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經理……」
蘇簫盛說完這第三句話就干淨利落地掛了電話。轉頭就看見陶七葉痴呆地看著他,像是看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口技,沒見過?」蘇簫盛淡淡睇了一眼。
陶七葉根本就沒理他說的話,她現在的腦海里就只有那三句話,連貫起來就是——「陳烙……不要再叫我葉子了……陳經理……」
這話再簡短不過,但是這個意義嘛,就算是陶七葉也能品味出其中的含義來。蘇簫盛就這樣簡簡單單地用她的聲音將她和陳烙劃清界限,表明態度。尤其是最後那句「陳經理」明顯就是簡單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只有工作關系而已,連多余的解釋都省了。
不過那樣子和陳烙劃分界限,是不是婉轉中太過直接了?但這還不是重點,對陶七葉來說重點在于……
「蘇簫盛,我們商量個事兒吧。」
「嗯。」
听著這一聲清淡的「嗯」,陶七葉知道這家伙的本性未變,還是那麼不溫不火的。
「你能不能不要隨便用我的聲音說話?」
「嗯。」
「那我就當你答應。」
「嗯。」
兩**致統一了意見,陶七葉便打算起身吃飯了。她靦腆地讓狐狸面壁不準偷看,自己防賊一樣看了听話的狐狸好幾眼,才裹緊了被子「一步三回頭」走到衣櫥前翻找起來。
待陶七葉整理完畢,轉身看著身無一物,唯有一條毛茸茸大尾巴可作遮掩的蘇簫盛,呆愣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蘇簫盛有些好笑地問她︰「傻看著干嘛?」
陶七葉擠了半天才扭扭捏捏地說出一句「衣服」來。
「嗯,這倒是一個問題。」蘇簫盛似乎是在開玩笑,「要不你將你的衣物借我穿穿?」
這死狐狸又有幾個時候是在開玩笑的?陶七葉除了將這點變化歸功于花百芳,實在想不到更合適的理由了。思來想去就把兩間件自己穿著有些大又有些舊的衣服褲子遞給蘇簫盛,只求他別嫌棄就好了。
蘇簫盛倒是一點都不介意舊衣服,指尖微動,將那衣服從半空中召喚了去。
陶七葉對他這那個衣服都懶得動的行為暗地里表達了一下自己對此的不齒,這家伙沒變人形的時候法力不足,基本樣樣也算身體力行了,這一恢復了幾層法力就變得懶散,可見他的慵懶模樣並非刻意顯露出來的。
蘇簫盛將那幾件衣服在手中感覺了一下觸感,並不是很滿意。但也大致可以用了,畢竟聊勝于無。
于是這只狐狸妖精當著陶七葉面,就用法力將那幾件衣服揉碎成碎屑了。
「你……」陶七葉氣呼呼抖著手指指著這個不知珍惜的死人,就沒見過這種拿人東西還敢當面毀掉的人,就算不滿意也不能這樣糟蹋別人的心意啊!
蘇簫盛對陶七葉那明顯的不滿熟視無睹,懶洋洋裹著自己的尾巴側臥在床,手指尖輕盈動作,渾身法力流轉,顯露了淡淡的紅光。細碎的布片仿佛被指引了一般,極為乖巧地覆蓋到了蘇簫盛的身上,一點點融入那紅暈之中,仿佛消失了蹤跡。
陶七葉還沒開始罵這敗家的死狐狸,就看見他身上的紅光猶如實質慢慢遮住了他的肌膚,而後就像是被一泓銀色月華從頭之上清洗了一般,一件翩翩白衣從他肩頭慢慢顯露,直至腿部便呈現了完整的模樣。
赫然在目的就是這一套寬袍大袖古代裝束,偏偏領口大敞,內里並無其他衣物,白玉一片風光無限好。
陶七葉憋屈極了,一方面覺得這家伙毀她的衣服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毀了,一方面又覺得他這變化衣服的本事實在是有些厲害,要是可以給自己變兩間名牌那豈不是更好?再來,這死狐狸一片春**人,還不知道把領口拉好,難道是故意引誘她?
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並無引誘之意,蘇簫盛從床上站起來的時候,拉了拉自己的領口,將這外袍仔細理好。撥開留在前方的頭發,甩了一下寬敞的兩只袖子,蘇簫盛負手而立,如迎風登仙,只是習慣地看了陶七葉一眼,身上的衣物便似有感應般無風自動。
絲絲順滑柔亮的黑發長及腰下,他那溫和的眼眸無法再壓制他渾身屬于狐族妖類的嫵媚風情,光是那平淡的一眼就讓陶七葉被攝去了魂魄,僵立原地沒了反應。
她只覺得四周的景象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時候,那時他身姿如仙,站在門前仿若鍍上了一層迷人的金光,仿佛邀約一般對她輕聲說了句「走吧」,她就真的跟著他走進了她不熟知的世界,更是將他放在了世界的中心里……
「走吧。」蘇簫盛這時仍舊是這樣說著,語氣里卻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變化,較之以前的風輕雲淡,更多了幾絲在意裹出的情意。
陶七葉听著他的話,仿佛再次受到了蠱惑,呆子一般魂游到門前,機械地換起鞋子,嘴里如同條件反射地說道︰「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我知道有個好地方,我帶你去……」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鞋子換好,順手將門打開就要往外走,兩眼從蘇簫盛身上轉過,落到門外的樓道上,突然像是被驚醒了一般,渾身一個激靈。
蘇簫盛正要跟她一道出去,哪知她突然轉身關門後退,一股腦兒撞上了他。還沒來得及問緣由,就發現陶七葉皺著眉頭將他從頭打量到腳。
陶七葉暗自驚心不已,她怎麼一看見這穿古裝的蘇簫盛頭腦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呢?差一點就把這個身上只套了一層外衣,里邊卻從上光到下的家伙帶出去了。要不是看見外面是鋼筋混凝土的樓道而不是亭台樓閣的回廊,她差點就緩不過神了。
而且這家伙都還光著腳呢,要是踩到花花草草還好,要是玻璃渣釘子之類的東西還不可惜了。
真是的,這狐狸這麼聰明,難道就沒發現點異常嗎?
她哪里知道,蘇簫盛也只是習慣性地為自己變出了長袍,這原因還不是拜她所賜。在那邊的那段時間,不鬧閣中他們很多時候都是兩人獨處,蘇簫盛看見她也沒想太多,只是習慣地覺得還是在那邊……
只是習慣了在那邊的時候,她在自己身邊而已……