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玉兒懷孕後,蘇簫盛秉持著關心謙讓的孕婦的好品質,對她時不時出現的蠻橫不講理以及轉牛角尖表現出了高度的包容和體諒,可以說是妻子懷孕期間的模範丈夫。
端茶送水,擦臉洗腳……隨著孕婦大人的肚子逐漸阻礙了她的靈活,限制了她的行動後,蘇簫盛就更是賢惠體貼無微不至,生怕有一天玉兒突然狂性大發擰著他的耳朵罵道——你個臭狐狸還是不是男人了?你的孩子我生,多用點心不行啊?!
當然,自從這等貼身服務全方位發展後,玉兒身心舒暢,直嘆這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總會有一天遭報應的!
蘇簫盛當然知道這丫頭嘴里碎碎念的,其實就是還追究著當時她給他做丫鬟的奔波勞累。反正也沒有那麼明顯針對地要蘇簫盛在整個不鬧閣徒步尋找蘇諾的蹤跡,也就是只是撒嬌一般地提出要求而已。
「阿盛阿盛!」
「嗯?」
「我渴了。」
「嗯。」
「阿盛阿盛,我想吃葡萄,就是那種狐狸吃不到說酸的葡萄!」
「嗯?」蘇簫盛一時間沒太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要吃葡萄嘛!就要吃葡萄!」
「嗯。」心里估模著大概也就是葡萄了。
「要你親手給我摘的!」
「嗯。」
「還要你親手給我剝!」
「嗯。」蘇簫盛明白玉兒的要求後就打算立即執行。
「你去哪里?」玉兒心想這家伙會不會是覺得自己有點煩所以打算躲清靜,頓時警覺起來。
「去給你摘葡萄啊。」蘇簫盛很自然地回答道。
「不是去找別的女人?」玉兒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似乎沒和他親近過,總有一種要把肥羊送出去的感覺。
「不是。」蘇簫盛搖了搖頭,他哪里有那種嗜好,要是真是那種人,他身邊的女人也就不會只有這一個人了。
「真是奇怪啊。」玉兒思索起來,「難道沒有那方面的需求嗎?」
「嗯?」蘇簫盛略驚一下,「你這死丫頭腦子里都裝的什麼?」
「不是說人都是那樣的嗎?好多丈夫就是在這種時候出軌的。」玉兒斜眼一瞧蘇簫盛,覺得這的理由還是有很多可以好好分析的原因。
蘇簫盛眉毛一跳︰「我是妖。」
「哦!」玉兒恍然大悟,「對啊,你不是人啊,我怎麼忘記了?」
「……」蘇簫盛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和一個神經兮兮的孕婦計較比較好。
可是他哪里知道這一打算不跟她計較就會到一個不得不計較地步。
玉兒的肚子很順利地跨過了兩個月的時間,爾後……
十個月了……可以明顯看見里邊的小東西在動。
「你都不覺得痛?」蘇簫盛看著那大致可以看出肚皮拉伸些許的動靜,有些不平靜了。
「這個啊……」玉兒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肚皮,隱約還拍出了一點悶響,「完全沒什麼疼痛感啊。」
「要不要我用法術看看?」蘇簫盛有些不放心地提議道。
「不要!你要是先就看出來這是個什麼,以後出生就沒有驚喜了!」
行,孕婦最大,她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十一個月……
眼見一個年頭都要過去了,蘇簫盛再怎麼淡定都有些不能淡定了。
「玉兒……孩子什麼時候會出生?」
玉兒也很迷茫啊,她也沒見識過這樣厲害的孩子︰「我也不知道啊,我第一次沒經驗。」
「這……」蘇簫盛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問了。
他倒是抽了個時間特地去歷山問木槿三仙,可是又好巧不巧踫見四凶獸蹲守。
饕餮倒是仗著自己跟他那小媳婦兒有過點交流,兩三步就走到了他面前,似是熟稔地問道︰「你來這里干嘛?」
蘇簫盛含糊大致地說明了來意,卻讓饕餮有些不高興了︰「雖說仙子較那小丫頭是有些年長,可也至今也是清白之身,哪里知道你問的事兒?莫說……這三年五載的倒也是有些可能的……」
「……」蘇簫盛頓時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人的話當真了。
可是他等啊等,就是等不到瓜熟蒂落的時候,不禁開始思索起饕餮話中的可信度。
關于這個問題蘇簫盛覺得只有神靈在世才能有所解答,每天看著心安理得沒有絲毫壓力的玉兒,他覺得自己是越來越擔心了,就好像懷孕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玉兒。
「玉兒,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兩人坐在小閣樓里吃飯的時候,蘇簫盛有些猶猶豫豫地問道。
「沒什麼不對勁啊。」玉兒覺得蘇簫盛實在有些大驚小怪了,可見他那想得到點答案的表情又仔細想了想,「比以前能吃了吧。好像我一個人就可以吃下三個人的飯量吧。」
「就只有這樣?」蘇簫盛輕聲問道。
「就只有這樣啊。我也沒覺得我有多能睡啊,也就是飯吃得比較多而已——不對啊,什麼叫做‘就只有這樣’?你到底在不滿什麼?我吃太多了?你怕你這個不鬧閣被我吃垮了?」玉兒話鋒一轉,又生出幾絲不快來。
「不是。」蘇簫盛立即搖頭,覺得這種時候自己要是不直接否認,又會被她想到其他什麼奇怪的方向去。
「……」玉兒懷疑地瞟了他兩眼,又將他面前的菜盤子統統扒拉到自己跟前,大致劃分出一個所屬範圍,嘴里還不算解氣地小聲嘀咕道,「我就要把你吃垮,看你怎麼辦!」
蘇簫盛哪有听不見的,隨即就是一臉無奈,真是沒看出來這丫頭越漸寬闊的軀體竟然將她的心眼越擠越小了。
關于生孩子這個問題,他們兩的結合算是特例,根本沒有參考或者求證的東西。于是,問來問去的結果還不如自己慢慢等。
這一等就又是十多個月「唰唰」地過去了。
蘇簫盛這不鬧閣里就多了一個關于「長達兩年生不出孩子還挺著大肚子的玉夫人」的傳聞。
蘇簫盛常拉著玉兒在不鬧閣里風景不錯的地方轉悠,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看見了都會報以詭異的注視來表達自己的詭異心情。
于是便有了坊間傳聞,要麼這個神奇的玉夫人是個妖精,要麼這玉夫人懷上的女圭女圭就是個奇怪的東西。哪有兩年還生不出個孩子的?
這兩**搖大擺毫無避諱,反正不鬧閣里的正主就是他們倆了,誰要是敢蹦出來亂說話,就是想被毫不留情地哄出去。黎城之西就是妖林,把一個想鬧事的大活人丟進去的話,估計會是一次刻苦銘心畢生難忘的精彩經歷。于是乎,有了這類似的先例之後,大家就知道別看這兩人面善似乎好說話,但要是將他們激怒了,這種送羊入虎口的缺德事他們是干得出來的。
而且關鍵在于幾乎所有親眼見過這對夫妻的人都有那麼種隱隱約約的奇異感覺——這兩個人似乎身懷異能,並不受世俗控制,還沒人敢管。
後來據傳聞說,這世間最厲害的有「三符道士」之稱的三個老牛鼻子來給那玉夫人診斷過,言明這肚子里的小女圭女圭是個特例,沒準還是個家族福星,若在母體內積聚足夠多的天地靈氣,一出來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娃。
于是乎,大家就了解了,這孩子不是個妖精,只是有點特別而已。
這高胖瘦三人合宣布了這個消息後在不鬧閣後門和蘇簫盛告別了,當然沒有忘記將到手的一袋銀子仔細揣好。
「真看不出來,咱說兩句話還能有這般好處。」瘦子動動眉眼,笑得合不攏嘴。
胖子點點頭,真心覺得不錯︰「這以後是不是也能攬點這樣的活兒賺錢啦?」
高個兒不動聲色,卻也真覺得這其中有著些許的可行性,打算回頭幾人好好商量一下怎樣招搖撞騙……呸呸,怎樣點醒世人被迷惑的雙眼,讓他們看到事實的「真相」!
轉眼間,坊間傳言也算告一段落了。
而蘇簫盛已經不指望這個超越常識的小女圭女圭能按時出來了,起初他還有點僥幸心理,心想不是這個月就是下個月,這下可好越拖越久,他已經不抱有幻想了。只有一種神奇的感覺,那就是——他已經快要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了!稍微和玉兒有些親密忘情,就會被她的大肚子警醒。這對胎教不利,玉兒是這麼認為的。
看著玉兒那似乎堅定不移的大肚子,他很懷疑這很久之後蹦出來的究竟是個什麼品種。
正當他覺得該是順其自然的時候,玉兒很嚴肅認真地在半夜間將他搖醒。
「渴了?」蘇簫盛下意識就覺得應該是這個原因。
「不是。」玉兒嚴肅認真地看著蘇簫盛,表明自己不是因為口渴這種小事把他叫醒,盡管這短短三年多的時間里她已經做了無數次。
「嗯?」蘇簫盛示意她說下去。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听哪一個?」
蘇簫盛睡眼惺忪,倒不是真有幾分在意這個消息︰「你說。」
「哦,好吧。」玉兒瞧他那樣就知道是敷衍,「那我先告訴你好消息吧。」
「嗯。」
「據我近期觀察來看,你修為重塑,如今漸滿,應該是要登仙籍了。」
「莫非……壞消息是,我要應劫?」蘇簫盛試探著猜了猜。
「一半一半吧。壞消息其實是——我掐指一算,原來你應雷劫的時間正好是我們家孩子出生的時間。」
蘇簫盛一愣,這壞消息還真是讓他小吃了一驚。說起來,這麼個幾乎讓他以為千年不落地的小東西要出世了,其實也該算是件喜事;可是他若是要應劫的話,便不能呆在她身邊將雷劫引來,不能看著孩子出生,也不能替她護法,這樣來看其實也是個壞消息。
「你一個人能行嗎?」蘇簫盛有些不放心。
「那多你一個人,你會替我生嗎?」玉兒瞪著他反問。
「……」蘇簫盛默了。
「你還是安安心心將你這遲遲到來的雷劫應了吧。沒準通天山的人還會來找你聊聊天呢!」
通天山上盡是些悠閑無事的仙人,偶爾會翻翻仙籍名冊看看這世間有沒有新的仙人誕生。他們認為,凡是仙人都應當住在終年覆雪的通天山上,沒有誰例外,也沒有誰想要例外。仿佛除了登入仙籍的天劫,通天山就是他們身份的象征。
所以通天山就像是仙人隱居避世的世外之地,也是所有仙人必居之所。
當然,這是那幫久居通天山的仙人們所達到的共識,對于玉兒和蘇簫盛來說,通天山好像也管不到他們頭上吧?
于是他們倆誰都沒有把那事兒當一回事。
玉兒在小閣樓里準備生孩子的時候,蘇簫盛就在千里之外的狐狸洞附近等著天劫。
玉兒一個人呆在小閣樓里,仔細琢磨著這孩子到底會不會是一個肉球。不是有三年才出生的哪吒嘛,這個倒是可以勉強參考一下。產婆什麼的她和蘇簫盛商量過,最後還是覺得不要最好,萬一到時候出現什麼別人不能接受狀況把人嚇死了,還不如自己用點法術來得保險。
只是這疼痛實在是……太深藏了,完全就感受不到。
玉兒覺得自己的肚皮除了動了動,就再無別的動靜了,再算算時辰,這多少也該是時候出來了呀?怎麼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要是她能用玉竹書簡的力量將他給弄出來就好了,連血都不用流了。她正想著自己這個投機取巧的辦法到底怎麼樣的時候,肚子里突然有了動靜,好像有什麼要掙破肚皮出來了。
仿佛如有所感一般,玉兒抬起雙手便感覺到了一團靈氣自丹田溢出,便瞧見一股黑白交織的光芒匯集在手中,漸漸有了實質的觸感。
然後,她就痴傻地看著手上漸漸有了一團黑白分明宛如太極圖案的……毛球。
好吧,哪吒他媽花了三年,最後生下來的是個肉球;她花三年多生下來的竟然是個毛球?!還是一半黑一半白的毛球!
當那毛球的質感漸漸完整後,玉兒竟然發現那白毛不是白毛,而是銀毛。正當她納悶蘇簫盛一只黑狐狸的基因怎麼能生出帶有銀色毛發的小狐狸的時候,那團毛球動了動。
玉兒心想是不是該仿照李靖劈肉球的豪邁,也把這毛球劈開得了,轉頭就將這毛球夾在腋窩下,就在小閣樓里翻找起來了。
長劍倒是沒找到,就找到把剪刀。她怎麼就覺得拿剪刀沒有拿長劍痛快呢?
正是她將毛球丟在床上揮起手臂想試試這剪刀的威力之際,就在剪刀剪斷離毛球還有毫厘之遠的時候,那毛球就突然分裂躲開,成了一銀一黑兩只小狐狸。
玉兒眉毛一跳,合著這是兩只小狐狸合抱成團了,而不是她有生出個毛球的本事。
蘇簫盛回來的時候蓬頭垢面,可見被雷劈得夠慘,連洗滌塵埃的法術都沒來得及用就急急忙忙趕了回來,想看看玉兒是否安好。
剛一進屋就看見玉兒正和兩只小狐狸搶枕頭。
「小子,把我的枕頭還給我!」
一銀一黑的兩只小狐狸死活不松口,就是咬住枕頭的另一端不放。
「老娘把你們生下來是跟我搶枕頭的嗎?你們兩個不孝子,小心我讓你們爹揍你們!」玉兒信誓旦旦地威脅著。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見這兩個小狐狸女圭女圭前一刻還乖乖蜷縮著睡覺,後一刻她剛想躺下睡的時候,這兩小娃竟然醒了,死活要一**坐在枕頭上,不讓玉兒睡。玉兒好不容易掉了塊肉,正是想睡覺修養的時候,自然要奪回枕頭了!起初還是清風細雨好聲好氣地勸著自家小孩,但沒有成效,于是就稍微嚴厲了點,到最後就演變成了她和兩只小狐狸搶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