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不好了!」阿秋就是個跳月兌的性子,雖然做事還算機靈,但總是免不了這樣大驚小怪的。
好笑的看著她,「一驚一乍的做什麼?有什麼話慢慢說!」
阿秋吞了一下口水,朝我說道︰「湖陽公主今日可不得了了!她今日可算是跟洛陽令杠上了,差點都要打起來,現在都鬧到陛下那去了!」
「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劉黃是個火爆性子,也不知道她又弄了什麼麻煩。
弄了半天,原來是湖陽公主劉黃有一個家奴仗勢行凶殺了人。那凶手躲在公主府里不出來。恰好洛陽令董宣是一個剛毅正直的男子,劉黃說不準進公主府去搜查,于是那董宣就天天派人在公主府門口守著,只等那個凶手出來。
終于,劉黃坐著車馬外出,跟隨著她的正是那個殺人凶手。董宣得到了消息,就親自帶衙役趕來,攔住湖陽公主的車。
湖陽公主認為董宣觸犯了她的尊嚴,當面斥罵。那直腸子的董宣拔出寶劍往地下一劃,當面責備湖陽公主不該放縱家奴犯法殺人。他不管公主阻撓,吩咐衙役把凶手逮起來,當場就把他處決了。
這一下,差點兒把湖陽公主氣昏過去。現在劉黃正在宣室殿向劉秀哭訴那董宣是怎麼欺負她的呢!
我真是要撫額了,劉黃真是能干,什麼都能讓她遇上,「走,去宣室殿!」
帶著阿秋走到宣室殿的時候,劉黃還在哭哭啼啼,劉秀一邊安慰她,一邊看著地上跪著的男子。
「陛下!」匆匆行禮後,我這才看了躲在劉秀身後哭得稀里嘩啦的長姐,「皇姐這是怎麼了?」
劉秀把劉黃交給我,冷冷的看著那跪著的男子,「洛陽令,你好大的膽子,當眾責罵公主,你置皇家天威何在?來人,把這目無尊卑的洛陽令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
劉黃看靠著的是我,她朝我投來一個尷尬的神情,我拍了拍她的背笑道︰「皇姐不用擔心,陛下會你出氣的!」
那董宣倒是條硬漢,他直直的跪在大殿上,沖著劉秀便說道︰「且慢!微臣有一句話要說,若是說完陛下還是要杖責微臣,那麼微臣不勞內庭,微臣今日就撞死在這大殿內!」
我心里暗叫不好,畢竟董宣得罪的不是一般人,打了這人三十大板其實就是劉秀不想再追究下去。他再這麼固執下去恐怕劉秀一個發狠就動了真格了。
果然,劉秀一氣之下甩開廣袖,「你罵了公主還有臉理直氣壯,不必說了,拖下去杖責三十!」
「陛下!」握住他的手臂,雖然私下里總是和他吵架,但他到底還是一國之君,我不想他被世人說成是護短之人。盡量的把聲音放柔,「董宣怎麼說也是個洛陽令,陛下在行刑前還是听听他想說什麼吧!」
我想給劉秀一個台階下,也是想放過那董宣。劉秀也清楚,他拍了拍我的手,轉而又一副怒氣騰升的樣子看董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董宣雖然跪著,但他那頭仰得特別的高,那人說︰「陛下厚德善施,凡是以仁義為先,又頒布了嚴明的大漢律例。但現在陛下讓公主放縱奴僕殺人,這又置法令于何地?難道我大漢律例只針對平民百姓,皇室貴族就用不上了嗎?如果卻是如此那也用不著打微臣,微臣自殺就是了。」
說罷,他挺起頭就向柱子撞去。
我和劉秀都沒想到這人竟是心性這麼剛硬,都這樣了還不肯服軟,劉黃更是傻了。
「來人,快阻攔他!」劉秀是反映得最快的,他一把摟住我,一面吩咐中常侍夏懷禮道。
好不容易阻止了那人想要自殺的念頭,董宣已經撞得頭破血流,我看著覺得心驚,胃里有些不適。
「通兒別看了!」劉秀把我的頭按在懷里,細細的對我說。
我知道劉秀不是真心想要懲罰董宣,可那董宣實在是太剛烈,這樣的人不適合入朝為官!今日他在鬧市罵了劉黃,怎麼說都是皇家名聲有損。
劉秀已經放寬了許多,沒好氣的說道︰「既是如此,你也不該當眾責罵公主,現在你就跪下向公主道歉吧!」
董宣哼哼的看了一眼我旁邊趾高氣昂的劉黃,別過頭再道︰「公道自在人心,陛下今日就是把微臣的脖子砍下來,微臣也絕不會向公主道歉!」
一時間,大殿上極為的尷尬,劉秀和我都沒想到這個人會這麼硬骨頭。我從劉秀懷里抬頭,看了一眼夏懷禮。
好在夏懷禮是個眼尖的,他走到董宣面前壓著董宣的脖子往下按。本以為這場鬧劇會很快結束,奈何董宣是非分明的漢子,夏懷禮兩手並用一起壓董宣的脖子,那人依舊不肯低下頭。
「陛下,直接把這人拖下去砍了不就是了!」劉黃適時又補充一句。
劉秀瞪了劉黃一眼,示意她少說話。又過了片刻,董宣還是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夏懷禮這時抬頭朝劉秀說道︰「回陛下的話,董宣的脖子太硬,摁不下去。」
劉秀哭笑不得,朝夏懷禮揮手道︰「把這個硬脖子攆出去!」
等外人也離開了,我想離開他的懷里,只是那腰上的手太倔,在劉黃面前我又不好直接拍掉他的手,直到現在還窩在那人懷里。
「陛下以前還收留過逃亡的和犯死罪的人,官吏不敢上我們家來搜查。現在做了天子,怎麼反而對付不了小小的洛陽令?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劉黃氣不過,沖著劉秀說道。
「呵呵,正因為現在是天子,凡是要以身作則才不能如以前一樣妄為了!」劉秀也不在意劉黃的沒大沒小,他又沉了臉道︰「這董宣是條漢子,朕日若是真的殺了他,那朕頒布的大漢律例就是可有可無了,皇姐以後切莫如此!」
「可是……」
「好了,皇姐你先退下」劉秀打斷湖陽公主的話,下了逐客令。
我看到劉黃走之前還朝我投來一個憤恨的眼神,心中好笑,恐怕在她的心里我成了借她的大鬧討劉秀歡心的女人了!
「陛下,你要放開臣妾了!」現在,宣室殿里就剩我們兩個,還是有些不大適應兩個人獨處。
「通兒,你今日專門來找我,做什麼?想我了?」
早就知道那人臉皮厚了,我現在覺得很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