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山中霧氣稠密,帶著一股侵人的寒意,像張大牛這種上了年紀的風燭老人,即便是在此地生活幾十年,身體仍然有些吃不消,特意多添了一件衣物,簡單地整理著包裹行囊。至于張十三,倒沒有像他這般心急,畢竟按照方寒兩人所稱,天劍門發生的大事,至今還不到時候,他們山野村夫,哪有能力管得了這修煉界的事,這些個個身懷絕技本事的修煉者,又豈會將他們看在眼中。
當然,惟一一點讓張十三擔心的便是方寒他們口口聲稱的邪魔歪道,這些人心狠心辣,但凡有一點不順其心意,必遭橫禍。不過,只要盡量的避開,應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來。
張十三端著熱騰騰的米粥,弄了些下飯的腌菜,幾口下肚,便與張大牛準備離開張家村。
「方寒兄弟,你們都說這些邪魔妖人個個心狠心辣,殺人不眨眼,不如與我們一道離開這里吧,以免惹火上身。」張大牛雖然沒什麼眼力,但是活了大半輩子,閱歷自然是有的,依他看來,方寒和藍小蝶兩人修為實力必然不高,既然不高,倘若被卷入此事,便有性命之憂。
方寒嘿然一笑,擺手說道︰「我們正是因此事而來,若是怕,便不會來了。張大爺,張大哥你們盡快速速離去吧,不用擔心我們的。」
張十三道︰「方寒兄弟,如此你們可要小心了,父親我們走吧。」
「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張十三將幾個包裹全都扛在了肩上背在了背上,張大牛則是用昨晚削好的木棍,做了一個拄路的腳力工具,以免身體吃不消。兩人看了看方寒和藍小蝶,簡單告別這便離開了張家村,逐漸消失在兩人視線之內。
眼看著兩人離開,方寒回過神來,將視線落在藍小蝶身上,突然想起昨晚兩人共棲一室,這其中或多或少有幾分不適,兩人對視一刻,臉上都不由露出了幾分尷尬神色。「明日也便是十五,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
藍小蝶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今天這一天,便準備前去天劍門?」
方寒略微沉吟,說道︰「天劍門號稱門下弟子過萬,但是,事實上不過一千余人,大部分都分散在大秦帝國各處,而且,這其中還有不少實力與我們相當之人,如此緊張的時間之內,我想這些人應該也不一定會都知道這件事,全都趕回天劍門助陣。你昨日也听張大爺他們說過,到目前為止,各方勢力助陣天劍門,總數不過五六十余人,單單這些人,你認為天劍門能不能化解這次禍端?」
「百花谷等,為了這件事秘密商議籌劃,花了不少時間,最終決定明日對付天劍門,必然會出其精銳,大舉進攻,若是人數,我想幾方魔宗等人加在一起,必然會超過天劍門目前的人數,在這其中,不乏有太多的強者參與。現在所有的一切,我們都只是想像,還並沒有擺在眼前,一時之間,倒是不好判斷。」藍小蝶頓了頓,又說道︰「反正這件事,應該不可能輕易就能夠解決的。」
方寒點頭接道︰「我也是這般認為。雖然我們與天劍門毫無瓜葛,但是,也不想整個修煉界淪為魔宗門人的掌控,到時候,依這些魔宗門人的稟性,必然會禍及更多的無辜。就算我們兩人實力低微,能夠幫上些忙,總歸是好的。所以,我建議趁著今日,我們便直接前往天劍門。」
「我們兩人無宗無派,如此前往天劍門,你難道不認為會像在星雲閣那般,受人冷眼麼?」藍小蝶提醒說道。
方寒聳了聳肩,接道︰「我倒是認為不會,現在天劍門正是需要人的時候。說再多也沒用,索性直接前往,到時候一切便知。」
藍小蝶也不與方寒爭辯,但是,按照方寒的推斷而言,卻也如是這般。天劍門面臨宗門存亡之危,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而各方宗門派出助陣的高手,卻是寥寥數人,單是如此,便能肯定一點,各宗門並非像表面上那般和睦。
十里之地,對于方寒兩人來說,不過短短半個時辰腳力,若是借助小雪和小歡,則是更快了。當然,兩人沒有必要如此,以免驚擾眾人,到時候引來話柄和麻煩。所以,兩人離開張家村之後,便鎖定霧虛峰方向,腳力前往。
或許是因為是大事即將發生,天劍門四周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離開張家村不過十多分鐘時間,兩人便已經發現,數名天劍門的弟子來回巡邏。正巧,他們也率先發現了方寒和藍小蝶兩人。
「站住,你們是做什麼的?」三名天劍門弟子,其中一名面相粗獷,頗有幾分煞氣的男人,率先將方寒和藍小蝶兩人去路給阻攔了下來,盤口詢問。
其余兩人十分警惕的注視著兩人一舉一動,稍有不軌之舉,必然會遭受到三人的攻擊。
方寒微微含笑,朝著三人各施一禮。「三位大哥,我們這便是前往天劍門。」
「你們兩人並非張家村人,倒是不知兩位何方而來?」三人通過觀察,倒是沒有覺得兩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帶著陰邪,自然能夠立刻判斷出兩人的身份並非邪魔歪道。單是通過這一點,來判斷卻是有些自欺欺人,若是按照正宗的陰修功法修煉,越是隨著境界的提升,身上的陰邪之氣越是不易發覺。當然,依方寒和藍小蝶兩人的年齡,自然不會在這之列。
方寒回道︰「我們無門無派,不過,卻听說天劍門明日之事,特意前來盡綿薄之力!」
「無門無派?」三人略微遲疑。
「七師兄,你看?」其中一人看向站在中年的男人。
這男人年齡大約有三十上下,其余兩人也在二十五六左右。單是依他的眼力,眼前的兩人,乍看之下與邪魔歪道不沾什麼邊,但是,實力修為絕對不高。而天劍門將要發生的事,只不過在修煉界之中傳言開來,外人又豈會得知。他心下盤算,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自然不敢大意,就此放兩人進入天劍門,如果是邪魔歪道派來探清底細,後果非同小可。
他開口說道︰「多謝兩位好意。不過,關于這件事,我們天劍門和三大宗派知曉以外,便只剩下百花谷等邪魔歪道,其他人少有人知,我等監守此處,無非是避免魚目混珠,所以,還請你們兩人說明身份,不然,我三人也不好放行。」
藍小蝶上前接道︰「我們的確無門無派,不過,我們卻認識你們三長老玄天通!」
「你們認識三長老?」三人不由一陣吃驚!
「沒錯,不單單認識,他也認識我們。」藍小蝶見三人臉上懷疑甚濃,只得說道︰「你們天劍門將要發生的這件事,原本是從他在三月之前由他口中傳出來的,他便叫方寒。」說完,藍小蝶指向方寒。
「方寒?」三人齊齊將目光匯聚到方寒身上,上下打量,眉頭卻是更加皺了幾分,最後,全部搖了搖頭。「不清楚,不認識!」
方寒想了想,當初自己將得到的消息傳回到天劍門,顯然也只有像玄天通這些的德高望重的長輩們才會清楚,這些弟子不知道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他開口說道︰「三位放心,我們二人來到天劍門絕無惡意。我朋友剛才說的也不錯,這件事的確是由我之口傳回你們天劍門……對了,李一,李一你們可認識!」
「你認識李一師兄?」三人接口道。
方寒大喜,連說道︰「認識,認識,他便在雲都城,不知可有錯?」
「他認識三長老卻有些不信,認識李一師兄,我看這錯不了。」
「嗯,沒錯,只有少數人才知道李一師兄是我們天劍門的弟子呢。」
「不過,還是小心為好。」
三人略微商議,一時警惕之色便由此明顯地降低了下來,最後年齡最長的那名男人對著方寒和藍小蝶兩人說道︰「這樣吧,就由我的這位師弟為兩位引路,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
「這自然最好!」方寒知道他故以此舉的目的,不過,眼下天劍門正值緊張局勢,萬事小心,倒也合情合理,自然沒有必要為這一件小事與他們產生爭執。
「兩位請隨我來!」
方寒和藍小蝶由這人引領帶往霧虛峰,在這中途,這名弟子表面上若無其事,暗地里卻也在小心提防。雖是笑語連連,卻是不斷的詢問著方寒和藍小蝶兩人身份情況。當然,他們兩人能夠告訴他的,也只有剛開始回答他們那般,真正鑒別兩人身份的,還是需要三長老玄天通出馬。
一路行來,方寒兩人發現整個霧虛峰上上下下,大約將近二百余人,四周監守,當然,這其中無一全都是天劍門的弟子。不過,這些弟子實力普遍並不高,依方寒判斷,實力最強的,恐怕最多在先天境高階左右。真正天劍門的高手,必然全都聚集在了這亦虛亦幻的山巔之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緊張
站在山麓之下,抬頭看去,霧虛峰直入雲層,根本看不清山巔情況,但是,卻能夠時爾看到真氣光華的流動,顯然應該那些實力精深的修煉者身上散發而出來的吧。
帶路的弟子直接領著方寒兩人沿著山道登上了霧虛峰,在走到半山腰之時,便遇見一名身穿華袍的中年男人,躬身行禮,隨後卻是刻意避著方寒和藍小蝶,與他嚼起了舌根來。
兩人不做虧心事,而且,正大光明來到霧虛峰,心中當然沒有半點害怕以及那小人之心,也不去偷听兩人的談話。不到分鐘余,兩人只見那名中年男人點了點頭,完會從這名弟子口中得知了一切經過,隨後便吩咐這名弟子原途返回,繼續和其他人監守崗位。不過在離行之前,這名弟子不忘向方寒和藍小蝶表明了這名中年男人的身份。
方寒和藍小蝶兩色神驚,忙沖著中年男人行了一禮。「見過風炎前輩。」
風炎朝著方寒和藍小蝶兩人身邊踏了兩步,神色之上多了幾分微笑。「你便是方寒?」
「小子正是!」方寒忙回道。
風炎是天劍門的執法堂的首座,與天劍門門主為同輩師兄弟,排資最末,也便是天劍門門主的小師弟。風炎資質處于中列,如今六十有余,實力修為不過區區御空境中階,在同輩師兄弟中,他則是最低的一個。當然,身為執法堂的首座,實力修為稍弱,但是,地位與其他首座那般,不容輕視。
「不曾想你會親自來到天劍門,這當真是我天劍門之福,若不是你的原故,我天劍門恐怕將會遭受百年以來最強的災難。」風炎在得知眼前的少年便是方寒,態度和神色自然已經改觀。此刻,縱然不需要玄天通,他也有七分相信眼前的少年便是當初將信息傳達天劍門的恩人。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數極少,他人又如何能夠冒充?
方寒慚愧,搖了搖頭說道︰「區區小事,理所當然,不足掛齒。」
「好一個不足掛齒,如此年齡,便有這般氣度,難能可貴。」風炎笑意更濃,說完兩手一引,藍小蝶和方寒兩人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之下,身體竟然如似輕煙,朝著風炎身邊靠了過來,兩人心下一驚,但是,迎面卻是風炎和藹微笑,心中慌亂立刻消了去。
置身半山,想要到達山巔,若是按照步行,即便有境界修為疾步而行,仍需要一個多時辰時間方能到達。索性,風炎直接帶著兩人,飛入雲端,僅需眨眼之間,便能夠到達修煉界第一大宗門天劍門。
旁邊監守的弟子,眼看風炎此舉,都不由吃了一驚。能夠讓風炎出于如此禮遇,這兩人到底又是什麼來頭?不由紛紛暗自猜測了起來。
片刻之後,靜謐的空間,被陣陣喧嘩之聲攪亂開來,隨著聲音方向看去,只見在雲霧的前方,一座佔地極廣密集地宗派建築出現在了眼前,其規模完全地超過了飄渺峰上的星雲閣,在霧氣的縈繞之下,這些建築卻不能直觀看得真切,隱隱約約,若隱若顯,盡顯神秘和大家氣派。不曾想在虛霧峰的山巔竟然猶如平地,而且空間如此之廣,堪稱神筆。
「兩位,我們到了。」風炎說道,直接朝著寬廣的廣場飛射而去。
隨著距離拉近,此刻方寒和藍小蝶才得已看清,時先听到陣陣喧鬧聲響,竟是來源于這些在廣場之上聚集的人群。不過,看他們的身上衣物打扮,倒像是統一而定,只不過,有小部分略有幾分不同之處。這些人,不必暗猜,也能夠立刻肯定應該便是天劍門的弟子。當然,這些人的實力修為,應該比霧虛峰分散在附近的境界修為要略高幾分。
在感受到空間能量的震動,所有人都不由在第一時間,齊齊地朝著同一個方向看了過來,眼看是風炎本人,臨近的幾名弟子立刻施行,放松了警惕。不過,在看到風炎身邊兩名陌生人,身穿之物並非天劍門服飾,不由有幾分奇怪。
被無數雙目光匯聚在身上,就好像瞬間能夠被這里人里里外外看個透徹,方寒和藍小蝶臉上都不由有一陣尷尬神色,當然,礙于臉面,倒也不非能夠被人看出他們的不安。
「這些都是天劍門的弟子,自己人,你們放心。」風炎沖著兩人說完,旋即又朝著四周人說道︰「沒你們的事,去忙吧。」
「是,風堂主!」
風炎放開方寒和藍小蝶,旋即帶著兩人直接穿過廣場,在眾人注視之下,前往雲霄殿。此刻,雲霄殿內正聚集著天劍門德高望重之人,商議的目的無非是如何應付明日即將發生的事,盡可能的將損失降到最小,擊敗魔門的進攻。
「你們跟我來。」
初到天劍門,方寒和藍小蝶都不由對這陌生之地,多看了幾眼,但是,越是看下去,心中就越是不安,大多的人都能夠第一時間看出他們兩人的特殊,所以,只得強裝鎮定。
「這兩人是哪家宗門弟子,竟然還需要風堂主親自接待?」
「我看這兩人來頭著時不小呢!」
眾人在見過方寒和藍小蝶,不由一時引起了眾人的好奇之心,而且,越傳越廣。
院落之中,正在養神陸展元,只見兩名自家弟子,正在交頭接耳,暗自嘀咕不停,頓時,臉色一變,如此若被天劍門的人看到,豈不是有損星雲閣的顏面,當即將兩人一頓責罵。但是,哪曾想在從他們口中得知所說之事,好奇頓時上頭。「什麼,風炎親自下山接待之人,竟是兩個後輩?」
一名弟子回道︰「是的,宗主。我們也是剛剛听前面傳回來的。」
陸展元眉頭微皺,在他看來,這幾日三大宗派的援助力量,已然盡數達到天劍門。在這個時候,風炎竟然不顧自己堂堂天劍門執法堂主的身份,親自下山迎接兩名後輩,這兩名後輩又將是什麼身份,竟然能夠在達到與三大宗派享受的待遇。「這兩人是哪家弟子?」
弟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也正是好奇,這兩人年齡不大,並非三大宗門熟悉面孔,卻能夠受到風堂主如此禮遇。」
「你去打听打听,這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叫什麼名字。」陸展元朝著弟子吩咐了下去。
「見過風堂主!」
數名天劍門弟子見到風炎不由禮道。
風炎雙手背負,在這些人面前,自有一番氣派,倒也不與他們多說什麼,登上台階,便直接推開雲霄殿大門向里走了去。方寒和藍小蝶環顧四周,抬眼看了看眼前這座殿宇,金碧輝煌,雕刻之巨,栩栩如生,橫在殿宇正中便是雲霄殿三個如似龍鳳醒目大字,心下惶恐,不由多想他們也知道現在來到了什麼地方,卻是不敢不顧禮數,呆在了原地,不敢再踏步上前。
四周天劍門弟子見到兩人,也不由有些奇怪,但是,這兩人是風炎親自帶來,他們也不敢上前多問,監守在崗位,猶如雕塑,不動分毫。
「你們也進來吧。」風炎走進殿內,突然回過頭來,卻見兩人呆呆的地在原地,不動分毫,立刻喚道。
兩人略微遲疑,這便硬著頭皮,踏足上前,跟隨風炎的腳步,進入了天劍門的雲霄大殿。
方寒和藍小蝶只感覺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進入到雲霄殿內,卻是始終低著頭,不敢肆意觀看四周情況。卻就在此刻,听見風炎說道︰「各位,你們看我這是把誰給帶來了!」
十余雙目光,齊齊朝著雲霄殿的殿口看了過來,兩名後生晚輩,他們自是不知。
「風師弟,這兩名後生看上去十分陌生,莫非是你新收的弟子不成?」
風炎擺了擺手,自顧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隨後說道︰「剛才,我去巡戒四周,不巧正發現一名弟子將他們二人帶上山來,一問卻是讓我也吃了一驚。不曾想,我天劍門的安危,竟然全系于他一人之上。」
他這一言,頓時將所有人的好奇之心提升了起來。方寒余光環顧大殿之內,只見大殿之內共有十五六人,兩排居座,殿上首位也有一人,但是卻並沒有見到熟悉的面孔,也便是三長老玄天通。
「你倒是說說看,我天劍門的安危,怎麼就全系于他們身上了?」
「實話告訴你們吧,這位少年便叫方寒,她叫藍小蝶。今日會來到天劍門,無非是想在此大災降臨一刻,盡其一分心力。」
「啊!」
「你便是方寒!」幾人異口同聲。
方寒只感覺身體之內仿佛有一股氣息,在此刻變得十分紊亂,從來沒有過的緊張之感,讓他渾身不安。「小子正是。」
剛才幾人在見到風炎直接帶著兩名後輩進入殿內,心下還在猜測,莫非是他們發現到了魔宗蹤跡,所以,特來回報,速速決斷。不曾想,詢問之後,竟然會有這樣的答案來。
在座所有人,何人不知,如果這個信息不是方寒在三月之前,便通過李一傳回天劍門,天劍門又如何有充足的時間來準備防範強敵。天降魔宗門人,縱然是有著千年底蘊天劍門,在這突然之舉也會變得十分被動,而且,魔宗準備周詳,天劍門將會面臨生死存亡!
「來人,設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