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塵和無赦看了一眼安焰,兩人就轉身出去,合上門,末塵問道,「薄爵聯系你的嗎?」。
這兩天,他忙著洪門的事情,無赦也是,薄爵一個人包攬了這件事的始末,兩人也放下心來交給他,薄爵雖然平日里跟他們在一起吊兒郎當,可是正要做起事來,可不是一個毛頭小子,殘忍簡直成了他的代名詞。
無赦凝眉搖了搖頭,「我估計他自己已經忘記自己是去干什麼去了,只顧著跟敵人玩躲貓貓。」
「老子那麼差勁嗎?」。樓梯口,突然傳來少年不滿的聲音,末塵和無赦聞聲看過去,只見他們正在談論的薄爵雙手抄在褲袋里,斜著眸子怒視兩人,一邊慢條斯理的朝兩人走來,末塵指了指書房,轉頭看了一眼安焰的房間。
「我們書房去說。」
兩人自然沒意見,書房辦事效率高多了,對于薄爵這樣的人來說,確實需要一個有情緒渲染的地方,不然他根本正經不起來。
默默就站在門邊的位置,不上錢,就這麼看著安焰,氣氛微微尷尬了些,她也不知道自己頭腦一熱,跑過來做什麼,安焰卻笑了開來,「你準備就這麼跟我大眼瞪小眼?」
默默抬眸往他方向看過去,只見他揭開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心里一急,她腳下就先挪開往安焰的方向跑去,扣著他的手腕,「小舅舅,你什麼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像個孩子,你傷口還沒痊愈,不能隨便下床。」
因為擔憂,整張小臉皺成一團,擔憂的神色怎麼也掩飾不去,安焰盯著眼前的這張小臉,一時說不清心里那復雜又酸澀的滋味,手臂一展,將默默抱在自己懷里,下巴抵著她的額頭,默默錯愕一下,開始掙扎,安焰悶哼一聲,她就不敢亂動,眼眶因為安焰的動作泛紅,她猜不透安焰這個擁抱是什麼意思?可憐她還是想安慰她?
安焰就這麼抱著她,不知道怎麼開口,不管是說三年前的事情還是現在,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傷口因為拉扯,有點火辣辣的疼,可是抱著她在懷中,又意外的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不舒服。
良久,默默的聲線從他懷中響起,帶著疑問和哀愁,「小舅舅,為什麼幫我擋子彈?這回要了你的命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他回答,輕松得很,默默心里一蹦,慌忙想要支起身子,卻被安焰死死框在自己懷中動彈不得,他說,「默默,別動,我就這樣抱一下。」
默默急了,眼眶有點紅,落出眼眶的淚水砸在安焰的手臂上,燙得他心髒生疼,默默說,「小舅舅你這是什麼意思?因為可憐我,所以現在想要用你的方式彌補?」
她醒之後,今早清晨,杰西卡問了她三年前的事情始末,還有孩子的事情,她沒隱瞞,以為不會痛了,可是說起那個無緣的孩子,還是難受得很,杰西卡抱著她讓她哭了一個早上,她想,杰西卡姑姑都知道了,那麼她的事情在洪門就不算是個秘密,末塵無赦小舅舅他們也應該知道,而且也得到了杰西卡的證實,他們確實是知道了的。
杰西卡也勸她讓她別死心,也許事情有轉機,可是誰都知道,哪里來的轉機呢?當初醫生說得清清楚楚,她安思默這輩子再也生不出孩子,因為可憐,因為愧疚,所以她小舅舅才對她如此好,可是這樣的感情讓她很難堪。
安焰听得心里狠狠一震,蒼白的臉色壓抑著苦不堪言的疼痛,可是痛又怎麼樣?有懷里的這個來得痛嗎?他甚至不知道她懷孕了他們的孩子就沒有了。
抱著默默的手越發使力,默默都有點疼了,卻不敢在推他,她想,他抱夠了自然會撒手。
安焰眼楮有點痛,盯著前方掛在牆上的裝飾物,像是在自言自語,「默默,我不知道我現在說的話還有幾分你能听進去,但是,我還是想說,以前,因為我不懂不相信,不敢去愛,所以屢次傷害你是我的錯,可是我有找過你,滿世界瘋了的找你,托尼沒告訴我實話,所以我失去了唯一一次可以遇到你的機會,後來我打算放棄,可是……」
可是什麼?默默繃緊了身子,等待下文,安焰好像陷入一種痛苦中無法自拔,眼楮里面的焦距漸漸模糊,可是什麼呢?可是日思夜想忘不掉,閉上眼楮全是默默的淚水,滿腦子的是默默那句小舅舅你為什麼不愛我。
看著她痛苦,光是回憶就剜骨般的痛,他都懷疑,自己當年是為什麼能那麼輕易的說放棄,還如此傷她。
安焰突然將默默抱起來,雖然費力,卻很執著,默默嚇到了,趕緊自發的坐在他腿上,摟著他脖子,兩人就這麼看著對方,半響,安焰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句說,「我愛你,你信嗎?」。
看著她震驚,惶恐,質疑……
他縱使心痛,卻還是繼續說,「不是可憐,不是因為愧疚,是因為,你是默默,我找不到一個能像你愛我這樣愛著的一個女孩子,而我也找不到能讓我放不開手,會痛,嘗到晦澀煎熬的女人,所以我想,我的心比我更先愛上你,只是我膚淺,沒去正視它,讓你跟我,都痛苦。」
默默愣愣的看著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可是再不是過去的安焰啊,她已然不是過去的安思默,發生了這麼多事,這聲愛是不是來得過于遲緩?讓唯一聯系兩人關系的東西都化作了塵埃,愛情,抵得住多久?
默默認真的看著他,笑了,可是笑容讓安焰越發心慌,他不明白她的笑是什麼意思,是相信她,還是不信?亦或者,沒當回事?
見他眼神慌亂,默默知道他沒說謊,他是真的心動了,可是,「小舅舅,你的愛,我不接受。」
轟——安焰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尖銳的痛從心髒蔓延到大腦,順著血液傳到四肢百骸,臉色又蒼白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