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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天夜里蘇三不去與北宮初塵見面,如果與北宮初塵見面時沒有闖進來醉漢,如果蘇三在趕走醉漢後沒有喝那一杯多余的茶水那今日今時蘇三應該與朱雀帶著赫連蘇徹赫連蘇穆兄妹游蕩在藍豐國的土地上。宴會時的一個小小決定導致了蘇三今天的悲慘現狀。

蘇三到了第二天黃錯才醒來,渾身像被車 轆輾過一樣,如果守著她的人不是朱雀她真懷疑有人趁火打劫在與她大戰了三百回合。

朱雀渾身散發著煞氣,蘇三坐在床上打了個機靈。回過頭,赫連蘇徹與赫連蘇穆兩個人再在大床內側爬來爬去玩得歡。連孩子都不管了,看來是真氣極了。

蘇三悻悻地吐了吐舌,掀開被子時打了個寒顫,星星點點的記憶像雨點一樣迅速而密集地灑進腦子里。她好像對北宮初塵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蘇三惺忪地臉立時皺成一朵千瓣菊,眉毛挑動,嘴角抽動,整張臉生動地一開一合。如果可以,她寧願喝chun藥的是北宮初塵,那樣她便可以來個抵死不認。

使勁伸胳膊抓過了掛在床頭衣架上的衣服,利落地套在了身上。蘇三將被子縱折了三層擋在床沿上防止兩個孩了掉床。自己趿著鞋拖拉著到了外間,捏了捏臉放松臉部肌肉以便隨時作出各種表情哄朱雀。然而朱雀卻不給面子,蘇三才出外間他蹭地站起來到了里間。看也不看蘇三一眼。那張臉就跟從冬天結了冰的水缸里剛泡過似的,叫人直打哆嗦。

蘇三本著一厚臉皮二厚臉皮三還是厚臉皮的原則又尾隨朱雀到了里間。不出所料,朱雀蹭轉身回了外間。蘇三依舊尾隨。里間外間走了三十六個來回。朱雀一坐在了床沿上,從床里拎過了赫連蘇穆。抱著赫連蘇穆到了外間,中間依舊連個白眼都不肯賞給蘇三。

蘇三沖著床上落了單的赫連蘇徹做了個苦逼臉,爬上床將他抱了出來。邁著碎步輕聲到了外間,在朱雀對面坐下,解開衣服準備女乃孩子。

「不準喂。」朱雀的聲音冷森林地響起。

蘇三嚇得一個哆嗦,抬頭望著朱雀,眨了眨眼,想問為什麼又怕惹得他火更大。一臉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樣兒。

朱雀眼白送給蘇三。「你身上的藥還沒褪干淨。」

蘇三垂下了頭,將衣服重新系好。低聲說,「那我去廚房炖兩碗雞蛋羹。你先看一下。」說著起了身,從床頭櫃上模索到波浪鼓,重新把赫連蘇徹扔回了床上。夾著尾巴逃出了房間。

又要說如果了如果她干脆到第二天早上再醒,如果她醒了也別急著找東西喂孩子,如果她喚廚子幫忙**蛋羹,那接下來的一切都都不用蘇三承受了。

暮春三月,天兒依舊冷。西邊一整片天被晚霞映成了紅色。濃烈的紅。像鐵匠打鐵錘下的紅鐵塊。似乎再紅一點天便要溶化,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

院子里靜悄悄的,今日宇文斌依舊請客。整個鏢局同那天一樣只剩下兩個看門的。一陣冷風吹過,蘇三搓了搓手,抱緊雙臂,細步疾行,吳氏兄妹住的這個院子里是有小灶的。小廚房安置在西廂最面邊的那間房,與蘇三住的房間斜對面。蘇三只需走上百余步的距離,橫穿這個院子,便可抵達小廚房,為赫連蘇徹和赫連蘇穆**蛋羹。

走了約模五十步,眼楮的余光瞥見牆外飛進一個不明物體。蘇三本能的跳向一邊閃躲。那不明物體在做了拋物線運動後穩穩地落在了蘇三腳邊,蘇三定楮一看,那不明特體正是吳小倩。蘇三迅速抬頭向牆頭望去,卻是一玩所獲,只看見那牆頭的脊瓦被晚霞映成血色。

吳小倩幾乎趴在地上,只能看見小半個側臉。蘇三蹲,手附在她脖子上,脈搏微弱。她不敢妄動吳小倩的身子,一雙眼像雷達一樣上下打量著吳小倩的身體試圖找到傷處所在。地上的吳小倩突然劇烈的咳起來,一口污血吐在地上,污黑地血昭示著她中了劇毒。

「來人啊!」蘇三沖前院大喊起來,將吳小倩從冰涼的地面抱起。

蘇三聲音還沒落朱雀便從房間里躥出來,一臉戒備,「怎麼了?」

蘇三焦慮地望了一眼懷中的吳小倩,「她中毒了,被人從牆外扔進來。」

朱雀瞥了一眼吳小倩,她的臉已經由紅潤變慘白,慘白中又開始帶上青黑。「你先帶她回房間,我去前院喊人。」

蘇三點了點頭,朱雀的身影立時消失在院門處。抱起吳小倩,剛欲往西廂走,自己房間里便傳來兩個孩子的哭聲,一邊哇哇大哭,一邊不清不楚地喊著娘。

蘇三朝房間里喊道,「別哭,娘在這兒呢。一會就回去。」

說罷踢開了吳小倩房間的門,徑直走到里間將吳小倩安置在床上。

這下十天半個月是走不了了,蘇三替吳小倩蓋被子的時候在想。

蘇三守在床前不敢離開,又擔心那兩個孩子哭過了頭在床上亂爬掉床。她將窗床打開了一條縫,坐在床前仔細看著外面的情形。未多大功夫朱雀便回來了,回了房間,兩個孩子的哭聲總算停了下來。蘇三也松了口氣。

朱雀回房有一會兒後,他叫來的大夫才費力地挪動著肥胖的身體出現在院門口。鏢局的雜役串兒一臉急色地扶著大夫的胳膊催促著。

蘇三趕忙起身開門,沖大夫喊,「大夫快點!串兒,派人通知總鏢頭了嗎?」

小錢點頭如搗蒜,「恩,狗蛋兒去通知了。恐怕還要些時候。」

蘇三將大會迎進了房間,邊引他到床前邊向他敘說癥狀,「她被人從牆外扔進來,吐了一口污血。原本的臉色變白,又逐漸現出青黑。脈搏微弱,身體冰涼,一直在發抖。」

大夫坐在床前,邊大口大口喘著氣,邊給吳小倩把脈。隨著他呼吸逐漸恢復,臉色卻凝重起來。叫守在旁邊的人有種不詳之感。把過脈,他掀起一片被角,將吳小倩的胳膊露出,挽起了她的衣袖,雪白的手臂上繞滿黑絲,那是細微血管的脈絡。冗雜,交錯,沒有頭緒,密密麻麻,帶給人絕望。

蘇三咽了口唾沫,問道,「是烏藤嗎?」

大夫點了點頭,「黑絲長滿全身之時,便是喪命之時。」

蘇三眉頭鎖成了一個疙瘩,「我以前在醫書上讀過烏藤的癥狀,依稀記得這毒是有解的。解藥好像是個稀罕東西,記不清了。」

大夫瞥了蘇三一眼,眸中略帶著贊嘆,「居然連烏藤的記載都看過,夫人當真博讀醫書。《內經》上記載,烏藤,服者體寒,膚漸白,血脈黑若烏藤。佩仙寶玉連環可解。」

經胖大夫提點,蘇三也恍忽想了起來,「對對,就是玉連環。那時覺得甚怪,中了毒不用解藥,佩戴什麼玉連環便可解。」

胖大夫搖了搖頭,一聲嘆息,「傳說那玉連環是仙玉所制,玉器向來養人,那仙玉更是能吸納人體內的毒素增強內力強健體魄。只可惜這玉連環在大明末年的連年戰亂中消失了唉」

其實蘇三並沒有忘記這解藥是玉連環,只是怕說得太多招惹是非。和合劍無端鳴叫,加之吳小倩中了只有玉連環才能解的毒便是不長腦子的也會將二者聯系起來。怕這吳家兄妹是知道玉連環下落的,而且有另一撥人知道他們手握玉連環的秘密,想以此法逼玉連環現身。

這下子徹頭徹尾走不了了。

小半個時辰後,吳法風風火火地回來了。步子邁得極大,一步能抵上大家閨秀六七碎步了。

「小倩小倩」人還沒到,焦急的聲音便先傳來了。

吳法眼眶紅紅的,三兩步到了吳小倩床前,緊緊握住吳小倩的手,看著那胳膊上慢慢變長的黑色紋路,眼眶不由紅了起來。他心里比誰都明白這是什麼毒。他的爹是這麼死的,他的娘也是這麼死的,渾身冰涼,黑色的紋路從四肢開始蔓延,蜿蜒生長的樣子像皮膚下藏了千萬條幼蛇。黑色紋路布滿全身時,人便斷了氣。死者像睡著了一樣,臉上不帶半分痛苦,最痛苦的是守在他跟前看著他死去卻無計可施的親人。

胖大夫臉上帶著一絲不忍,對吳法道,「吳鏢頭,令妹的毒只有玉連環可解。老夫實在無能為力。」

吳法正沉浸在悲痛中,耳朵里早已听不進旁人的聲音。一滴男兒漢終于落在了吳小倩手中。如果這是童話,也許像是入睡了一樣的吳小倩會感應到吳法強烈的悲傷痛苦,拼盡全力與毒藥作斗爭,然後在淚眼婆娑的吳法面前睡來,露出一個虛弱地笑容。如果這是童話。

蘇三悄聲到了胖大夫跟前,低聲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胖大夫望了望吳法抖動地背影,搖了搖頭,輕輕嘆氣。艱難地移動著肥碩的身體出了房間。蘇三緊隨其後,帶上了房門。

「命啊」胖大夫一聲感嘆。

「怎麼回事?」蘇三直覺那胖大夫知道些什麼。

胖大夫又嘆了一聲氣,「當年吳哥和吳嫂也是中了烏藤,一如現在這般束手無策唉,吳哥一家待人寬厚,到底是什麼人竟這般趕盡殺絕。可憐小法,眼睜睜看著父母離去,而今又要看著妹妹」

蘇三擰著眉,回頭望了一眼西廂緊閉的房門,心里更加確定吳法知道玉連環的秘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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