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三十六章 事若春夢了無痕(三)

哈哈,他是真的要把我軟禁在這里了,軟禁到什麼時候?到死為止?

只听托弗斯又說︰「陛下說,王後如果覺得待這里悶,您可以去學士閣和那些學士們談談學術上的問題……」

我問道︰「他辦了個學士閣?」

約克斯道︰「是啊,王兄說孚羅的辯論會不錯,要是能夠在天堂之城舉辦,會是一件學術上的盛事,也可以以此延攬人才。嫂嫂多才多藝,不輸給那些學士們。嫂嫂加入其中,是件大好事。」

對這件事我倒有些興趣,于是我問︰「這幾個月來,雅葛斯就在做這件事?」

約克斯道︰「王兄上次受了傷,回來養了幾個月的傷,那段日子里,他就命人籌備學士閣,請貝盧哥做了第一任閣長。主持辯論盛事,延攬人才。就和在孚羅一樣,門第國家民族宗教甚至性別之類的都不限,王兄只要他做到六個字就行︰務取真材實賢!」

托弗斯道︰「陛下對治理國家一向很上心。前段時間戰事頻繁,物價漲得厲害,自從默當死了之後,雖然各地還有一些零星的反抗,可是迪倫大部已入陛下的掌中,我看陛下是準備真心實意地想建設好這個國家了。對了,鳳儀,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十月底十一月初,波利科和阿伊娜就要回來了,他們現在是走的海路,希望別遇上大風就行。」

約克斯道︰「別高興得太早,我今天上午才得到報告,他們搭乘的船被風困在伊明港,怕是在耽擱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不過你們放心,船只是不能夠離開港口,不至于有什麼危險。可能還是要十一月底才能回來,算起來還三個月左右。到那時,我王兄也該回來了。」

我說︰「現在外庭已經安靜了麼?」

約克斯好像有些奇怪︰「王兄沒跟嫂嫂說過麼?」

我說︰「他從來不說。照理說我也不該問,這些外事,是政治上的事,後妃不干政,也就不該問,不過我有些好奇。他為什麼要裝著受傷?」

托弗斯道︰「我本來一直很擔心陛下的病情……」

約克斯道︰「我也是。我以為大哥受了重傷,怕得不得了,現在的情勢……朝中派別眾多,各有各的打算,要是大哥不在了,誰也壓不住堂。那些日子,我是愁得茶飯不思……後來我看到王兄身體漸漸康復起來,我才放了心,這是嫂嫂的功勞吧。嫂嫂一向最會照料人。」

我不禁暗地苦笑︰他的傷根本不重,什麼受了重傷一事都裝的,跟我在一起朝夕相處,不過是掩人耳目,我又被他利用了一次……

托弗斯道︰「齊力克在我看來是咎由自取,誰叫他跟那些混蛋混在了一塊。他受人蠱惑,竟然想暗害陛下,不死何為?」

我說︰「可是雅葛斯為什麼殺這麼多的人?」

約克斯笑道︰「這你可冤枉我大哥了,這根本不是我大哥下的命令。他只是把這件大案交給右相亞必羅去辦,誰想亞必羅順藤模瓜,抓了這麼多人來。按照迪倫人的法律,謀大逆者全族屠絕,所以東抓一個,西抓一個,湊了一萬多人出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迪倫人,對我們蒂山人來說,迪倫人狗咬狗,死得越多越好,何必解救。這麼一搞,以後朝堂中迪倫人的勢力勢必大減,我們蒂山人可有出頭之日了。」

我說︰「可是其中也有蒂山人哪!」

約克斯道︰「本來就有蒂山人牽連其中,陪幾個蒂山人又有何妨?關鍵是迪倫人的勢力從此大損了。最妙的是,這件大案辦事的都是迪倫人,挨罵的也是他們,可沒我們什麼事,甚至連王兄都沒有怎麼挨罵。現在迪倫民間都罵亞必羅等人是迪奸呢!」

我不由背心發涼,雅葛斯,你可真高明,又來一招借刀殺人!現在原來迪倫人的貴族經此一役,怕是剩不了多少,你命令從民間重新選擇人才,這些新選上來的人一來感激你,二來沒根基,只有跟著你才有出頭之時,不會生異心,三來來自各個階層,難以一心,容易控制,而這種廣選人才的做法更易得士人之心。雅葛斯啊雅葛斯,你是個天生奸雄,我陸鳳儀給你提鞋都不配,我們確實不應該湊合在一起啊!

我又想︰「雅葛斯裝著受了重傷,那些不安心的人便蠢蠢欲動,他把這些人玩的鬼把戲看得一清二楚,便可以一一除去那些對他不忠的人。博藍王肯定也是一樣的想法,所以他們聯合起來做戲。那天他得知齊力克要殺他的事時一點兒都不驚慌,說不定他早就得到了消息。唉,這次他殺了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無辜,在人們心中怕是真的是個暴君了。

只听約克斯說︰「以前我們蒂山人甚至還有迪倫人都對王兄是敬多于怕,那時候,大哥還不至于這麼濫殺。可現在,我看朝野之人怕他的人恐怕是比敬他的人多多了。」

我說︰「一位君王無論他殺多少人,只要這些人是罪有應得,都不會讓人害怕的。只有濫殺無辜才會讓人覺得他可怕。」

托弗斯道︰「你也這麼想。」

我說︰「我也這麼想?你也是這樣想的?」

托弗斯好像有些尷尬,道︰「前段時間陛下派齊力克出去征討南方森林里的蠻,仗打得不順利,可能那個時候齊力克就生了異心……」

我說︰「他為什麼要去征討蠻人?」

約克斯道︰「那些蠻人住的地方環境惡劣,養活不了他們那麼多的人口,他們便來騷擾我們的邊疆,搶劫我們的財物,在迪倫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嫂嫂知道王兄的脾氣,他怎麼能夠忍受被人欺負,何況還是一群誰都看不上的蠻人?于是在接到邊疆的告急奏章之後,便一直準備征討他們。解決了博藍王的事之後,他就派齊克力為大將,領一萬精兵去征討蠻夷。可是那里山高林密,沼澤眾多,瘴氣也重,蚊子象雲一樣地飛來飛去,蹲下解個手,腳上甚至上都是螞蟥。很多士兵都生病死了,之所以損失慘重,不是仗打得不好,是非戰斗減員太多了。齊力克自己也得了寒熱病,差點一命嗚呼,他認為王兄是在故意把他放去受罪的,懷恨在心。王兄知道情況之後,愛惜士兵生命,便讓他撤軍回來,誰知他回來才一個多月,就出了這事……還連累了他夫人和家人。」

我听他提到伊雯,不由得心中一酸,問道︰「伊雯葬在哪里?」

約克斯道︰「王兄將伊雯以郡主的禮節葬在王陵區里,齊力克附葬在他妻子的身邊,有一個小墓穴,沒立碑。要不是看在伊雯的面上,我想,齊力克一定和那些被殺的人一樣給扔進了亂葬崗,尸體喂狼。」

我說︰「他們永遠不會再有煩惱了,永遠可以在一起……我能去看看他們嗎?」。

約克斯躊躇道︰「王兄說過,嫂嫂不能出宮。您只能在綠竹居和沁宮里。您的這個要求,等他回來再提不遲。王兄說過,他最遲十二月回來,回來過新年。」

哈,真的是要打算軟禁我?我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以前看電視,那些什麼刺客宮妃公主要進入或者離開宮庭似乎容易之極,就幾個人來守衛著他們,可是我呢,別說綠竹居里的一百多號人,單是綠竹居門口那兩千精兵就足已將我看得牢之又牢,我身上又沒長翅膀,如何飛得走?

我的那個藥鋪經營狀況良好,生意興隆,賺了不少錢,我要真的離開雅葛斯,和女兒絕對不會有饑饉之憂,可是,我怎能離開?如何離開?看來,要離開雅葛斯,除非他心甘情願地放了我才是唯一的可能性!

雅葛斯怎麼可能放了我呢,他明明就是和我斗上了,他就是要證明我根本甩不開他,退一萬步說,即使他肯放我,他也絕對不會放了冬兒,冬兒可是我唯一的孩子,唯一的骨肉,何止是掌上明珠,分明就是我的心頭肉啊!而對雅葛斯來說,冬兒也是他唯一的孩子!雅葛斯也挺愛冬兒的,他經常帶冬兒玩,冬兒對他的感情也很深,那天他還說過要把冬兒當女王一樣培養。要是我們在中國,要分手的話必定會展開一張奪女大戰,多半要鬧上法庭。

如果我離開他,就得離開我的冬兒,那比殺了我還要令我痛苦,我怎麼能夠丟下冬兒?我又想到我失去的一兒一女,不由得心如刀絞,要是他們倆還活著,尤其是我的兒子還活著,怎麼會有今天,他要活著,已經七八個月了,他應該會叫媽媽了吧,還有我的長女,她若是活著,快五歲了,應該懂一些事了……

自從雅葛斯走了之後,我被限制在綠竹居和沁宮,除了這兩個地方,哪兒也不能去。莫名其妙地是,他的那些妃子居然還是按照舊規矩,每個月初一十五兩次覲見我,我一見她們就煩,可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接見她們,感覺中他的妃子數目似乎減少了,而且還少了不少,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前他的妃子數目都是在增加之中。不知道雅葛斯的妃子總數怎麼會少了呢,她們又到哪兒去了?唉,對這些我已經沒有興致了,懶得去問。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托弗斯和約克斯倒隔三差五地連袂而來,跟我說說話,可是過了一兩個月,他們也很少來了。我在綠竹居雖然生活有規律,又有冬兒和阿鷹寒禎摩明四個孩子相伴,但總覺得有些無聊。蒼阿望舒一直都向我報告,我的藥鋪經營狀況良好,我把新收的一批藥材處理好了交給了他們帶走,不由得又想去看看我的藥鋪怎麼樣了,唉。我常常想起伊雯,想去她的的墓地上看看,摩明還小,見不到媽媽也不怎麼追問,寒禎隔三差五地跟我說她想媽媽,想爸爸,可憐的孩子,你們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這都是雅葛斯造的孽!夜深人靜之時,不免又有點兒寂寞,半夜里做夢,有時候夢見媽媽,有時候夢見在雅葛斯的懷中,有時候卻好像不是雅葛斯,迷迷糊糊的,不知是誰,突然清醒過來,對了︰波利科怎麼還不回來?好像已經是十月底了……

我很少想雅葛斯,只有每月初一十五的時候見到雅葛斯的妃子們的時候想想他,現在他是不是又跟那個康絲莎公主纏綿去了,他回來的時候會不會象上次娶姍妮兒的那次瘦得沒幾兩肉?哼,算了,這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吃什麼醋?

本來這咱無聊的日子還得過下去,直到有一天,那個主管學士閣的貝盧哥邀請我去學士閣幫助那些學者編輯書籍,那可正是我喜歡的,做這些事會讓我的生活變得充實,于是我一口答應。

貝盧哥為我舉行了歡迎儀式,派了十幾名新遴選出來的女學士做我的助手,和一些學者們一起集眾人之力,準備編輯一部農書,據他說,這是雅葛斯的意思,陛下為了農業的豐收制定了許多優惠的策略。至于書的體例,請我來做主。

書的體例由我做主?那我就編一部農業史記,把水稻小麥這兩種主要糧食作物編成本紀,蔬菜編成世家,瓜果列傳,經濟作物編成載紀,水利編成水利志,傳播編成傳播志,養殖林業等編成副業志,哈,這種創意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興致勃勃地把我的構想列了出來,交給大家討論。大家都對我的創意很感興趣,各自添加了一點意見,這麼一來,大綱就成了。然後召集各對農業精通的學士及一些有經驗的老農具體負責一些章節。

開始編書之後,我的日子確實充實多了,我每天上午陪著女兒和幾個孩子,對他們進行啟蒙教育,下午等孩子們午睡之後就去學士閣幫著大家編書。其實我對農業根本不通,只有關于藥材種植的那部分才有我的一點點盡力,我最大的心思都用在另外一部類書上,我讓那十幾名女學士在浩如煙海的藏書中輯出一些關于女子的史料,另編一部書,提名《紅顏稗史》,人多力量大,十幾人一起努力,不過一個多月,就有了十幾萬字的書稿。我是統籌者,每天都仔細校定書稿,整理文章,儼然一付大學士的派頭。

已經是十一月底了,再過兩天就是冬兒的兩歲生日,托弗斯跟我說,明天波利科兄妹就要回來了。

我暗暗高興,剛想問幾句,只听約克斯說︰「王兄也要回來了,大概也就這兩天。」啊,他也回來了,帶那個公主一同回來?我听到波利科兄妹要回來的消息本來非常高興,一听到雅葛斯要回來了,不由得又有幾分沮喪,我平靜的生活是不是又要起波瀾,怎麼這麼湊巧?他是有意為之?算了,盡管我並不想見他,可是總不能讓他長期在外,何況冬兒也常常向我提起他,再說冬兒又要滿兩周歲了,他這個做父親的趕回來看她,冬兒一定非常高興。將近一年沒見到波利科,不知道波利科有沒有什麼變化?對了,我的冬兒還記得叫波利科叔叔麼?還有,他回來了,雅葛斯是不是允許他繼續做我的侍衛?那個陰陽怪氣的風若斯是不是就此拜拜了?他是雅葛斯的「忠狗」,絕對忠誠于雅葛斯。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波利科走了一年,我午夜夢回,常常想著他,奇怪,以前雅葛斯說我只有跟他賭氣的時候才想波利科,可是這一次,我沒有跟雅葛斯賭氣也想波利科,而且是隔三差五地就想波利科,雖然遠沒達到從前我愛上雅葛斯時的那樣朝思暮想,魂牽夢縈,可是這也是我跟雅葛斯在一起之後前所未有的事,莫非我的內心深處真的愛上了波利科?不管我是不愛上了波利科,我對雅葛斯確實已無甚感情,他要離去我不依戀,他要回來我不興奮,跟我在一起我也沒什麼激情,就好像對一個陌生人的感覺。我去年給雅葛斯做的衣服早就成了爛尾樓,扔在箱底,沒去理會了。這一年來我倒也給冬兒和阿鷹摩明寒禎做了些小衣服,小墊子什麼的,手藝進步了不少。

第二天中午,雅葛斯帶著那位康絲莎公主回到了天堂之城,據說回來時場面宏大,出城迎接的人們有幾萬人之多,而且迎出了十幾里之外。我借口身體不適沒去迎接,我差蒼阿去打听波利科的消息,他要回來當然不可能象雅葛斯那樣規模宏大,最多不過是幾個人一二兩車吧了,托弗斯和約克斯都要去迎接雅葛斯,誰會去關心他呢?

傍晚的時候,蒼阿回來了,告訴我波利科和阿伊娜下午就已經回了家,他們的船在港口遇風被阻了一段時間,再加上阿伊娜在路上生病,不能走得太快,所以耽誤了一些時候,比預計晚了一個月才回來。托弗斯剛迎接了雅葛斯就趕去陪大病初愈的妻子去了。波利科還帶回了很多蒂山的土特產,波利科說他收拾收拾,就來看我,順便把一些從蒂山來來的東西送給我。

我暗暗高興,馬上就要見到波利科,我興奮得飯也吃不下,冬兒的幾個小伙伴們吃完午飯,都被僕人們帶去林間玩耍去了,冬兒卻不肯離開我,她依在我的懷里,不停地問我︰「爸爸回來了,什麼時候來看我?我想爸爸!」要不是她提醒我,我倒把雅葛斯回來了的事給忘掉了。

听了冬兒的話,我這才把思緒轉到雅葛斯身上,今天,我就完全沒想過雅葛斯!看到冬兒那張極象父親的小臉,不由有些愧疚。其實,我現在的一切都是看在冬兒身上,否則我是拼了命也要離開的你的,有什麼好愧疚的?你我既非正式的合法夫妻,又毫無感情,你那麼對我,我走了又如何?既無法律責任,又無道德責任。

吃晚晚飯,玩耍了一會兒,阿鷹和摩明寒禎都去睡了,冬兒一邊埋怨爸爸不來看她,一邊打著哈欠,卻不肯去睡覺。見她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心想︰我還是先把她哄去睡覺好。抱起冬兒,正想把冬兒送里間,突然覺得房間里的燈花閃了閃,有人,我沖口而出︰「波利……」驀然發現出現在房門口的是雅葛斯,不由得把剩下的那個字咽了回去。

只見雅葛斯一身便裝,並沒有穿禮服,門口也只他一個人,他的臉色在忽閃忽閃的燈光映照之下顯得陰晴不定。與我想象的相反,他並沒有瘦,倒好像還長胖了些,連離開我的時候那有些泛黃的臉色也不見了,臉色白中透紅,看著身體好像還長好了。冬兒叫道︰「爸爸!」朝雅葛斯撲了過去,雅葛斯抱起冬兒,親了親冬兒的臉,道︰「想爸爸麼?」冬兒說︰「想!」雅葛斯道︰「我也想我的冬兒,所以我一回來就趕來看你來了。」

他回過頭來對我說︰「鳳儀,我的妻子,我的王後。幾個月不見,你就把我當作別人了麼?想波利科?雖然他回來了,可是他怎麼可能連更連夜地來見你?就不避避嫌?再說,他的職務還沒定,我並沒有說讓他重新當內務總管!」

我心里頓時涼了半截,道︰「我知道了。」

雅葛斯道︰「見我沒見到他,很失望?」

這種語氣說,我不由得來了氣,于是我說︰「是的!我大失所望。因為你也知道我見不見你都一個意思。」

雅葛斯道︰「所以你不來迎接我!你是想把你我不和的事情置于天下人的面前?」

我說︰「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身體不適。再說你要我不離開綠竹居和沁宮的。我是听你的話呀!」

雅葛斯道︰「這麼說來都是我的不是了,你不是在強詞奪理?」

我說︰「我沒有啊,我听你的話,不離開綠竹牢。」

雅葛斯道︰「綠竹牢?我特地為你修了這座綠竹居,是想慰你的鄉情,是想讓你過得更快樂。我說過,我一定會給你幸福,我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我一定履行諾言,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我們卻仍然越來越疏遠了。鳳儀,你今天的話,我很傷心。我在外面,其實常常想你。」

我忍不住笑了︰「我的家?我的家在北京,在很遙遠的地方。我這輩子都無法再回去的家。那是個真正的家,我的媽媽爸爸多麼地疼我愛我,記得有一次我斷了腿,媽媽白天工作,晚上就一直守在我的身邊,抱著我安慰我……」說到這里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你說給我一個溫暖的家,你怎麼讓我溫暖?我病得要死了,想連見你一見都難!雅葛斯,當時,我真的很想見你,在你的懷里向你懺悔,向你認錯……幸好你沒來,我也及時發現我其實根本就沒有錯!我沒有錯認什麼錯?為什麼要向你低頭?  ,綠竹牢從來不是我的家,這個世界上哪有不能自由進出的家。你想我,你傷心?我是不是听錯了?你擁抱著那位年青漂亮的公主,怎麼還會想我?看你長得結實和健康了,看來那位公主人不錯,懂得心疼你。恭喜你了,終于找到了一個會愛你的人。」

雅葛斯的臉色時紅時白,听到這里,他微微一笑︰「是的,康絲莎公主和當年的你一樣溫柔體貼,象你一樣善良仁慈。她也能騎射,懂武藝,還會彈琴歌舞。在她身上我看見了你的影子,可惜她不如你聰明,沒你的雜學多,也沒你那麼自以為是,自作主張。她順從我,對我恭順無違,恪守一個女人的本份。」

我冷笑道︰「我自作主張,自以為是?你是夸我還是罵我?」

雅葛斯輕聲道︰「我在懷念,懷念從前的歲月……越覺得她象你我就越想你。鳳儀,跟你談有些事,你比她有見識多了。我還是更喜歡听你講話,再說,我也戀舊。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桃花河的夜晚……你很倔強,我很喜歡你的倔強,我一直都喜歡你,從來沒有改變過,我早就說過,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對你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看到你,好像看到另外一個我,一個我渴望做的另外一個我……我想這才是我一直容忍你對我的違逆的真正原因。對了,我打算把我母親和嬤嬤從寒都接來,主持我們的婚禮。這次我很鄭重。」

我叫道︰「不要,千萬不要!我不想和你結婚,雅葛斯,你也明白,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感情了,何必硬要湊在一起,沒有愛情的婚姻要來作啥?裝門面給別人看?你還想利用我?再說你也明白,我和你那個世上無雙的母親根本相處不下去!你要真的還懷念過去,那我求你一件事,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和女兒,我只想要自由!」

雅葛斯怒道︰「你!你太過份了,你當我在求你嫁我?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女人喜歡做我的王後還做不成呢!」冬兒在他的懷里,一直開心地笑著,見他發怒,嚇得笑容盡斂,規規矩矩地由他抱著,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楮看著父母,她不知道父母在吵什麼。

我說︰「我不想做你的王後!根本就沒有想過!從來就沒有想過!以前,我想做的是雅葛斯的妻子,但我並沒有做成,不做就不做好了,有的東西並不一定非要不可!我從來就沒那麼死心眼,該放棄的就放棄好了。我想要的,你根本給不了我。我太傻了,這麼多人勸過我,其實我們確實一開始就不合適!我最悔恨的是,我連累了我的兩個孩子!」

雅葛斯臉色鐵青,道︰「你非同意不可!我的意志不容違背!」

我說︰「你為什麼要勉強我?你說過你永遠不會勉強我的?你想自食其言!?其實在那個雪夜,我就已經明白的,在你的心目中,我一文不值,你不過就是想利用我了吧?現在你還想利用我為你平衡你手下各派?雅葛斯,不要說什麼喜歡我,那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有哪一個懂得愛的人在口口聲聲聲稱摯愛的人奄奄一息的時候不知去向的,甚至連派個人來問一句都沒有的事!這個世界上又有哪一個懂得愛的人一付高高在上的派頭,把別人雞毛蒜皮的事理得一清二楚而對自己的事提都不準提一句?你喜歡的只是你自己!你珍惜的,只是你自己的權力!你只是用我來滿足你的虛榮心!你從來沒有真正愛過我!珍惜過我,了解過我!你連我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都不知道!你派人送的食物和衣料我幾乎沒有喜歡的!依你的聰明,你不是不能了解我,而是你根本不屑于了解我,你總是認為我應該討好你是不是?你總是認為你應該被我狂愛一生是不是?不好意思,我我不是一個可以用權力財富能夠買到的女人,我的愛情更不是商品,它也沒那麼賤,付出不求收回!雅葛斯,康絲莎公主看來人不錯,她和你相配,你娶她做王後吧!」

雅葛斯道︰「你說得不錯,用財富和權力都能買到的女人確實一文不值!所以對你這種不能用權力和財富買到的女人才彌足珍貴!不過,哼,我若是娶了康絲莎為王後你就是廢後,你這個廢後怎麼處置?處死你?」

我說︰「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看在我曾經救過你性命的份兒上,那就把我和冬兒放出宮,除了冬兒和我從北京帶來的東西之外,我什麼都不要!你給我的所有東西我都還給你!如果你沒良心,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我受夠了這種壓抑,受夠了這種侮辱!雅葛斯,求你,放了我!讓我走!」

雅葛斯緩緩地說︰「你終于提出這個要求來了,記得從前齊格斯說過,你總有一天會提出離開我,這一天終于來了……我很怕你提這個要求!真的很怕……諾威斯說得不錯,前年我沒有立即冊封你是我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錯誤!你的性子太倔強,和我一樣,不肯低頭!其實我認為我已經在低頭了,你卻不听我的解釋。你一次又一次地違逆我,如果換了一個人,你已經死了十七八次,我耐著性子跟你解釋,一來是我自己明白,我一直都在喜歡你;二來是看在冬兒的面上,我不希望冬兒在一個這樣的家庭長大,這對她將來不好。我自己就是這樣長大的,我不願意我的孩子也這樣。鳳儀,你能靜下心來听我說說麼?……」

我說「你口辭很好,死人都可以說活,花言巧語地將我騙了一次又一次,所以我現在听都不想听。」

雅葛斯冷笑道︰「那好,這可是你逼我的。你听著!我絕對不會允許你離開我!你必須待在綠竹居!無論我愛不愛我,我都要看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冬兒,更加不可能跟著你,她是我的!就算要我親自來帶冬兒,我也願意!現在,冬兒是天底下最愛我的人!我怎麼能夠放棄她?而且,我要你做什麼你還必須配合,如果你不配合,你別想再見冬兒!」

我怒道︰「你胡扯!」

雅葛斯笑道︰「我說的話是胡扯嗎?我說的話是聖旨,是誰都不可以違抗的,凡是違抗我的人都已經見了鬼!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出席康絲莎的封妃大典,你不想和我舉行婚典由得你,但你必須履行你的責任,至少在目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後!你若是想波利科來陪伴你,好,我讓他來。不過!我警告你!你可以把他當朋友當兄長,若是你跟他再有別的什麼,我絕對不會容忍!這是我最大的限度,一個男人最大的限度!」

我冷笑道︰「我想波利科,是因為他在我寂寞時會安慰我,他在我痛苦時會撫慰我,他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總是能夠及時出現!你以為所有的人都你一樣,把不忠視為風流?你別把人心想得那麼骯髒,你以為我是什麼女人?不要說我和波利科之間還談不上有什麼愛情,既使我和他產生了愛情,想嫁給他,我也會徹底和你了斷之後再說。你既然不肯放我,我要和他就成了偷情,我沒那麼齷齪下流,波利科也不是那種人!我陸鳳儀生性高傲,光明磊落,不做這種偷雞模狗的事!」

雅葛斯道︰「我剛剛回來,勞累不堪,本來想……沒想到我趕著來看你就只听到你這一番演講?說真的,你的演講還挺精彩!我從來沒有在一個女人面前這麼耐性地听這麼長的演講的,你是第一個!哈哈哈,鳳儀,我們之間難道真的恩斷義絕?你休息吧,冬兒,跟我一塊走,去見新媽媽!」說完抱著冬兒就走,冬兒說︰「爸爸,我不見新媽媽,我只要我的媽媽!」

雅葛斯說︰「新媽媽很可愛,你今天晚上去見她,明天再回來見你媽媽吧。」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