了過來。
黛玉看見嫣然︰「顰兒可戴了那鐲子?」
嫣然點了點頭︰「我送去,顰兒姑娘說,主子送的東西素來就是好的,因此也沒疑慮,只戴了。」
黛玉點點頭,又道︰「那探春來做什麼,今兒就她一人來?」
嫣然微微嘆了口氣︰「主子,今兒是二姑娘回門的日子,三姑娘來,想來也是為了這事情。」
黛玉明白,迎春嫁了,嫁的委屈,但是迎春也迎春的自尊,該做的事情,自然有她自己的做法,黛玉撫著嫣然的手︰「走吧,去看看,既然來見我想來是有什麼事情,也該去見見的。」
探春看見黛玉撫著嫣然的手進來,忙上前︰「福晉,二姐姐今兒要回來呢,我只來問問,福晉可見她。」
黛玉輕笑一聲︰「難得姐妹一聚,自然是見的,你一會只帶了她來就是了。」
其實原本黛玉見不見倒無所謂,不過看探春這麼興奮,而且那迎春在家的時候,也頗得黛玉的心,因此見見也無妨,只是這世俗的身份讓黛玉是不能去見迎春的,何況也不想見這府中其他的人,因此索性讓探春一會帶了迎春來也就是了。
也明白黛玉如今的身份是不能見一些沒位份的人,所以探春只得了黛玉的話,又匆匆說了幾句,也就去了。
看著探春的背影,黛玉不禁有點感慨︰「這探春也是個可憐的人,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感慨她的可憐,惱怒她的可恨。」
迎春回府了,一身大紅的回門衣衫,頭上只插了一支纓紅流蘇,明明是新娘,卻有一股淡淡的悲哀。
她給賈母和王夫人見禮,賈母只拉了迎春的手問道︰「夫家對你可好?」
「哎呦,老太太說什麼話,我們女乃女乃可得我們爺的歡心了,如今都是當家女乃女乃呢。」一個老嬤嬤還沒等迎春回答就先開口了。
迎春微微皺眉︰「我都還沒回答,倒是勞你李嬤嬤來回答了,只是在這榮國府中,有你回答話的時候嗎?」。
迎春的不悅讓李嬤嬤微微一愣,忙退下。
賈母見狀,深深看了一眼李嬤嬤,她是何等精明的人,只看著一點就知道,這迎春在府中必然是不待見的,一個跟隨嬤嬤都能逾越了主子來說話,迎春的處境可想而知。
賈母對一旁的鴛鴦道︰「鴛鴦,帶了這位管家嬤嬤下去用點茶點吧,難得今兒二丫頭回門,我們祖孫兩個要好好說說話。」
「是。」鴛鴦屈膝答應,然後帶了那些跟隨迎春來的嬤嬤出去了。
賈母這才對迎春道︰「二丫頭,是不是受了委屈了?」
迎春苦澀道︰「嫁了那里哪里能好的,原本夫婿就是個粗人,做個將軍也是因為祖上庇佑,偏是我那不長進的父親也不知道得了他什麼好處,把我算是賣了過去的,一嫁入,沒了解了情況,就丟了我一家子的事情,老太太也知道,我素來在家是不理事的,如何都不清楚,自然難免出錯,出錯了,就難免拳打腳踢的,如今我算是死心了,既然嫁了,自然是出嫁從夫,只是不能經常來老太太面前盡孝,若是老太太念我的好,他日就多借我回來住上幾日也就罷了。」
賈母一臉心痛的樣子︰「我這是做什麼孽了,你們一個個養在我身邊,我舍不得罵舍不得說的,都是捧在手心疼的,偏如今就這樣給人糟蹋去,真正是痛煞我了。」
「老祖宗,你也別難過了。」一旁的鳳姐拿起手絹給自己擦了一下眼角︰「要我說,若是可以,就幫幫二妹妹吧,想那孫紹組不過是個粗人,我們二姑娘是正經的大家姑娘,哪里容得他這般糟蹋了。」
賈母微微嘆了口氣︰「這是不成的,那孫紹組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卻家業也算是不薄的,偏著二丫頭的親事是你那不爭氣的公公自己做主的,如今我過問了也不妥當的。」
迎春一旁強笑道︰「老太太和二嫂子不用為難,這日子我倒是能忍受,只是還請老太太和二嫂子有空多接我過來住幾日就好了,如此即便他日沒了我,我也沒什麼遺憾。」
「胡說,你才多大,我都不曾走,你哪里還說沒的。」賈母不悅︰「正經別說這些,你既然回來,好歹也是要住上一日才讓你走的。」
迎春正想說什麼,卻見探春進來,給賈母行禮︰「老太太安。」
「打哪里過來,你二姐姐都坐了好一陣了,你才來。」賈母道。
探春忙道︰「才去瀟湘館跟福晉請安,福晉听說今兒二姐姐要回門,只讓我來說,說請二姐姐過去聚聚呢。」
「很該如此的。」賈母點了點頭,又對迎春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瀟湘館吧。」
迎春起身,對賈母行禮後,隨了探春走了。
出了賈母的碧紗櫥,探春拉了迎春道︰「二姐姐,才你的事情我外面都听見了,這會我們去找福晉,福晉素來聰慧,這事情定然是可以幫你的。」
迎春微微強笑︰「也總該是我的命,其實當初福晉就說過,不知道三妹妹可還記得,自己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原是不懂,如今去了孫家才算是明了,只是才開始,終究有點無力,若是能得了福晉的指點,或許可以事半功倍。」
探春嘆了口氣,心中卻是沉思,這迎春跟自己一樣是庶出,雖然在這府中,不管是嫡出的,還是庶出的,最後還是成為結交富貴的工具,但是這迎春如今的遭遇真是讓是嘆息,在府中,迎春的才華也是好的,一手棋藝,自己遠遠不如,原是十指不沾泥的人,如今卻要事事乾綱獨斷,整一個孫家或許不如榮國府大,但是對于陌生的環境,要想站穩腳跟,何嘗時間容易的事情。
看著迎春不禁想到自身,想來自己如果不改變,只怕將來的命運跟迎春也差不了多少,雖然自己的父親是個清明的人,難保將來的夫家不跟孫家相似,一人一命早天注定,但是自己忍不住還是要抗一番。
不管如何,自己一定不能走迎春的路,這是探春心中的決定。
瀟湘館門口,果女在張望,看見迎春笑迎上來︰「可來了,主人還在念叨呢,說二姑娘額何時到,也讓嫣然明珠做了小點心,快進去嘗嘗。」
迎春笑道︰「我竟然不曾想自己這般受歡迎呢。」
進了瀟湘館,黛玉斜靠榻上正看書,看迎春來了,就放下了書本︰「可就是孫大女乃女乃來了。」
「福晉可別取笑我了。」迎春要行禮。
黛玉扶起她︰「難得回來一趟,若是在外,你自然要行禮,如今這里也沒什麼人,只算了,來了,只當是姐妹敘話。」說著單手拉了迎春入座︰「才听說那孫家不是個善茬的地方,可受委屈了。」
作為消息最靈通的傲絕宮冷香閣閣主,又有什麼消息能夠逃過她的耳朵,自然孫家的一切早已經了解,何況,孫紹組這人如何,黛玉心中也有底,那不是一個表面粗俗的人,他自有他的胸中丘壑,只有同樣類型的人,才能引起他的注意,迎春是好人選,因為迎春善棋,但是迎春必須去掉了自己那不想跟人爭的想法,才能顯露自己的靈氣。
果然,迎春苦澀道︰「能如何,也就那樣過日子了。」
黛玉微微皺眉︰「二姐姐,你似乎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是如何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在那府中,若是你真無心,早已經被害,哪里還能如今回門,但是你這性格若是不改,吃虧還是遲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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